第375章 灵堂
“那时候……我好像太过武断了。”
“嗯？”念如初有些讶异的看着她。
“便是那时……我确然怀疑过爹爹做的这些事，可把自己关在房里仔细的想来，爹爹他……应当有自己不得不为的理由。”
她的嗓音有些低，显然也有些难过，但仍还显得理智，“或者慕先生，的确同爹爹之间有什么深刻的误会。”
“而我不应该如此轻易便怀疑爹爹，或者我更该去弄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误会，又是否能解开？”
她的话停住了，好似微微一哽。
念如初轻然抬手，纤细柔软的手掌抚上了她的侧颊，替她理了理侧颊上落下的发丝。
“初姐姐，”白云舒瞬了瞬眼眸，这才说了话，“你说爹爹他，会不会讨厌我？”
“不会。”她扬起温柔的浅笑，“郡主是王爷的心头爱，又怎会轻易的厌恶郡主？”
白云舒抿起了樱色的唇瓣，微有些干涩。
“好了，郡主也莫再是这般心事重重的模样，叫允容见了又该担心。”
念如初随即立起了身来，抚上了她肩头的发丝，对她浅笑，“昨日至今都未曾进食，郡主会否觉得饿了？”
“外头有准备了早膳，郡主梳洗更衣，多少吃一些可好？”
她说着便要准备转身出外去唤那三名婢女入内，谁知白云舒却忽的抬手一把攥住了她的衣袖。
“初姐姐。”
念如初回头，正迎上了她湿漉漉漆黑的双瞳，愈发透出一抹好似我见犹怜的情绪。
“我……为何会怀疑爹爹？我怎会这般动摇起来？”
“昨夜我一直无法入睡，反复的都是见了娘亲满身是血的模样，爹爹就在旁边……我甚至开始怀疑，爹爹他对我好，是否真的是因为愧疚？”
“或者，仅仅只是因为我……可以作为他展露在人前的一颗棋子罢了……”
她纤细的双肩忽然开始颤抖了起来，宛如一只掉落入了猎人陷阱里的小鹿斑，透出一抹惊恐和慌忙。
“我怎么可以有这般的念头？爹爹他对我那么好，我绝不可以怀疑爹爹……初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坏透了？”
看着她露出痛苦的模样垂落眼眸去，轻然松开了她的衣袖，纤细的双臂抱着肩。
念如初眼底那般温柔的笑意却全然消散不见，她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她片刻，看着她的身子颤抖的愈发厉害。
片刻，她才轻然至了她的身前，将她纤细的身子轻轻的揽抱入了怀中，安抚着她的情绪。
她没有再说什么，眼底却有一抹似是森冷的情绪飘然而过。
好半晌，待白云舒安定了下来，念如初才让允容带着婢女入内来替她梳洗，她也留在了房里陪着她。
她替她梳发，也同她不着边际的说着一些话。
直到看着她吃了些东西，心情好转起来，这才借口要带半夏和小狸过来见她，离开了她的居所返回到霖舒苑。
天光已在眼前晃动了起来，透过垂落枝头的茂盛枝叶。
无端有一抹强烈的疲惫感汹涌而来，她甚至感觉到一抹眩晕，不得以扶着门栏休憩片刻。
好在并未让什么人瞧见，至少不会引来麻烦。
许久不曾感觉到这般强烈的疲惫。
念如初低低一叹，抬步入了霖舒苑内，见半夏正在屋里看起了书册，小狸正懒洋洋的趴在他身边的软垫上，舔着爪子。
这般的景象无端的安谧。
却也在见了半夏的时候，有一抹强烈的紧迫感袭击着她，令她无暇去欣赏这般美好的场景。
彼时，云溪国的皇宫里正因为汐妃突然的过世，陷入在一片寂静之中。
后宫之内换上了一众素色的灯笼，也将悬挂在各处用以装饰的彩绸取了下，宫女和嬷嬷们大多换上了素色的衣物。
其余的妃嫔们也没有即刻前来吊唁，大多闭门不出，对外宣称是陷于哀思之中。
整个折桂宫已然变成了素白。
灵堂便设在大殿之内，双重的大门对开着，延伸至殿外的是素雪的绸缎，隐隐的落下一片光亮。
凤子沐仍还未来得及赶回宫中，在灵堂之间陪着的也唯独崖香，以及那名随身的嬷嬷。
倒是赫阑梦方才嫁入了宫中，甚至都还来不及同这汐妃见上一面，仍还是做足了一名王妃该有的模样。
她撤下了所有的衣饰，着一件素雪的衣袍，唯独领口同袖口之上绣着一圈乌色的花纹，脑后的长发用白玉簪盘起。
当凤箬阳将凤子璃传召离开了折桂宫时，她便在大殿之内点燃了拉住，跪在蒲.团之上陪着崖香打理灵堂。
殿外光影明媚，散落开光泽如星辰熠熠。
凤子栖的到来有些突然，赫阑梦方才点燃了一枝香，便听到了身后崖香对凤子栖行礼的声音。
她转眸，便见了一身素雪长袍的凤子栖正拾阶而上，光影落于他的身上，晕染开一圈钝化的波浪。
“皇兄。”
她随即立起了身来向他行礼，凤子栖也微微颔首，而后示意崖香同身后的曼殊退下。
赫阑梦猜到他大概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明，便在周围再无声息的时候，抬眸看向了他，“不知皇兄今日……”
“莫急。”
凤子栖却只是低柔的摇了摇头，徐步至了她的身侧，俯下身来执起了一旁的三支香，在蜡烛上点燃。
赫阑梦便也没有说话，看着他点燃了香，竖在了面前的青铜香炉里，并行了礼。
自始至终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平静无澜，仿佛面对着生死亦是超然度外的。
随即他抚了抚宽袖，立直了身子。
“当年的事，可听四弟说明了？”
他的问题有些突然，赫阑梦微顿，才反应过来他所问的正是汐妃之事，便颔首，“是，妾身已然知晓了。”
“是吗，不过我想，四弟定然不曾告诉你，汐妃曾对他所做的事。”
赫阑梦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识的攥了攥袖口，“王爷只说过，汐妃娘娘确然不曾真心相待，但至少，在这后宫中提供了一方庇佑。”
“一方庇佑？”凤子栖狭长的凤眸眯起，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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