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梦魇
随即是丹砂的声音传来，带着一抹笑意，“奴婢才没有瞎说呢，先前便是听着姑姑说过，这才敢告诉美人。”
“可不是，奴婢亲眼所见。”
秋月姑姑的声音也传来，显然是她们主仆三人在商议着什么。
念如初轻然抬起宽袖掩了掩口鼻，好减缓一些这浓雾带来的不适感，身子也悄然的转入到了一旁的假山之后，避免同她们主仆三人见面。
可她们几人却就在她身前不远处的地方停落下了脚步来。
“美人你瞧，奴婢便说这木槿花开的好极了。”
“嗯，倒是不错呢。”
丹砂随即笑道，“美人便在这处候着，奴婢同姑姑去替美人采撷一些……”
秋月姑姑也跟着她上前来，至了那棵高大的木槿花树下。
念如初顺着她们的话，抬眸看向了那棵木槿花树上，见上面的木槿花樱粉簇簇，开得非常茂盛可人。
随即她见那枝头轻然一弯，好似是什么人从下面拽过了树枝。
“……得亏今年这雨水过后，晴了几日，便令这木槿花开的格外好，木槿花向来是不喜燥热……”
是秋月姑姑在说着话。
而后是纯美人扬起了下颌，露出了一副傲然的神色，“这花儿要挑选的好，才是必然的。”
“那是自然，这木槿花儿开得这般好，再加上美人的手艺，想必到了王爷生辰那日呈送给王爷，必然会讨得恩宠……”
原来是为了凤祁冉的生辰，正在绞尽脑汁。
念如初也不再继续听下去，轻然掩下了眼眸，便转身随着那条穿过假山石阵里的小道离开了花园。
好在今日的大雾仍未褪尽，她的声响也轻巧，并未引起那处的主仆三人的注意。
总莫名觉得有些疲惫，也是在感觉到嗓子里被这大雾的潮气染得有些发刺，这才回想起自己的面纱落在了那潋婳阁里。
她无声一叹。
总好似还要返回那处一趟，同那岑莺还有些话要说明。
在步出了花园的时候，她低低的掩着唇瓣咳嗽了几声，随即却听到一抹担忧的嗓音，“姑娘？”
抬眸，才发觉是正至了身前的浅奚。
“浅奚。”她稳了稳呼吸，抬眸对她微微一笑。
“方才听着前来送衣袍之人提及姑娘好似回府，便有些忧虑姑娘何故还不返回，这才想着出外来看看。”
浅奚简单的解释着，有些担忧的伸手要扶她，“姑娘怎的在咳嗽，身子有何不适？”
“无妨，大约是这雾气湿潮，才有些不适。”
念如初温婉浅笑，而后抬步继续向着霖舒苑的方向而去，也问起了半夏。
“小公子正在屋内念书，正在候着姑娘回来。”
她颔首，在入了霖舒苑的时候，忽而发觉头顶的雾气似乎消散了一些，竟能看到淡淡的光影穿行而落。
浓雾不知何时升起，却消散的极慢。
念如初未曾再出外去，寂静的午后也简单的小憩一阵。
这一次，她却再度梦见了凤祁冉。
仍还是那个寂静而空旷的大殿内，摆放着是那把沾染了她的血的，残破的六弦琴。
她已经不再如先前那般的惊慌，这般的场景愈发的熟悉。
缓然立起之后，她便循着从那道光影落入的大门处而去，外面的场景仍还是下着鹅毛般的大雪。
漫天飞舞的雪花比曻山之上的梨花林愈加飘摇。
她立在门前，赫然的看着院子里的那道人影。
他没有打伞，那一袭玄黑色的衣袍上纹饰的便是龙腾九天的模样，其下祥云重重，被风吹动猎猎飞舞。
雪花便一片片的飘落到了他的衣袍之上。
他恍若未觉似的立在那处，背对着她的方向，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或只是在出神。
周遭寂静无声，好似这般的场景极其的不真实，又或者是她根本无法听到此时的声响。
她扶着门栏，想起自己上一次便是在踏出了这道门时便醒来了。
恍惚之中她竟不想这般快的便醒来，更是想要知道这个梦，对她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雪花泫然的飘落，愈如无数的精灵飞舞着。
她看着他的身影，思绪便愈发的复杂起来。
倘若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正是在梦中的，她几乎便要欺骗自己，这便是上一世曾真实存在的画面。
是在她死去之后，他登上了云溪国的皇位。
然而一切都不过只是梦罢了。
念如初轻然攥紧了衣袖，方才想要试着抬步离开这屋子，却忽的发觉那处他的身影细微的一颤。
旋即他微微欠下了身来。
她无法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只看到一抹殷红的血色，正从他的身前滴落下来，缓缓的落在了地面上。
满目皆是一片死白，唯这血色分外的刺眼。
念如初的心骤然一跳，这血色……分明便像是那时候从炽儿的被褥上晕染开的颜色。
她看到他的身子微微俯跪而下，好似万般痛苦的模样。
那个泰山崩于前而从不变色的他，原来亦会像是普通人那般，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她怔然的看着他，还未等回神，忽而便有一道声响将她透明的身子扯散开去。
思绪缓然转回，她睁开双眸，便见了正在身旁的半夏，琥珀色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担忧。
“半夏。”
“姐姐，你做噩梦了吗？”半夏纤细的双眉微微陷落。
念如初轻然缓了口气，下意识抬手拭了前额，才发觉自己的额前有一层薄薄的汗珠。
不过为了不让半夏担心，她还是温柔一笑，“是，不过已经没事了。”
“可是刚才，姐姐一直蹙着眉呢，半夏好担心呢。”
半夏瞬了瞬琥珀色温柔的眼眸，轻轻的垂头靠在了她的手背上，“
幸好姐姐没事。”
“乖。”
念如初伸手触上了他的发丝，轻轻的抚摸着。
心跳却在此时都未能全然的平复下来。
梦中的凤祁冉……尽管她知道那不过是个梦，却还是恍惚的感觉到他几乎要同如今的这个他重叠起来。
她几乎要全然的看不清他了。
这般的情形对她而言绝非是什么好事，只怕会是更大的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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