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再一次机会
念如初以眼角的余光看了眼那侧的位置，见的只有赫阑梦一人，正微垂着眼眸坐在那处。
虽不知她此时面上的神色究竟是如何的，但至少感觉不到难过或是不安。
此时周围乐声忽停，随着先前的那几名民间艺人行礼后退了场，凤子栖缓然的立起了身来。
他向凤箬阳行了礼，白玉似的肤色隐隐的似带着一抹掩不去的倦色。
“父皇，之后的舞，是儿臣听闻了这都城中有一久负盛名的乐坊，才派人前往，要求她们排了这舞蹈，好为将士们接风洗尘。”
他的嗓音温温柔柔的，听起来愈发的清晰，如同纤弱的女子。
“是么，有心了。”凤箬阳却神色难辨，面上的神色似笑非笑。
凤子栖并不在意，淡然一笑，随即回过了身子，示意那侧侍立着的一名女官，“可以开始了。”
随着一抹悠长的乐声响起，一众舞伶们便至了舞台之上。
这一曲《烟花三月》，在场的数人皆是熟悉不过了。
念如初看着那一众樱草色袅娜的身姿于台子上翩然起舞着，配合那古筝同琵琶的点声踩落。
眼前的这些熟悉的身影，她也无心去在意，唯独是下意识的转向了凤祁冉的方向，看了他的侧颜。
他的眸色仍是平静如水的，面上的线条顺和，全然看不到情绪任何的浮动。
就连白云舒，此时也没有上一次在乐坊中看到她们排练时候，那般的抗拒，或是情绪浮动。
眼前的这一众舞伶个个都是花容月貌，虽是民间的乐坊也丝毫不比宫中的妃嫔美人们差，因而在场的所有人皆是认真的看着。
念如初转头看向了台子的角落里，便见了薄纱覆面的花琉月。
此时的她隔着一段距离，看不到面上的神色几何，但至少，从她平滑的琴声里并听不到什么异常。
她也认出了两旁正在弹奏琵琶的人。
许久不见的阮妤，以及另外一名琴师蝉衣。
脑海中微微的有些杂乱，既是因为这舞蹈又勾起了记忆之中所深藏的东西，又是因为方才同凤子璃的对话。
此时的他，仍未返回至筵席上。
她突的竟产生这般的念头，其实或者对他而言，索性不要同花琉月在这般的场合之下见面，反而是更好的。
思绪微乱之间，忽听了一抹惊呼。
她循声看去，便见了一抹媚茶色的身影正从空中悬吊着一条纤细的紫苏色丝绸，飘然而落。
宛如一只飞坠而下的蝴蝶，亦如同秋日风里漂浮的落叶。
是晨樱。
念如初记得，那日自己离开了乐坊，在步下练舞场的时候便将这领舞的绸带交给了她的手中。
这一身薄纱，随着她赤足点于红色的地毯之上，身姿愈显得轻盈，腰肢柔软纤细。
她方才觉得，晨樱应当在这些时日的练习之中也能把握到这曲子的要领，意外却就在转瞬之间发生了。
不知是见到了凤箬阳太过于紧张，还是头顶的灯影晃了视线，晨樱在伸手将那绸带抛向了身前再要去伸手接下的时候，竟差了几寸，落空了。
这般突来的变故令周遭的几名舞伶也慌了神，而晨樱惊忙之下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要俯身去拾，足下又未曾穿了软屐，便有些打滑。
她的身影便跌落而下，伏于森冷的地面之上。
乐声骤停。
这般突来的变故令在场的所有人皆屏住了呼吸。
舞伶们也错愕的回不过神来，好半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慌忙的一个个收起了舞姿，齐齐跪落下了身来。
一时之间，筵席的氛围冷厉下来。
凤箬阳漆黑的眼瞳缓然眯起一分，低沉的嗓音飘来，“这，便是你所谓的‘久负盛名的乐坊’？”
凤子栖随即立起了身来，但看着他的面色，并不似其他人那般的惊慌失措。
念如初此时的双拳已紧紧的攥握在一起，她看着凤子栖步至了凤箬阳的身前跪落下来，脑中愈发的一乱。
“儿臣知罪，请父皇……”
还未等凤子栖的话说完，念如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这般的不理智。
她竟突的立起了身来，快步至了凤箬阳的面前跪下了身。
“皇上请息怒，今日结彩的灯笼晃了舞伶的视线，才会造成这般失误，还请皇上开恩！”
她葱白的双手交握在一起，这般标准的宫中礼节，看的周围几人皆有些讶异她的身份。
而当她低伏下身子说出这般的话来，更是令在场的所有人皆愕然。
气氛沉冷了片刻，凤箬阳才缓然开口。
“你，是何人？”
“奴婢是定国王府的婢女。”
此言一出，当即又有很多人将视线转向了凤祁冉，在不停的猜测着这女子是否同凤祁冉有关。
“婢女？”凤箬阳双眉微扬，露出的神色似是怀疑。
念如初伏低了身子，将前额贴覆在交叠的双手之上，回答的不卑不亢，“是，奴婢入了王府时日尚短。”
“而在此之前，奴婢亦是那奚乐坊中的一名舞伶，今日发生这般的过失，所有人员皆是难辞其咎，但奴婢恳请，皇上给奴婢一个机会。”
她清楚感觉到不仅仅是头顶上凤箬阳的视线如同千斤的负担，压得她几乎要窒息，周遭的那些心思各异的眼神，同样如同尖锐的芒刺。
但她知道凤祁冉是不会对自己出手相助的。
“你要什么机会？”
对于这名身材纤瘦衣着普通的小小婢女竟敢这般在自己的面前说话，还全无惧色，凤箬阳黑眸眯起，只是满心觉得有趣。
故他也没有即刻下令让侍卫将她擒拿。
反而在此时的这个位置上，居高临下尚能整好以暇的留意到她的一举一动。
念如初此时反而轻松了些，曼然道，“奴婢恳请，替皇上和众位将士再跳一次方才的舞蹈。”
这要求令所有人再度跌破了眼镜。
甚至连本就知晓了她的凤子栖，皆是隐隐之中对她投来了些许目光，似是探究，可她无心去分辨。
沉默的时间并不长久，可念如初只觉得脊背处皆在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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