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皮囊
浅淡的雾气自眼前散开去。
念如初正俯下身，拾起自己先前脱去的外袍，落在白玉阶上。
她垂着眼眸，轻缓的将那外袍罩住了自己光裸的身体，神色安然的仿佛什么皆不曾发生过。
唯独当纤细的五指轻然将领口覆下，滑过了肩头同美人骨，那残留着一朵朵魏紫色的吻痕，尚能证明方才发生的事，并非是梦境。
她柔软的双臂自宽袖之下轻然抬起，拢过了肩上乌黑柔亮的发丝。
脖颈之处的痕迹被她掩盖而去。
发丝仍是湿潮的，沾染着那池子里热水的气味，亦是凤祁冉身上，那淡淡的龙延香。
念如初正要俯身去拾起那条腰带，却听着身后的池子里水声突响。
随即便有一道阴影自身后覆来。
她立着身子，不闪不避的任由那温热的触感将自己从身后全然的包围起来。
耳畔随即袭来灼热的气息，吹拂至了她的侧颊上。
“本王到了今日才发觉，原来你的滋味这般甜美。”
她漆黑的双眸半垂着，也没有躲开凤祁冉旋即落到了自己侧颊之上的大掌。
凤祁冉眯着黑邃的眼瞳，神色之间满是玩味。
他的五指将她鬓边湿潮的发丝轻然挽起，顺着那弧度轻轻的捋至了末尾，于指尖缠绕着。
这副妖魅的身体，着实叫他着迷。
念如初的肤色是苍白的，原本血色微淡的唇瓣上此刻已全无色泽，但她只是轻轻的放松了微紧的双肩。
“若是王爷欢喜，妾身不胜荣幸。”
她明媚的眸子微微弯起，唇角轻动，那笑意便如盛开于三月的温暖阳光，得以抚去任何时节色的烦闷。
这般媚惑的神态，是他今日才在她身上发觉的。
却也是叫他觉得，愈仿佛是蒙在她身上的一层无懈可击的外皮。
令他想要去撕开，甚至不惜用这般的方式，去羞辱她，哪怕是言辞之下的伤害她。
却未曾想到她竟如此沉得住气，甚至全未在自己的面前露出破绽。
想至此，他骨节修长的五指忽的微微曲起，将掌心里她的发丝轻然的握了下，随即又松开了。
他靠近她，薄唇轻轻的停留在了她的耳垂旁，张口咬下。
细微的刺痛感袭来，念如初却并没有挪动身子。
“你这副皮囊，倒是个厉害的武器。”
待他松开了她的耳垂，一抹淡薄的浅笑自他的唇边漾开去，那情绪似是玩味的，又仿佛透着探究，以及一抹不可见的欢愉。
念如初不动声色，笑颜如花。
“王爷谬赞，妾身，不过为自保而已。”
“呵。”
凤祁冉低笑一声，旋即自她的肩上挪开了下颌，大掌缓缓自她的发间落下，收回到了身上宽大的衣袍里。
想不到彼此之间，竟还能这般心平气和的对话。
念如初知道，凤祁冉对于自己，尚且还是有着无数的好奇同探究。
她便要让他刻意的无法看透，才至少能不成为他的傀儡。
身后的凤祁冉勾着唇角，身子却已然越过了她的身旁，缓然的踏下了玉石雕刻而成的阶。
她看着他的背影。
却也清楚的看到了一抹殷红的痕迹，自他的宽袖之间滑落而下，正晕于白玉的阶上。
蓦的想到了他前臂上的伤口。
她缓缓收起了唇畔细微的笑意，方才伪装的温柔模样全然消失不见，随即才抬步踏下了玉石阶去，跟着他的方向。
她不是第一次来到他的卧房。
但先前的时候，她总是乖巧的如同一只祈求主人关怀的狐狸，骨子里却也为了争得他哪怕多一份的注视，而极尽所能。
那时候的自己，着实也不是清白的。
念如初安然的跪坐在凤祁冉的身旁，垂着眼眸静静的替他前臂上的伤口上药，再包扎。
若非是见到了他袖中隐隐的血痕，她也是绝非不会记得，方才还如发了疯的野兽一般的他，身上是带着伤的。
她的发丝仍是湿潮的，在出了浴池而回至卧房时，纵然内里仍点着暖炉，她的双手也依旧是冰凉的。
凤祁冉微微阖着双眸，长长的睫毛覆于眼帘，也将阴影细细的拉长。
但他并没有多看她一眼。
念如初也不声不响的扯过了绷带，将瓷瓶内的药粉倒出，轻轻拂去了一些，再替他的伤口仔细的包扎。
唯独身侧的夜灯燃烧着烛火，发出哔啵的声响。
彼此间沉默不语，甚至仿佛今夜的事，全不曾发生。
不一阵，她便将这伤口处理妥当，旋即将冰凉的双手垂落而下，仔细的收拾起了散落在手边的东西。
药箱被她轻然阖上，她方缓缓立起了身。
身上只着宽大的外袍，纤细的腰带固定起她柳叶般纤细的腰肢。
转身之时，却忽的感觉到手腕再度被一道力覆上，令先前被被他攥的生疼的地方再度传来刺痛。
知道是凤祁冉，她也不觉得讶异，只是落落的转回了身来。
“你好似，还懂医术？”
那双漆黑的眼瞳仍是深邃的，她所见那几乎是魅惑着人心的巨大漩涡，便在他的眼底无限的扩散着。
她随即垂下了眸，低柔的嗓音飘然似雾。
“有时为了活着，不得以便会学会很多的东西。”
每每她的话，总会叫他有些吃惊。
但她并没有等他再问什么，低身行了礼，“王爷请好生休息，妾身告退了。”
她也不等他的同意，随即便转过了身子，掀开帘幕便出了外间去。
当彼此的身影隔着屏风影影绰绰的亮着。
凤祁冉才突的开口，在她纤细的小手已然覆上了木门的时候。
“你今日所求，本王便如你所愿。”
念如初的指尖缓了一下，黑瞳便也只轻然敛起，柔声回应，“多谢王爷。”
她推开了门，便不再停留的离开了。
屋内突的恢复了寂静，唯独那耳畔是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声响。
只仿佛空气里尚还留着是她身上的某种特殊的气味，不似香料那般的浓烈，更不似草药的清淡。
他垂落下漆黑的眼瞳，抬起右臂上包扎好的地方细细的看着。
一抹深沉的探究，便自他的眼底飘然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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