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触景生情
林澈姑姑十合手掌暗暗的祈念了一阵，复睁了双眸，将黄香束在了面前的小香炉内。
此刻再看她时，已不见了先前那一闪而过的愁绪，若非曾从花琉月的眼中见过这般思绪，念如初还会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白姑娘其人，想必较这画上还要美上几分吧。”
念如初装似不经意的提及，垂着眸子，白净的双手在简单的将先前的一些贡品放入至竹篮之内去。
林澈姑姑低低一笑，神色有些闪烁，却看着画像，仿似自言自语的道，“是啊，远比这画像之上，还要曼妙的多。”
“她最喜便是编排舞曲，你可知如今你这最拿手的一曲《莲生》，便是她创的，之后才被坊主记下，并教给了你。”
莲生。
这一舞念如初怎会忘记？
上一世便是此舞，在她的飞舞之中宛如一朵白净雪莲映天光绽放，而叫凤箬阳从此对她如痴如醉，再也无可自拔。
原这舞，竟是白姒月所创的。
她的指尖迟疑了片刻，随即才将情绪飞速的掩埋，转为一抹清浅的讶异，“是吗，竟是如此。”
“她的琵琶也弹奏的极好，便是那时在茶楼之内，弹奏的《烟花三月》，才吸引来了那人的目光，自此起便万劫不复了。”
林澈姑姑的眸子里隐隐的浮现着回忆。
念如初也不打断，只是安静的听着。
“故而先前也总有人这般说道，太有才气的女子终究只会是祸水，可白姑娘并非祸水，终究也未能有完满的结局。”
“我原还是不信的，后来看着看着才知是真的，便同坊主一般，亦同样卷入了原不该有的风波里，遭来灾祸满身了。”
她说至此，好似突的回过了神，微微敛下了明眸。
“瞧我，怎的对你说起了这个。”只是一瞬，她的眸子里那般的思绪同情愫全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是素来的温和同平顺。
她看向了念如初，“如初啊，你可莫要听我叨叨的念着，莫要因此而影响了你才好。”
“不会的姑姑。”念如初亦抬起眸子迎上她的视线，莞尔轻笑，“斯人已逝，姑姑难免触景生情。”
“不过，也正如坊主曾告诉如初，过往之事皆是过往了，执念于心，往往才会是负担。”
林澈姑姑忽的一顿，随即唇角浮现一抹好似苦笑。
“是吗……坊主她竟这般说过吗？不过大约也只是身在迷雾之内，而叫她无法看清罢了。”
当局者迷，诚如花琉月一般。
原可以在白云舒离开了王府之后，从此断绝了同凤祁冉之间一切的牵连，却也仍好似过不去师姐身上的那一关。
便在送禾朵叶入府的当口，还要去布置那漫天的梨花，在提醒着凤祁冉一些事。
不过那个男人的心肠是铁石制成的，念如初最是清楚。
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还能够在被他利用殆尽之后，仍长久的存留于他的心中。
斩草除根，向来是他为人做事的行为准则。
思及了凤祁冉，心口便仿佛被什么重重的塞上，压覆的她无法喘息，脑海中也唯独剩下是他残忍冷漠的面容。
她走神了片刻，复听到了耳畔林澈姑姑在说话。
“……这些话，只当我从未对你说过，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念如初回了神，便扬起唇角露出一抹温和的浅笑，乖巧的颔首应了，“是，姑姑，如初知道了。”
二人在小院之内又待了一阵，将屋内皆整理了一番，念如初这才返回了居所。
仰面所见是拂开了云层的天光，好似较先前明亮了几分。
只是庭院之内的树木皆已枯萎凋败，再无生机。
念如初心思无定，明眸轻垂着缓步入了院门，忽便听了那畔迎来一抹清脆的声响。
“初姐姐，外头这般冷，你不在房内歇着又跑去什么地方？”
迎面看去，才见了是阮妤。
一身樱粉色窄袖的绒袄，长发梳成了两边的小髻，缀饰着细细金色流苏，随着她的脚步便会轻然敲击，发出声响。
她的小脸微微泛着自然的胭色，全不似自己还要依靠着厚重一些的胭脂才能掩去倦色。
此时她的面上显然有些不悦，小嘴也嘟了起来。
至了念如初的身前，她伸出小手将念如初微凉的手握住，“瞧，初姐姐的手这般凉，出门还不带个贴身的小炉。”
念如初被她逗笑，宽袖轻抬遮了面，“瞧你说的，我哪有这般娇弱？”
“怎的没有？”
阮妤顺势挽过了她的手，陪着她一同向居所的方向而去，“依我看呐，便是那日的落水，初姐姐没有好好休息，便落了病根。”
那日的落水？
念如初一怔，若非她提及，她显然要忘记了那次发生的事。
那也正是她重生的契机。
她浅浅的微笑着，“怎么这般说呢？那次的意外我不也是很快恢复如常了。”
“哪里是恢复如常？近些时日初姐姐总是生病，身子也不适。”
经她说起，念如初也才发觉，近些时日自己确乎满身大伤小伤不断，也很少陪着她们一同练舞弹琴。
她便也没有再同她争辩什么，只是温婉的微笑着。
“所以那时我便说嘛，初姐姐就该好好的把身子养了彻底。”
阮妤向来是最关心她的，而见了她，仿佛在这纯净的女孩面前，那些算计，那些风暴同阴谋皆可以暂时的不存在。
“好，那么今日我便听你的，现下便回房歇息可好？”
“那是自然的，我已经将屋内的炉子都点了，初姐姐快些回房，屋里可暖和的很。”
被她拉着，念如初也值得加快了一些脚步，入了居所之内。
迎面而来便是一抹清澈的香味，以及袭来的暖意。
“这香味是……”
“哈，这便是秘密哦。”阮妤将她的身子轻轻的推到了屏风之内，到了那个小小的紫色香炉面前，“初姐姐快瞧这个。”
念如初拗不过她，便微笑着俯下身来，凑近了那正升腾起青色烟雾的香炉旁，轻轻的嗅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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