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撞破
我没事，是系统搞事。
姬雅欲哭无泪，小脑袋光速运转，企图寻找一个拙劣的借口和留得下来的理由。
嬴政持笔的手顿了顿，即将抬眼。
她迅速道：“没事啊没事，我来这里主要是观瞻陛下的龙章凤姿顺带看个面相。”
“那朕是什么面相？”
姬雅嘴巴开合：“是……帝王之相。”
要你说啊。
不用猜她也知道嬴政此时此刻内心活动。
也对，她这借口听起来很废话，用起来也很牵强，何况什么相能要盯着看一晚上，写真都没有
嗯？写真？
她要不给嬴政画个写实的素描吧，可这连纸都没造出来，用的还是动物皮和素娟。
姬雅有点难。
嬴政将狼毫笔搁置下来，对着阴影处的内侍说道：“小顺子。”
“在。”
被叫小顺子的内侍上前一步。
“既然国师精通面相，你将黥布的画像呈给国师。”说着，他看向姬雅道，“黥布是大秦的头号罪犯，原是骊山的刑徒，后秘密煽动百人起事，曾有相师说他受了黥刑可称王，是真是假，国师不如一辩真伪。”
不须臾，小顺子便捧着张卷轴，将一卷羊皮卷瘫开在姬雅面前。
羊皮卷上画着位中年男人，胡须连鬓而生，鼻尖挺翘而勾起，仿佛只要一笑，就会扯动鼻翼，似一条蛇在脸皮之下游走。
姬雅：“”
不是吧。
看相是她胡诌的啊，她可没这个业务水平。
没办法，日常求助系统。
系统也很配合：“的确是王的面相没有错，他先后当过项羽的九江王和刘邦的淮南王，这个黥布原本是叫英布，他最大的成就是和韩信一起灭了项羽。他虽没有韩信有名，但是也是青史留名的名将。而宿主你，你不需要留名，你只需要留宿就行了。宿主加油加油，趁此机会抓住千古一帝的心！”
“”
这都能见缝插针，你没事吧。
姬雅不想搭理它。
她对嬴政说：“陛下，黥布不是称王之相，而是自私自利，背信弃义之相。”
嬴政的眼眸依旧深邃，好似黑暗的碎玉裂在眼睛里，他道：“国师才莅临人世间，倒是对人看得通透。”
姬雅犹豫了下，“也就，一般般？”
说没有又太假，毕竟她现在有先知。
说通透也不行，毕竟没人会喜欢身边有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她想来想去只能说得折冲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份耿直取悦了嬴政，嬴政森寒的眸子松动了一下，他将手中的竹简和案牍上的和氏璧递给身旁的小顺子：“小顺子，拿去呈给国师。”
这
传国玉玺呈给她？
姬雅看着内侍小心翼翼端来的玉玺，心肝都有点发颤。
“荆山之玉，灵蛇之珠”，几经转载的国宝。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拿给她观阅个什么？
为鉴宝？
还是为了试探……
如果说嬴政之前是算准了人心，借着星象家们的手查探她的实力，打发走星象家，难道他现在又要开始打发她这个吃干饭的
要不她还是走吧。
君心无常，伴君如伴虎，姬雅有点后悔没在宴席上多啃俩大肘子。
嬴政观摩了下少女精彩纷呈的表情，指示道：“国师，看字。”
字？
姬雅这才注意到和氏璧上部除了勾交五龙，还刻凿了字，写着“昊天之命皇帝寿昌”。
这字写得极其的美观，就连她这个不懂书法的人都看出了几分神韵。沟壑纵横如书写万仞山川，浩浩荡荡又气象万千。
这字是他写的？
姬雅悄咪咪的看了他一眼，他的视线也落在她身上。对视一秒，她又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立马垂下眼睑。
铺开手侧的竹简，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墨迹未干的竹简上的字迹和玉玺上的字简直判若两人，浩浩荡荡也有之，但不是那刚才那种带着整齐凌乱美的，而是一撇一捺都恨不得扬到天上去的潦草感。
系统道：“众所周知，秦始皇，字丑。”
姬雅：“”
系统又道：“也不是说字丑吧，只是说他不精于书法，所以在以李斯为首的书法家手下面前有点对比加伤害了。”
那字丑还给她看字？他是什么个意思
姬雅想不明白：难道他是想让自己像方才那样夸夸他，说他字写得真好，找回点男人的自信吗。
“国师你说，这两份字迹哪个上乘？”
嬴政灵魂发问。
姬雅骗不过自己的内心，毕竟她又不瞎。
将竹简往前推了一下，她话在舌尖转了一圈，豁出去道：“字写得不错，但是我个人觉得，有待改进。”
嬴政声音有点幽昧：“国师倒是实话实说。”
“也就一般般？”
“”
嬴政轻扣了下玉案，内侍就将和氏璧和竹简端了上来。
上面的“昊天皇帝之命寿昌”是他的大丞相李斯亲手所刻，曾几何时他也引他为国之珍宝，如同失而复得的和氏璧。
可现在。
他的步伐和自己太一致了，一致得诡异，他甚至都没有忤逆过自己的任何决策，从来没有。除了《谏逐客书》那一次。
嬴政现在真正想要的臣下或许不会全然敬服自己，但是必须要没有丝毫的阿谀成分在。
现在满朝口舌恶风盛行，无人不怕他，无人敢说真话，将他视若木偶。
歪风邪气如何正？
前有齐国齐威王活活烹杀百名谄媚之士以儆效尤，可他却不能效之。
这些老臣都是大秦的根基，绝对不能动摇。
但面前这个新鲜血液，或许是个突破口，但愿她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哗啦——”
嬴政将刚才给姬雅看过的竹简往旁边一扔，对着油灯又继续批阅下一卷。
没有赶人，也没有恼羞成怒。
姬雅脑子里种种想到的场景都没有发生。
那她为了积分和狗系统的任务厚着脸皮坐在这里没关系的吧？
时间在内侍挑了一次又一次灯芯，上了一次又一次提神的茶水中渡过。姬雅撑到后面也撑不住了，上眼皮搭着下眼皮，打得难舍难分不可开交。
掐了大腿根一把又一把，她决定放过自己，眼一闭趴在案上睡着了。
还以为是睡在自家沙发呢，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拱她，她以为是自家狗，拍了下桌子：“主人睡觉！别瞎吵！”
“这”
想抱她回寝殿的内侍，见此踌躇了一下，用眼神请示陛下。
嬴政掀了眼皮看了一眼睡得娇憨的姬雅，将最后一卷竹简的牛皮带系好。这时他举目远眺，外面的长夜将尽，黑暗中像是调入了一勺芝麻白，亦明亦暗。
该上朝了。
他道：“把她送回去。”
姬雅睡是晚上睡的，醒来也是晚上醒的。
就感觉吧。
好像什么事没干，干了什么又好像忘了，有种虚度光阴的感觉。
直到——
“叮！恭喜宿主待在咸阳宫内，和秦始皇共处一室，陪他一起批满一百二十斤的公文的任务圆满完成，奖励积分99，回春丹x1，种子盲盒一包。”
“现在开始结算，99积分抵消宿主之前欠的冰肌玉骨，现在积分为0，商城关闭，请宿主再接再厉。”
姬雅彻底清醒过来，似乎注意到什么：“怎么之前任务奖励也是99，现在任务奖励也是99，我感觉现在这个任务似乎难了一点，不应该奖多点么？还有回春丹和种子盲盒是什么？”
“亲亲宿主，99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的呢，99这个寓意好哇，代表您和千古一帝长长久久，和和美美”
“停停停——”
姬雅觉得它在无微不至的给她渗透，简直太可怕了。“我懂了，跳过这个99，当我没问，那个回春丹是什么，种子盲盒呢。”
“叮！”
她手心里兀自出现了份四四方方的礼盒，还有一瓶瓷白的药瓶。
“回春丹，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让人变得年轻，这根据人的体质而定，刚开始使用效果会很好，后面效果就微弱啦，可以溯回十岁，二十岁各种年龄阶段不等哦，至于种子盲盒，宿主你现在就可以拆拆看啦。”
系统现在的声音可谓春风拂面，百花盛开。
姬雅没听到她嚎甚至还有点不习惯，她将种子盲盒和瓷瓶塞在床底下，说道：“种子盲盒先以后再开，就算开了我又没办法种，放着还麻烦。”
“有道理。”
系统话头一转，“但是为什么你现在都是个堂堂的大国师了，还要钻床底下藏东西，你就不打算换个地方吗？”
姬雅：“”
习惯了，小时候她就喜欢把当宝贝的好东西塞在床底下，哪怕是张小小卡片。然后享受埋藏和发掘的双重快乐。
“这叫保险，你个数据库懂什么？”
姬雅拍了拍手，怀揣着一种莫名的心思，她问了系统秦始皇的动向，“嬴政他昨晚批到那么晚，那他今天上朝有没有迟到”
系统幽幽道：“宿主，你以为他是你么。”
好吧。
那当她没问。
姬雅走出去用膳，用完膳后她也总不可能继续躺着吧。刚巧侍女们又将赶制出来的裙子呈给她任她挑选，美滋滋的挑选一番后，姬雅穿上了属于秦朝的服侍。
左边的衣服领子是加长一点点的。
侍女帮她往后背绕。
一直绕到后背，她们又绕回来朝着在前面用绳子系住。
在古代各大战国的颜色是很有讲究的，依据还是金木水火土，对应紫青黑红绿。
水德的秦国尚的是黑色这点毋庸置疑，她作为国师，刚刚侍女呈上来的服侍也都是黑黑的底色。唯独这件黑色底色少多了，姬雅不喜欢黢黢的黑色，看着不好看。
华贵且绣着玄奥花样的罗衫穿上身，她自己就觉得有点融入这个朝代了。
从此以后。
她，姬雅。就再也不是草民了，她现在也算得上是嬴政手底下的打工人了。
侍女给她穿完衣裳，又将精雕细琢的玉石佩在她腰间，上层贵胄的玉器佩戴的名目多少，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之一。
“叮叮当当——”
腰间上品玉石发出清脆的相击声，可能环佩叮当就是这么来的吧。
姬雅觉得总算要结束了。
侍女又给她拿了条宝蓝色的额饰，额头上大块的宝石在灯火下莹然闪光。
侍女恭敬道：“国师大人，玉冠还未赶制完毕，先拿额饰凑合用着，不然头上素免得衬不上大人矜贵的身份。”
“”
什么矜贵的身份，明明是吃干饭的身份。
姬雅心里这么说，将脑袋凑过去。
侍女绑好又要给她拿把五色小团扇放手上拿着，她这次拒绝了，再打扮就成孔雀开屏了。
整饬一番，总算是能够出去看看秦朝的宫殿群，姬雅记得有个著名的宫殿叫阿房宫，阿房宫的建造，许多人都说是了天下最宏大的都城奇观。彰显了黄土高原上大秦帝国的主宰者那不可一世的威严。
但是很可惜被西楚霸王给一把火给烧着了。
以三十万人，三十日运送阿房宫内的宝物不穷，一把火烧的九十日都不能灭。
太损了。
就不能放进博物馆吗，她两千年后好歹也能看看，大不了卖票卖的贵点。
姬雅心下腹诽，想起之前秦始皇还要给她再修宫殿的事情，看来她得马上将这件事提上日程，免得劳民伤财。
脚步加快，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晚上不能出门的禁制，姬雅一路加快欣赏着紫阁楼台，一路饱饱眼福。
侍女内侍跟在后面，她特意让他们离着都有点远。这里是后宫的宫妃住的地方，主要是她不想铺排生事。
走进一个假山的拐角，姬雅就听到有什么动静。细细听有女子和男子的呻吟声，再看还能看到一株树冠摇得厉害，好像不堪重负的样子。
“？”
她这是撞上什么了吗？
屏住呼吸，姬雅不想掺和这种尴尬事。
脚步又加快一些就想略过。岂曾想她忘记腰上别的串串玉佩了，动作幅度一大，立马碰撞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在这夜色，尤其在这种现场，无端的十分刺耳。
姬雅：“………”
完犊子了。
“什么人！”是脆生生的少年音，带着分阴翳。
这声音，是胡亥？
姬雅浑身的血液刹那间凝固住了。如果她没整错的话，这不是后妃们住的地方吗，他一个皇子怎么会呆在这里。
僵硬的转身，她就对上了一双极其狠辣的眸子，就像是猛兽被搅了清梦苏醒了过来。
见到是姬雅，胡亥面上所有神色瞬间消融，他带着几分皮笑肉不笑道：“呀！是叫姬雅的月主姐姐，现在是来找我玩吗？”
说完，他带着几分餍足的放肆，舔砥她一身的装扮，比起之前扑朔迷离的美，现在的她更加华美得令人窒息，明眸朱唇，绝对不容错认。
也不知道，高高在上的佩莱仙，堕下地狱后品尝的滋味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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