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白衣腰系剑&最后的护林员8
钟大爷额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可教”左手骤然发力,一拳击打在小伙胸口,头发通红的小伙子霎时在地上滚了一圈。
“再说一遍,木头留下,你们现在给我走!”
“不走!能怎样?”姜天路依旧看不清眉眼高低,他觉得我们这七八个人,能被你一老头唬住?
“不走,你得死!”钟大爷淡淡的说,卸下帆布包,拉开拉链,被报纸包裹住的长形物体从背包中扯出!
“你吹……”
蚊哥准备整两句对白,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脚下就出现了一个深坑!
“卧槽!”蚊哥原地起跳!明显有被吓到。
钟大爷甩开了报纸,黝黑的双管猎泛着黑光。
“你还玩这个,老家伙”蚊哥龇牙咧嘴,“崩他!”
蚊哥撕心裂肺的吼叫,他是比姜天路更疯的疯子,一大把年纪了还整天吆喝起一群小年轻这里当大哥,哪里当大哥的。以社会人自居,裤腿中常年别着一把仿造的手枪,以给别人平事,要债为生活。
只要别人出钱,他就玩命,为了200块钱,能够从被窝里爬起来钻入老林子里的傻子。
他身边的小年轻已经被他洗脑,眼中的法律知识淡泊,一天的乐趣就是听蚊哥酒后吹的牛逼。
在小年轻的眼中,蚊哥是在缅甸混过的亡命之徒,在那边过得很好,什么民间武装,赌场大老板都要给他几分面子,现在只是短暂回国,等过几天就会回去,并且会带上他们,到那边发大财。但在此之前得看看他们的魄力。
小年轻对此是深信不疑,一个个的急于表现自己,更有甚者从家里面偷出了钱送给蚊哥花天酒地,只为让他记住自己。
所以!在他的一声令下之后,小年轻都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中武器。
钟大爷宠辱不惊,依旧矗立在原地,开完一枪之后无缝换弹。
两伙人近距离对崩起来!
1分钟之后,枪火停歇,绿叶上,滴下几滴血液,随后就被雨打散,那些小年轻们全部趴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而钟大爷却依旧站在原地,用枪杆支撑着自己
“小崽子们,还来吗?”钟大爷喘着粗气,双手颤抖的摸出子弹。一条细细的红色血迹从裤腿流向雨鞋内。
在场之人无一人敢言!至现在,他们认清了自己,那子弹崩在自己身上也会流血。
“79年对越反击战,原始丛林内,100人对500人,最后5人存活。其余的全部为家国情怀而献身,换来了现在的安稳,但是!守护的国土之上,却生出了你们这样的一帮没有了道义的人。”钟大爷满腔愤怒的嘶吼,好像要把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不快一吐而光。
他背靠自己守护了半辈子的青山,矗立在原地,万夫莫开的架势由然而生,战士会老去,但心中的热血却不会被磨灭。这一日!他手握曾经的武器,如同沉睡的狮子从夕阳下醒来。
狮子即使沉睡也不会是羔羊可以胡乱戏弄的。
“回去,找人来!”钟大爷怒目圆睁!
严斌答应了一声,一瘸一拐的开始从山上走去。
姜天路现在已经没有了狠劲,好像喝醉了的人清醒过来,摩挲着泥土开始往下爬去。
“去哪里?”钟大爷怒吼!声音久久回荡。
“我们现在就走!”姜天路头皮发麻。
“现在,还能走吗?”钟大爷皱着眉头。
姜天路咽了一口唾沫。
“手中拿着武器,没响,他就是烧火棍,响了!就是另外一个事了,你们不能走,我同样……也不能走!”
“我们不追究……”蚊哥咽了一口唾沫。
钟大爷没有给予回应,只是坐着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像。他被草帽遮住的眼微微的暗淡下去,如迟暮老人的犯困,打起了瞌睡。
见钟大爷一动不动,小年轻们又是蠢蠢欲动,纷纷向下爬去,想要逃离此处。
忽然又是一声枪响,泥土炸开,再无一人敢言敢动了。
……
严斌手拿金锣,在营地敲了起来,扯着脖子呐喊:“来人,来人啊!”
还未熟睡的人都爬了起来,披着雨衣走了出来。
“干啥啊?大晚上的!”
“敲什么!”
“怎么了!”
众人议论纷纷,林楚寒站在前面,简文杰在后,两个脑袋从门缝里探出,竖起耳朵听外面的谈话,唯有阿南依旧躺在床上,眼神清澈又浑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山下,山下老钟和跑山的干起来了!”严斌沙哑着嗓子。
“卧槽!扯淡呢!”
“咋会干起来呢?”有人问
众人都显得很意外,因为这种事已经有多少年都没有发生过了。
“那跑山的见到护林员……不跑啊?”有人憋了半天终于发问。
“那帮人……是傻子!”严斌也有些无语了。
护林员和跑山的干起来的情况少得可怜,一般只要被发现大多数都是跑的没影了,而护林员也不会把人逼急,因为他们都能互相理解对方,所以在场之人都很意外。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快去看看呐……”又有人说。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抽出了钉耙,柴刀等东西。成群结队的就开始往山下赶。
……
老钟磕着旱烟袋子,眼前像是出现了重影一样,那个烟丝怎么也放不到烟斗上面。敲了两下,他放弃了,微微站了起来,用钢枪支撑着自己,腰杆挺得笔直,草帽遮住了眼睛,头微微的有些下垂,如迟暮的老人一样昏昏欲睡。
有人想要逃,但!只是看了一眼依旧站在那里的钟大爷就被吓得缩回了眼睛。
火把与手电筒的光照在树林子里亮起,脚步声惊雷般炸响,更让想要逃离者放弃了念头。
山上的工人们从林子中窜出!看到了屹立的背影。
“大爷,大爷!”有人喊了几声,但不见回应。
严斌人走上前,摇了摇钟大爷的肩膀!他的身体很僵硬,他的身躯缓缓倒下,手电筒的光照在了大爷的身上,血液已经浸透了衣衫,滴落在地上,染红了这片土地。
严斌又喊了几声,依旧不见回应,他预感到了不好,颤抖的手放在钟大爷的鼻腔上,顿时脸色惨白:“没……没气了!”
众人一愣,好像不敢相信,接着巨大的悲凉之意好像洪水泛滥一样溢出!暴雨在这个时候终于抑制不住,倾泻而下,宛如狂龙脱闸。
落雨时节,又添新坟!
是他守护的青山埋葬了守护它的人!
这一日,迟暮的战士背靠青山,死而不倒。
……
第二日,太阳微微亮起,已经被尸检过的钟大爷被摆放在了那一间木屋正中央!盖着被子,穿着布鞋!落脚处的地方放了一个瓷盆,里面装着还未燃尽的纸灰,旁边放着长明灯与三柱香。
一众人都被全部带走,那些小年轻被拷上手铐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眨着天真的大眼睛,认为蚊哥会摆平一切。
更有甚者还问警察:“我们15天可不可以出来?”
警察眯着眼睛,无语的看着他们,只感觉胸口堵得慌。
老周被带走的时候民警要给他带头套,但他很抗拒,不想戴!只是说“人做错了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承认,我既然犯了错就得承受别人的指点!”
他在上车之前,跑到了钟大爷跟前,磕在地上。“爷们!好走。”
他的心中对钟大爷是存在敬仰的,他信奉因果,如果今天昨天他们没有上山,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在后悔,后悔自己当时为家所困,没有更加强硬一点。才会酿成如此打错,才会让一个老兵晚年悲凉。
他跪在地上磕头不是为了寻得原谅,只是对一个护林员,一个老兵的尊重,仅此而已。
……
山下,在得知自己的儿子进了局子之后,姜老爹连夜把自己的房子放在挂在了网上出售,取出了多年的积蓄,跑到木工厂里,再次在厕所里堵到了他的战友!
战友沉默着脸!两人来到办公室内,姜老爹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老兄弟,只有你能帮我了……”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战友拉着他。
“答应,帮帮我……”姜老爹不为所动,苦苦哀求。
“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你先答应!”
战友无奈的叹息一声,也是跪在了地上,“那我们就这么说吧!”
姜老爹一愣。
“你要我怎么帮你,我要怎么……才能帮你,我的老朋友!”
“局子,局子里你熟,你帮我求求人,只要是10年以下,我都认了!”姜老爹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他皱纹凸显,头发更白。
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挽起汗衫,声音沙哑:“这一枪,这一刀……你想想我们曾经的日子啊!老朋友……”
看着他的模样,战友喉结蠕动,久久无言!只是跪在地上点起了两支烟,两人默默吸完:“我试试吧!”
“谢谢,谢谢!”姜老爹磕在了地上。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身上的伤痕吧”战友目光平静的说:“他走到今天,与你……脱不了干系!”
姜老爹再次一愣。
警局里姜天路等人被连夜提审!一切案件细节被打印出来。调理清晰,犯罪情况属实!根据弹道测试与尸检报告,钟黎身上的致命伤来自姜天路手上的沙喷子。
姜老爹战友在晚上约见警察局长,两人在车上谈了什么无从得知,只知道一个小时后姜老爹的战友从车上下来,但他带上车的黑色皮包却没有带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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