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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偏差


这是林昭夕重生后,第一次遇上非自身主动而产生的偏差,她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不知道是不是躲过了马忠的暗箭,才导致了这个转折位高权重自然好,但危险也随之增加,更何况郑屹安这恩宠来得太猛了,难免被人诟病。

        星柳见她面露忧色,不禁问道:“姑娘可是担心侯府的事情?”

        林昭夕摇摇头,“只是担心郑应该叫督公了吧?”

        “姑娘叫督公什么,相信他都乐意的!”星柳语调不禁扬了起来。

        “胡闹。”林昭夕无奈摇头,“你怕他怕得跟什么似的,还敢说这样的话。”

        星柳不好意思地笑了,“奴婢是觉得他可怕,可奴婢能感觉到,他对姑娘是很敬重的!”

        “郑公公讲礼,对女子都是如此的,你也不必太怕他。”

        “不不不!完全不一样呢!”星柳疯狂摇头,“奴婢仔细看过,他对别的小姐虽然恭敬,但都是面子上的。可他和姑娘说话的时候。怎么说呢!眼睛是笑着的!”

        星柳兀自说着,见林昭夕面色并不好,小心翼翼问道:“姑娘……讨厌督公吗?”

        “不是。”林昭夕迅速否认了,不禁出神望向远方。

        我只是……对不起他那么好。

        林皇后仙逝第三日,正巧赶上十五,司礼监宣了帝王口谕,会揖照常举行。

        若论往常,林芝孝是不屑参加的,可姐姐一走,那些看不惯侯府的人必定群起攻之,他只能是偏往虎山行了。

        趁着反对的浪潮还没掀起,他打算先致仕,朝中诸事还是如往常那般,自己做高楼观之即可。

        林芝孝到早了些,给事中们都还未到,王康见林芝孝进来,嗤笑一声,“哎哟,林候这身子骨,怎么皇后一倒,您身子反倒好了啊。”

        林芝孝面露难堪,他身为次辅,确实惫懒些,但也轮不到他一个后生来说!

        如今的内阁只有四人,首辅高林生是自己的故交,王康是三皇子一派,和自己这太子党不对盘,还有东阁大学士于庄敬,妥妥的清流文官,无党无派。

        林芝孝看着一言不发的于庄敬,内心的算盘开始打响,往日他对于庄敬是看不上的,侯门尊贵、后宫有皇后、下代还有太子……可如今,他怎么都觉得还是拉拢一番比较好。皇后过世的消息太过突然了,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而他内心的恐慌很快就应验了。

        给事中们个个怒气冲冲,带来了弹劾林芝孝的奏章。而林芝孝惊恐地发现,不仅曾经归属侯府的官员突然转了风向,连高林生都加入了对自己的口诛笔伐。

        朝廷的风向,霎时间变了。

        “老爷,顾家少爷来了,走的小门。”

        “请他进来吧。”

        顾青云走进书房,便看见林芝孝一身布衣坐在金丝楠木椅上,往日挺直的腰杆垮了下去,白发丛生,萎顿在这精致的书房里,竟有几分滑稽。

        林芝孝勉强笑了笑,“青云啊,我还没贺你金榜题名呢。”

        “多谢侯爷记挂。”顾青云恭敬行礼,态度和往日没有半分差别。

        林芝孝见他这般,刚刚听到他从偏门进来的不舒服,总算消散了一点,“你如今是新科状元,皇上钦点,还是少来我这才是。”

        “侯爷言重了。朝堂攻讦不足为惧。皇上知晓我和您的关系,还是点了我做状元,也证明皇上并未偏听偏信那些言官的话。”

        听到这些,林芝孝悬吊吊几日的心总算安定了几分。

        父亲过世,侯府仅剩他们这一脉,皇后娘娘可以说是侯府全部的支柱。

        她忽然过世,林芝孝总觉得有蹊跷,可还没等他查,朝堂一边倒地开始疯狂参他,像是早已准备多时般迅猛、熟练。

        早年他也早料到皇后过世会这般,但这次声势之浩大,实在措手不及。

        他散漫惯了,也没有什么政治才能,能入内阁全仰仗后宫,如今出了事,他心里还真没底。

        曾经他看不上顾青云的家世,可如今树倒狐弥散,他才发觉眼前的青年是多么可贵,“难为你今日宽慰我,去看看昭阳吧,这几日家里出事,她心神不宁,也很想见你。”

        顾青云眼中划过一丝冷意,但很快掩藏了。

        他因为和郑屹安关系僵硬,已经有一些不好的传言,若现在再传出自己和侯府不和的传闻,只会对自己的名声不利,“是,我待会就去。”

        林侯爷面上满意的笑刚浮起来,边看见自己的书童跌跌撞撞跑进来,“侯爷!侯爷不好了!”

        “又怎么了!”

        “二少爷,二少爷吃多了酒,把、把康淮郡王府的小公子给打死了!”

        林芝孝怔了一下,嘴唇颤巍巍动了半天却没有声响,僵直的身子猛然一抽,直愣愣往后倒去。

        而林昭夕这边,正悠然吃喝,“今日的饭菜怎么味道这么好?”

        “这是奴婢从府外买来的。”星柳有些兴奋,“姑娘还不知道吧!二少爷把郡王府的九小王爷给打死了!”

        “打死了?”

        星柳没注意到林昭夕忽变的神色,“听说两个人抢勾栏巷的姑娘,那姑娘心属二爷的,可小公子不依不饶,两人起了冲突,两人扭打起来,二爷就把他推进了池子里,结果小公子不会浮水,就死了!姑娘你……姑娘你怎么了?”

        林昭夕跌坐在了椅子上,久久未能回神。

        太奇怪了,什么事都和前世对得上,但在细枝末节处就是有差别。

        前世林青宇只是打伤了郡王府小公子、侯府都将自己赔给了郑屹安做妾,此世是把人打死了,光赔自己够吗?怕不是要把林昭阳赔进去了!

        可林昭阳和顾青云那么要好,若林昭阳真跟了郑屹安,郑屹安怕是

        林昭夕僵硬地勾了勾嘴角,自己有什么立场说别人呢,自己不也把郑屹安害得斩首于市吗?

        如果此世,侯府还是将自己送给他做妾,自己能保证不会害了郑屹安吗?

        星柳见林昭夕的表情逐渐哀戚,小心安慰道:“姑娘,侯府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别太担心,先吃饭吧。”

        她见林昭夕面容间的哀愁反而渐重,内心打鼓。

        完蛋了,自己可给主子汇报的姑娘和家人亲情淡漠、并不在意父母手足,可如今看,不是这样啊?

        督公做这么狠的局,若是姑娘日后知道了,万一肯定会恨上的!

        侯府内院伺候的人,这几日更是鸡飞狗跳,一边探寻着八卦,一边小心伺候,生怕触了刘氏的霉头。

        “老爷!老爷!您救救青宇吧!”

        林芝孝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刘氏,只觉得厌烦更甚,“他干出那样不忠不孝的事情!还有脸吗!”

        先皇后丧期寻欢作乐、还打死了人,先皇后可是他亲姑姑啊!

        刘氏哭得更厉害了,“他年纪还小,不知轻重,家里出事后又心烦,又被那些下贱胚子诱着,确实是做错了事,但也不能就这么放着啊!我今日去牢里见他,他被打得一块好肉都没有啊!”

        林芝孝平日也很宠爱幼子,听到刘氏这么说,心里也抽抽着疼,“青宇是我的儿子,我不知道心疼他吗!朝局不利,他这是往言官手里递刀子啊!”

        刘氏立刻哭得更大声了。

        一直沉默着的林清孟见闹得实在难看,起身将母亲劝回了房间。

        而林芝孝耳根子清静了,内心却不清静。

        皇后简陋的丧仪,目的性极强的攻讦,无动于衷的帝王,以及青宇闹事后立刻被人整得死去活来……

        皇上是记恨上侯府了!并且筹划了很久,这才能有如今的局面!

        大厦将倾,女儿尚且可以托付给顾青云,可青宇……司礼监说郡王府的事算家事,没交给刑部,反而交给内廷去审理。自己不救青宇,他真能被打死在东厂大牢里!

        林芝孝声音沉重,“这次负责此案的,是东厂。如今东厂提督是新上的郑屹安……可曾有谁和他有交情?”

        顾青云摇摇头,“我和他关系不好,侯爷也是知道的,只怕会帮倒忙。”

        林侯爷的亲信急忙问道:“顾少爷,这郑屹安可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东西?”

        “还真没听说过,何况这事太大,送银子他未必肯松口。”

        林芝孝挥挥手,“银子本侯送过了,他不收的。”

        众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亲信想过劝林芝孝放弃这个不孝子算了,毕竟如今的要紧事可都是要命的,可看着林芝孝阴沉的脸色,不敢说出口。

        谁不知道侯爷宠爱林青宇,别说是平日出了事拿银子摆平,连官职都是花银子买来的,哪曾想这次踢上了东厂这块硬板子,郑屹安新官上任三把火,未必肯帮呢。

        顾青云思虑一番,开了口,“我确实有个办法,可以试探他一二。”

        林芝孝眼睛一亮,“你快说来!”

        顾青云有些犹豫,“只是这法子怕是救出了侯爷的儿子,却要把女儿舍了。”

        “你是说昭阳?”林芝孝一拍桌案,“青云,你明知道……这不行!”

        亲信见他急了,连忙劝道:“侯爷,还请听顾少爷解释啊。”

        “侯爷息怒,是我没说清楚,并不是三姑娘,而是四姑娘。”

        “林昭夕?”林芝孝这才反应过来,气息和缓起来,“她能帮什么?”

        林清孟也抢着问道:“是郑屹安的党羽里有什么人对三姑娘有意?”

        顾青云说出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是郑屹安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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