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旧事重提,云若处境
沈念心咬着牙,强自撑着一口气,脚步虚浮踉跄地走到床边,老太君音容宛在,脸上还是那副安详慈爱的笑容。
“祖母——”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即便前世在沙场之上,成千上万的人死在她面前,她虽然悲恸,虽然愤恨,但是从未有过这样难以割舍的痛苦。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了,就连二房三房两位老爷都往边上让了让,沈青蕴和沈青逸跪在边上,就算是哭也都是压着声音。
最后还是老太君身边儿伺候多年的嬷嬷看不下去了,出言安抚了她两句,“皇子妃,您别伤心太过,可要好好保重身子。老太君生前最是疼爱您,您要是伤了身子,老太君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呢。”
老嬷嬷说着话,虽然是劝着沈念心的,但自己也忍不住低头悄悄抹眼泪。
沈念心哭得不能自已,哪里还听得见身边的人说什么。
那老嬷嬷扶着她臂弯,又劝,“大姑娘,您可千万别再难过了。女眷们都在外头,您在这儿也不好。”
这是有说法的,女眷进来不吉利,尤其是沈念心如今,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未出世的小皇孙,按理说她确实是不该进来的。
沈念心很快就被皇子府的人扶到了外面,安国公府的下人们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她失神地坐在最上首的座位上,莫眉喜给她摸了摸脉,随手就塞了颗药丸给她。不甜,很难吃,她却眼睛也没眨一下地嚼碎咽了下去。
到头来还是聆音最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低声在她耳边道,“主子,您想想宫里的贤妃娘娘吧。就算是为了贤妃娘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您也得给贤妃娘娘做出榜样来不是?若是您把自个儿熬坏了……”
聆音的话没有说下去,沈念心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沈贤妃如今也是有孕在身,若是知道了安国公府的噩耗,恐怕比她还要不好受。毕竟她这还只是隔代亲,可沈贤妃和老太君确实血浓于水的亲母女。
“严溯,宫里的消息,封得住吗?”事出突然,严溯也没守着规矩守在府外,而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皇子妃进了府来。
“回主子,沈老太君是超品诰命,这消息,恐怕封不住。”
就算是诚明帝不放心沈贤妃,也不可能将这么大的事密不透风的瞒住。而且就算瞒得了一时,难道还能瞒一辈子不成?纸是保不住火的,而诚明帝也不可能封住所有人的口。这消息,自然是瞒不住沈贤妃……
“我知道了。”这样的回答似乎在沈念心意料之中,她也没有过多地纠结于这个问题,只是精神状态看起来却是比方才好多了。
她素来都是如此。一想到身后还有比她更需要保护的人,她即便再是难过,也能强迫自己挺直脊梁,撑起头上这片天。
松菊堂里正是混乱的时候,她们一行人被请去了玉棠苑休息。沈念心也不多说话,就默默地听人安排。
一进到玉棠苑的正厅,沈念心看着各处摆设都和她出嫁之前别无二致,很明显还是有人日日打扫,连半点儿灰尘都没有。
她眼眶湿润,就听见扑通一声,老太君生前身边最得用的嬷嬷手捧着盒子,跪倒在她面前。
“大姑娘,您一定要为老太君做主啊!”
沈念心闻言,眉心一跳,“嬷嬷,快起来。起来慢慢说。”
“大姑娘,老太君这段时间,虽然身子一直都未曾大安,但是也尚且能将将维持着,每日用膳用药,也都是按照莫大夫当初的吩咐,半点儿不敢错的。再如何,也不至于走得这么快,连您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啊!”嬷嬷哭得伤心,说出的话,却是和沈念心原本并未多加细想的猜测,不谋而合。
“嬷嬷你的意思是……”
但是沈念心对此,也真的只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怀疑而已。老太君的年纪毕竟摆在那里,若算起来,也说得上是寿终正寝。她即便心中不舍,无凭无据,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可是老太君的贴身嬷嬷竟然来找她,说了这么一番话,这让她不得不多想。
“大姑娘,先国公爷和夫人走得早,您想必是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嬷嬷说,“当年国公爷得陛下重用,国公府的威望也是水涨船高,可是好景不长,先国公爷和夫人早早地就去了,膝下除了您之外并没有刻意承袭爵位的子嗣,于是便由二房老爷袭了爵。”
“可是您现如今也是大人了,国公府现在适合境况,老奴不说,您也看得一清二楚。不说没落,却也是再难跟往昔相比了。细细想来,若不是当年先国公爷和夫人突遭横难,国公府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啊!”
沈念心对于当初的事,委实不大清楚。自打去年,她从这具身子上醒来,就知道自己无父无母的事情了。可大概是因为前世她早已经习惯了没有父母的感觉,所以这一世,她竟一直都没有去探查追问过,先安国公夫妇究竟是如何过世的。
“嬷嬷,当年我父母……”这个嬷嬷在老太君身边伺候那么多年了,对于当年的情况必然是清楚的。沈念心想向她问清楚,结果却被严溯给打断了。
“主子。”
沈念心略有诧异,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严溯。
严溯向来十分有规矩,即便是经常被穆子晏指派到椒茶苑来办事,但也从未因为自己是四殿下身边最得重用的助手而有任何的骄矜傲慢,反而对谁都和气有加,至于对沈念心,就更是十二万分的敬重了。
至少当众打断她说话这种事,在此之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她微微挑眉,略带疑问地看着严溯。
严溯:“……”严溯被她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他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皇子妃在这个时候再听到任何会影响她情绪的消息,可是当真的出言打断了之后,他发现自己这捉襟见肘的智商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辞做解释了。
“主,主子……”严溯略有点心慌,不过还是强自镇定地回道:“今儿个天这么冷,您又劳累了许久,莫不然,先休息一下吧?等会儿松菊堂那边定然还有的忙。”
他知道自己这个说辞太过牵强,可是没有自家主子爷的允准,他也不敢在皇子妃面前胡编乱造啊。若是当真在这样的情况下让皇子妃知道了当年的旧事,她的状态绝对会比现在还要差。
严溯心中十分忐忑。
果不其然,沈念心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却并不是为了严溯的无礼打断,而是为了这件事背后可能藏着的隐秘而觉得不安。
若非事关重大,严溯也不可能如此不知分寸地乱了手脚。
“嬷嬷,你先坐,继续说。”沈念心神色一片坦然,眼神示意聆音将老嬷嬷扶起落座,淡然地等着她吐露后续的辛秘。
除却最开始得知老太君过世的悲恸,其余的任何事,都不足以让她情绪动摇。
……
乌骊皇宫,碧霄宫中。
许云若一身华丽贵气的贵妃宫装,听着宫人禀述这几日后宫里的事情,眉色阴郁得仿佛随时会爆发。
在听到宫人说到,乌骊王病重,田太后找到了一个六岁的小男孩,说是乌骊王曾经宠幸过的一个宫女生下的孩子,非要立他为太子的时候,许云若简直要气乐了。
“六岁的小皇子?”许云若嘴角轻扯,冷笑一声,“一个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女人,一个从来没有过任何消息的幼童,现在捧出来,说是皇子就是皇子?”
“呵,咱们的太后娘娘是不是老糊涂了。当本宫是什么,三岁小孩子一样好糊弄吗?”
许云若目光狠戾,实际上心中已经百转千回。
“娘娘所言甚是,这后宫里,还轮不到一个来历不明的稚子来说话。”那宫人不动声色地道,“王爷的意思是,想做皇后还是想做贵妃,尽可由娘娘您自己来选择。”
这宫人是吴王向成化留在碧霄宫的手下。许云若听了她的话,心下一动。
“那就要看王爷,是想做皇帝,还是想继续做摄政王了。”
吴王的意思,许云若明白。眼下吴王陈兵乌骊与俞梁的国界线上,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皇城,田太后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弄死乌骊王,再扶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子上位,到时候她就变成太皇太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届时她这个贵妃,可就没有什么出路了。
“皇上的病,太医怎么说?”许云若靠坐在椅背上,面前的桌子上还摊放着好几摞的奏折。
都是从尚书省截下来的,有关于立太子的奏本。
那宫人听见许云若的问话,道:“回娘娘,太医说,皇上的病情很是严重,恐无力回天,大抵,也没有几日好活了。”
许云若闻言,面色动也未动,仿佛听见的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消息似的。
不过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乌骊王的存在感确实不强。前朝有吴王,后宫有田太后,什么时候轮到乌骊王说话管用过?
“本宫也该去看看皇上了,毕竟立太子这事儿关系甚大,非同小可,太后说了算可不成,还是得咱们皇上自个儿点头才行。”许云若唇角微勾,随手再桌上挑拣了几本折子,打算一道带过去,给乌骊王瞧瞧。
好让他知道,他虽然人还没死,但是大臣们心里,可都盼着他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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