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昨晚下起的雨直到后半夜才停下, 天灰蒙蒙云层中不时闪过一道亮光发出雷鸣，酒店外刮着呼呼的狂风，利佳原本打算看的海岸线日出大概是看不成了。
酒店客房的窗户一打开, 呼啸的狂风冲得涌进来吹得利佳的头发、睡裙直往后飞，她手忙脚乱把窗户关上掺着湿意水汽的冷风吹过来惹得只穿着薄薄睡裙的少女打了个冷颤。
“好、好冷……”手搭在窗框的时候都感觉冰冷，利佳抱着双臂摩擦了下身体, 低声喃喃：“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
冲绳的天气居然这么多变，前一天还是阳光明媚, 第二天温度骤降下来还伴随着狂风和阴沉得随时降下雨的重重乌云。
利佳苦恼地看了眼行李箱：“糟糕了, 没有带厚衣服过来。”
她光记着要带猫粮、猫罐头和猫碗，衣服只简单收拾了些符合时节和温度的薄款长袖，没想过冲绳这边还会骤然冷下来。
昨日温和平静的大海染上深沉浓郁的色调与阴沉的天空相映衬, 海水被风浪卷起翻覆出阵阵大浪不断淹没过海边的白沙, 感觉再过不久涨潮的水会将沙滩完全覆住。
“别说日出了, 今天的天气连出门都不方便啊。”她暗暗叹了口气, 冷得缩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卷缩成一团被子春卷。
“咪？”橘猫崽子担忧地拱拱她, 团起身体帮利佳压住被子的一角。
橘色的毛绒猫团见着她冷, 陆陆续续靠近过来, 利佳干脆打开被子将中也猫猫们全部裹进来, 既给自己取暖也为猫猫们挡挡房间里的冷意。
酒店的客房本应该调整出最适宜舒适的室温供客人休息，但以利佳目前的感受来看, 客房里的暖气似乎坏掉了, 房间内凉飕飕只有被窝里还留有一丝温度。
小橘猫躲在她被窝里舔舔利佳冰凉的膝盖，身体贴靠过去试图捂暖冷冰冰受冻的膝盖, 利佳小心地缩了缩腿倒卧下来。
“现在才五点啊……”她昨晚调的闹钟准时叫醒了她, 可惜天公不作美冲绳今天要下大雨, 外面风大浪也大委实不适合出门。
暖烘烘的四个小猫团贴紧她，被子密不透风将外面的凉气挡住，身体温度逐渐上升困意也随之上升，她小小打了个哈欠：“看不到日出，我们就再睡一觉吧。”
刚刚她已经发过短信给工藤新一，现在的天气也看不成日出，只能窝在客房里等天亮酒店准备的早餐再起床活动。
好在度假酒店内部也有很多娱乐设施，并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两天一夜会无聊。
冰凉的关节处被猫咪的体温温暖，利佳呼出口气感觉房间的温度低得脑袋露在外面都冰凉凉，索性她连脑袋也缩回被子里对上被窝里莹莹亮起的四双猫眼。
利佳忍俊不禁，挠挠手边的猫咪下颌：“你们是被窝里的夜光手表吗？”
平日钴蓝色的猫眼缩在黑暗的被窝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证明猫咪伙食极好正常需要补充的营养都补充到位，夜里也不需要担心看不见东西。
“……喵嗷。”橘猫团子仿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低低沉沉叫道。
毛茸茸的猫爪压下她的手，触及到冰凉的手指时低头舔了舔，橘猫团子干脆卧了上去用最温暖的腹部为利佳暖手。
利佳体质偏弱，每每到了转凉的天气，身体温度会流失得很快，手脚和关节处都会变得冰凉，家里的猫咪们已经很习惯到了这时候将自身的温度分拨传递给她。
可惜她存不住热的身体，中也猫猫们一走开好不容易暖起来些许手脚又会凉下来。
缩着身体和四只中也猫猫们躲在被窝里，唯有它们明亮的双眼为幽暗密闭的小空间带来一丝光亮，原本升起的睡意褪去些许，利佳歪着头看它们：“园子小姐昨天邀请我去酒店的试胆大会我都没去，想想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难得铃木园子招待他们一家出来冲绳旅行，她却拒绝了对方的邀约，虽然好好说明了原因，女孩子们也表示不在意甚至让她快些回去房间喂猫，但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总是没办法很好拒绝别人。
“喵汪？喵汪汪！”小橘猫趴挂在利佳并拢的膝盖处，猫猫头搁在少女腿侧转过来，大气用猫猫爪拍拍她。
“园子小姐和兰小姐没有怪我……”利佳声音顿了顿，倒不如说毛利兰也很想不去试胆大会，但还是被好朋友一起拖着去了。
她抿唇失笑，轻巧地转开话题：“昨天的试胆大会是关于冲绳这片海岸的传说，传说这里有百年前留下的男性人鱼冤魂，每到涨潮的时候就会爬上岸寻找心仪的女性带下大海作伴。”
“在电闪雷鸣、海浪汹涌翻滚的时候悄然上岸，拖着巨大的鱼尾爬过沙滩留下一道潮湿黏腻的水痕敲响房门，伪装成熟悉的人让女性开门……”
利佳缓缓低低的述说声伴着被窝里幽暗的氛围显得有些吓人，小橘猫左右转转脑袋，看到三双幽幽明亮的眼睛僵着身体抱紧利佳的膝盖。
小猫咪一拱一拱挪到利佳脚边，团起身体和尾巴壮着胆子发出一声：“喵！”
门外突然传来规律的敲门声，三长两短。
猫猫们突然开始躁动起来，它们竖着耳朵微微炸毛，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利佳连忙安抚道：“应该只是早上的叫醒服务，我出去说一声就好。”
昨晚担心早上的闹钟叫不醒自己，她还刻意预约了酒店的叫醒服务，利佳轻手轻脚爬出被窝，疑惑自语：“不过早上的时候我好像已经取消了吧？”
见到天气状况实在不好，连同通知工藤新一的简讯一起取消了酒店的叫醒服务。
门外的敲门声继续响起，工藤新一急切的声音透过门板闷闷传来：“利佳，你起床了吗？”
轰隆一声惊雷劈下来照亮了整个房间，利佳浑身一凉突然想起了刚刚提到的人鱼传说，手脚僵硬维持着下床的动作，一时有些不敢乱动。
咚咚咚的敲门声不绝，工藤新一仍在外面喊道：“利佳，你在房间里吗？”
“喵嗷。”橘猫团子率先钻出被窝，蹭了蹭利佳的手，轻巧无声跃下床去打开门。
走廊外的光线透进昏暗的房间，将“中也先生”的影子拉长，它昂头看向愣怔了下的工藤新一，催促地叫道：“喵嗷？”
“呃、是中也先生？”工藤新一回过神，半蹲下来：“利佳还在房间吗？兰和园子有来找过你们吗？”
“……是哥哥吗？”利佳暗暗松了口气，她竟然差点被自己讲的故事吓到了。
“兰小姐和园子小姐没有来找过我们，”利佳将防晒外套套在睡裙外，踩着拖鞋出去：“这个时间她们应该还在睡吧。”
如果不是为了看日出，大概不会有人这个时间起床，更别说她们昨晚还去参加了试胆大会。
橘猫团子乖巧蹲坐在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低沉叫道：“喵嗷嗷。”
工藤新一眉头紧锁，喃喃自语：“会不会是去海边看日出了？”
利佳弯腰抱起橘猫团子，忍不住道：“可是兰小姐已经回复我的简讯说知道、不会去了。”
她主动提议早起看日出的计划，昨晚毛利兰她们还很高兴地同意了。
今早起床见天气不好也发简讯通知她们不去了，刚刚还收到她们回复的信息。
酒店外这样的天气，想要出门的客人应该也会被劝阻外出，万一闹不好被风浪卷走了……
利佳不由皱眉担忧：“……哥哥打电话给她们了吗？”
工藤新一低声道：“打了，手机和客房座机都打了。”但是没有人接听。
他刚刚去她们房间门口查看，房门状态是无人可入内清扫，这就说明她们房间里的门卡没有插上通电。
“昨晚的试胆大会哥哥有跟兰小姐她们一起去吗？”利佳突然想起问道，她隐约记得园子小姐兴奋表示要玩到试胆大会结束的时间。
工藤新一愣了下，皱眉摇头：“……没有，昨晚我一直都在房间里破解暗号，没有跟她们一起去试胆大会。”
在自助餐厅被认出了高中生侦探的身份，他被委托帮忙破解一段失踪家人留下来的暗号，一直呆在房间里专心思索，直到今早才想明白急急去将暗号的内容告诉彻夜等待的委托人。
他也是走回房间准备补觉的时间发现兰她们不在自己的房间，想着她们可能是跟利佳一起出门去看日出才急急过来询问，结果她们完全没来找过利佳。
为什么他打的电话没有人接听，利佳发的简讯兰反而回复了。
“利佳，兰回复的短信可以让我看看吗？”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紧迫问道。
利佳让开一步：“走廊风大，哥哥先进来吧。”
她只是站在门口一会都吹得小腿冰凉，身体也止不住冷得想要发抖，睡裙和防晒外套压根护不住多少温暖，唯一让利佳觉得暖和些许的是怀里抱着的猫咪。
工藤新一愣了愣，这才注意到妹妹身上不够保暖的单薄衣服：“……好。”
……
一起来到冲绳的同伴行踪不明，利佳也没心思继续补觉，趁工藤新一看回复简讯的时间，她去卫生间换了套适合外出的衣服。
将行李箱里能堆起来的保暖衣服都穿上身，也不过是一件薄薄的长袖和背带裙，她压根没想到冲绳这边会变天下雨，也没带什么厚实的衣服出门。
暗暗叹了口气正要合上行李箱，橘猫团子从边缘的收纳袋里扒拉出两块发热贴，抬爪拍拍她：“喵嗷嗷。”
利佳愣了下，惊讶道：“这是什么时候……”
啊、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从爱知县搬过来东京的时候放在行李箱里的东西，恰逢那时候是冬季她放了些在行李箱里没用完，事后也完全忘记了要拿出来。
她翻了下保质期，松了口气：“应该还能用。”
利佳托起橘猫团子放在肩上，将发热贴小心放进腰包里，开心地歪头蹭蹭它：“谢谢中也先生，找到姐姐都找不到的东西。”
“喵嗷嗷？”身后的尾巴轻晃了下勾过来，橘猫团子不解地看看她。
“发热贴等下可能会用上……”她解释的话没说完，眼角余光看到工藤新一脸色沉重挂断客房座机：“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
“……酒店这边压根没有举办过试胆大会，”工藤新一咬牙沉声道：“兰回复的简讯也很不对劲。”
利佳跟兰走动联络不多，平时也不怎么发简讯交流自然没看出来不对劲。
“试胆大会不是酒店方举办的？”利佳微微睁大眼睛，心不由紧张地提起：“那兰小姐和园子小姐昨晚去的是……？”
“我记得她们说过试胆大会结束时间是凌晨一点，园子小姐还说要呆到结束再回去。”她用力抿紧唇，双手不自觉握在一起。
假借酒店方名义来举办的试胆大会，不管从哪里看都很不对劲。
用心想想……园子小姐还告诉过她什么……
哥哥昨天心神都放在破解暗号上，早早回去了自己的房间，没多关注兰小姐她们要去的试胆大会，但她是一直都呆在自助餐厅听她们说话的。
利佳眉心紧锁，努力回想着昨晚铃木园子说过的话：“……人鱼传说！”
“什么？”工藤新一怔了怔，没明白她的意思。
她用力咽了口气，整理自己的语言：“园子小姐跟我说过，试胆大会举办的地方是传说中发现过人鱼踪迹的岩洞！”
在冲绳海岸附近的岩洞群中某一个岩洞里有举办方留下的凭证，穿过岩洞群寻找到正确的人鱼岩洞带回凭证才算是完成试胆大会。
铃木园子晚饭的时候还很兴奋挥舞着一张卡片，说她已经破解出最初的暗号，知道人鱼岩洞所在的位置等试胆大会开始就要过去取回凭证。
“人鱼岩洞……”
工藤新一视线转向窗外，闪电劈过的瞬间外面亮起刺目的白光，噼啪的雨点声打在窗户上，他脸色难看得要命：“利佳，报警以及打电话给海上搜救厅。”
不好的预感自心头升起，随着工藤新一的话落下重重的一击：“兰她们、可能被涨潮困在了人鱼岩洞里。”
自昨晚开始下起的大雨，一直到半夜才停下。
海面随着暴雨不停升高，若是铃木园子她们去的人鱼岩洞恰巧在地势低矮的地方怕是已经被暴涨的海水没过岩洞内部。
但是想到利佳早上发出去的简讯还能收到回复，兰和园子她们应该还活着，只不过是遇上了什么事以及海面突然升高被堵在某个岩洞里无法离开。
工藤新一深呼吸几次，冷静下来运转头脑：“电话这边我来打，利佳你还记得园子昨天的暗号卡吗？拜托你原原本本、一点细节也不要遗漏地画出来。”
他早就发现了利佳在记忆图像和绘画方面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可以只凭借简短的外貌描述精准将没见过的人画下来，也能将只看过一眼画作和信件分毫不差重现出来。
他需要园子昨天拿到的暗号卡破解出人鱼岩洞的位置，同时也一并联络海上搜救队帮忙在附近
“我明白了。”利佳郑重点头，在腰包里翻出随身的纸笔。
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她深深吸了口气再徐徐吐出，目光沉静下来——
将记忆中铃木园子挥舞着在眼前晃过的暗号卡，落笔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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