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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不过是替身


当今皇帝要毒死顾知微?

        不!他是要毒死宁国公府世子?这是为何?难不成是顾知微暴露身份了?

        我心一震,一下子有些慌乱,都没有心思询问顾知微关于医书的事了。

        左顾右盼,我压低了声音,诚惶诚恐的问他,“怎么?当今圣上为何……为何要对你下手,他莫不是发现你的身份了?”

        “没有……”顾知微摇摇头,目光凝重,沉声又道,“他这是警告。”

        “倘若他当真想对我下手,怎会蠢到给我一个大夫在食物里下毒,他这是在警告我。”

        本来我就一头雾水,顾知微这么一说,我更加迷惘了,更是紧张。

        毕竟招惹上当今圣上,可不像招惹了我爹和尹国舅他们那般容易解决。

        那皇帝一句话,就能灭了赵家九族。

        我深吸了口气,结结巴巴询问他,“不是,相公,你做了什么?圣上为何要警告你?你可还为太后治病呢,圣上不奖赏你也就罢了,他为何还要给你御赐有毒的食物?”

        闻言,顾知微的神色更加寒冷了几分,言语里透出显而易见的嘲讽,笑道,“正是因我为太后治病,皇帝才要警告我。”

        这意思是,皇帝不想治好太后的病。

        太后那可是先天的失心疯,倘若没有治好,丢的可是皇家的颜面。再说了,太后乃皇帝母亲,他怎能放任不管?即便他们之间不和,也不能到了不让人给太后治病的境地啊。

        我更加忐忑不安了,强压着紧张的心情,赶忙又开了口,“相公的意思,是说圣上不允你与太后治病?他这是为何呀?即便……即便他与太后失和,那他总要顾忌皇家颜面的。再说了,倘若让人晓得太后有那遗传的失心疯,有心之人不免会以这个理由实行清君侧,皇帝到时也是岌岌可危啊……”

        我可不是胡说道,当今天子的生母有遗传性的失心疯,那旁人也得怀疑天子有失心疯,这是将他从皇位上踹下来最好的理由。

        我都明白的道理,皇帝如何能不明白?

        听到我的问话,顾知微缓缓收起手的蒲扇,俊容透出一丝寒冷,眉头紧锁,“太后所患的失心疯与尹家小公子有所不同,她乃噩梦连连,时常在夜里瞧见死去的人,故而心生恐惧,精神愈发衰弱,身子也愈发不如从前,倘若再喂上一些毒药推波助澜,太后必然会慢慢病死。太后一死,皇帝大可说她久卧病榻,自然也就无人晓得那失心疯一事,即便是晓得,也早已被皇帝取了性命。便是连尹国舅,如今也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了半分,让皇帝找了理由灭了全族……”

        “……”先前我还纳闷儿,顾知微为何敢让我拒绝尹国舅一家的婚事,我只当他是心思深沉,懂得用舆论去反击达官显贵。

        如今我却是明白了,他是深知尹国舅畏惧皇帝,不敢将事情闹大,所以才叫我用舆论,用贵族的颜面去反击尹国舅。

        事实上,让尹国舅害怕的不是舆论,而是舆论落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成了皇帝将他下狱的把柄。

        可皇帝若是因为这个就看尹国舅一家不顺眼,为何现在才不顺眼,那不是早就应该不顺眼了么?

        过去尹国舅一家作威作福可不少,倘若想要他的命,简直是绰绰有余。

        我顿时更加纳闷儿了,忙又开口,询问顾知微道,“相公,皇帝若是为此想要除掉尹国舅,往日里有的是机会,为何他非得近来才动手。”

        “因为……往日里皇帝并未与太后有嫌隙……”顾知微叹了口气,起身将门关上,拉着坐到一侧,这才又开了口,冷肃道,“这皇帝小的时候尚且与太后站在同一条线上,如今大了,便有了自己的想法,二人常常政见不合。前两年,皇帝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是太后并非他的生母,说什么他的生母乃是太后过去的婢女,早年叫太后夺子杀母。”

        “原本,这些也没有什么。可就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太后处死了皇帝的贴身婢女,当时那婢女已怀有身孕。那会儿,又逢皇帝大婚,娶的是太后指定的国舅府七小姐……”

        “除了这个零零碎碎的,皇帝又主张新法,太后不允,久而久之,二人的隔阂便越来越深。”

        听完顾知微的话,我整个人几乎都傻了。

        在我们这些个外人看来,太后与皇帝一贯母慈子孝,太后又从来算是和善的,可谁能想到她暗地里竟是能打死了有孕的宫女,那宫女怀的还是她的亲孙子……

        而这皇帝,竟然也对自己的母亲起了杀心。

        若是如此,那顾知微救了太后,皇帝必然要他的命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燃起了一个恶毒又自私的想法。

        我抬眸,有些心虚的望了顾知微一眼,磕磕巴巴喊他,“相公,有句话妾身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是想让我不救太后?”顾知微勾唇,眼底闪过一抹冷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沉声道,“你以为我不救太后,这皇帝就能放过我?等太后一死,他必然会斩草除根,到时候国公府都要搭进去……”

        所以,这意思是救也得死,不救也得死?

        这皇帝怎么能这样不讲道理?

        我心里头一下子慌乱紧张极了,我都后悔没有死死拉着顾知微不让他去见太后了。

        我越想越害怕,当下就忍不住了想哭了,苦着脸问顾知微道,“那……那依着相公的意思,我们这是怎么着都得死了?”

        “只要太后好起来,皇帝自然也就不好轻易动我。”顾知微许是见我太害怕,严肃的面庞一下子温软了许多,轻抚过我的头发,安慰似的喊我道,“行了杜娇娇,你也不要这样惧怕,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怕护不住你?近来,你只要记着莫要随便出门就是了。”

        “好……”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向他行了一礼,让他好生为宁国公解毒,然后转身就出门。

        顾知微忙着做事,也没有再多言什么,只再三叮嘱我莫要太过害怕。

        接下来的两三日,他也都时常往宫里去,说是去给太后治病。

        我心里头很不愿意他去见太后,可如今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要是不将太后救了过来,我们也就都得死。

        即便不会明目张胆的死,那也还是得死。

        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每日为他准备夜宵,尽量不与他添麻烦。

        可我不寻麻烦,麻烦却总要寻上门来。

        这一日,我刚从睡梦醒来,阿秀便与我说是当今圣上造访了国公府,说是为着先前有奴才给宁国公御赐的食物里下毒一事前来关怀。

        除此之外,那皇帝还夸赞我巾帼不让须眉,扯着我救了赵询一事,说是要见我,还要当面与我道谢。

        我自然不认为他是来道谢的,这顾知微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了国公府,还点名要见我,要说这里头没有猫腻连鬼都不信。

        我穿好了衣裳,整理一番,强作镇定的往前厅去。

        “宁国公啊,你好生养着,且放宽了心,那该死的贱奴,朕已经处死,至于你在军的事宜,也让李将军暂且代替。”刚一踏进门,我就看到一名着墨色衣裳的男子站在厅内。

        他容貌俊秀,满身清贵,看起来虽然年纪不大,却浑身都透着一股叫人生畏的气息。

        彼时,宁国公夫妇十分正襟危坐的坐在厅内的椅子上,墨衣男子则坐在间,另一侧是——赵询。

        他也端直了身子,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看。

        我紧咬着牙,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步一步的朝里头走去。

        “臣妇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进门,我就朝着皇帝行了一个完整的叩拜礼。

        然后这才朝旁边的赵询和宁国公他们施礼……

        皇帝此刻姿态慵懒的靠在椅子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深不可测的阴戾,像是故意的,悠悠瞧着我片刻,这才扯出一抹笑,朝我道,“免礼。”

        “这位就是宁国公世子的夫人?”见我起身,他又朝着旁边的畏畏缩缩的宁国公问了一句。

        宁国公想是已经晓得了皇帝与太后的内斗,因为对于皇帝造访,他半分也没有欣喜,笑得一脸牵强,回道,“回陛下,这就是犬子贱内了。”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夫人看起来柔弱不堪,竟能出手救了阿乾的命。”皇帝一双眼睛对着我细细打量,最后又朝着旁边的赵询看去,轻声笑道,“这要不是阿乾亲自与我说,我还真是难以置信呢。”

        话说完,他又指了指赵询旁边的椅子,吩咐我坐下。

        我是万般不愿意再与赵询靠近的,可是眼下皇帝开了口,我不敢不从,小心翼翼的坐到赵询身侧的椅子上,极其不自然的端直了身子。

        赵询也显得有些不自在,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目光一转,笑朝着皇帝回话,“谁说不是呢,倘若不是亲眼所见,臣都不敢相信,夫人这般柔弱的女子能出手制服了那帮歹徒。”

        赵询满脸笑容,眼神里却是惴惴不安。

        话说完,他又似故意找借口让我离开一般,马上又对皇帝说道,“陛下,这世子夫人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大好,您这见也见了,要不就让她先回去吧。无端惹得人家生了病,倒还得是臣恩将仇报了……”

        “这倒是了,阿乾你不说,朕还没有注意呢,夫人的脸色的确不大好。”皇帝并不是傻子,自然很快就看出了赵询的意图,但他并未戳穿,而是满脸附和的说了一句,又故作愧疚的叹息道,“夫人脸色这样难看,想是近来母后的病令你也受累了,这世子每日来回的,想必夫人也跟着忙坏了。倒是朕与母后的不是了……”

        他满嘴关切,却半分也没有让我离开的意思。

        我不知皇帝见我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可我很清楚,在他面前,我断然不能失礼,更不能犯错。

        我心里战战兢兢,面儿上故作温婉,颔首笑回他,“陛下说笑了,臣妇的夫君为太后看病,是应当的,臣妇为夫君分忧,也是应当的。”

        “夫人倒是大度,可比朕后宫里那些个任性的妃子懂事多了。”皇帝满眼含笑,目光在我脸上扫量,来回的看,好似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一般。

        这狗皇帝,他那是什么眼神?莫不是……莫不是无端瞧上我了吧?

        可不是我自恋不要脸,要知道,顾知微头一回见着我,他就是这种神色,一双眼睛不停的在我脸上看来看去,好像我脸上有字似的。

        皇帝这般看着我,让我一时不自在极了,就连旁边的张氏也不自在了。

        她轻咳嗽了一声,生怕皇帝将我看上一般,笑喊皇帝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可是老二家媳妇儿说错话了。”

        “没有……”皇帝摆摆手,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忽然一拍桌子道,“哎呀,朕方才第一眼瞧见夫人便觉着夫人很眼熟,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现在朕想起来了,夫人的容貌与朕的母后极其相似……”

        什么?我的容貌和太后相似?

        我一震,心头一瞬间泛起凄凉,自嘲,还有刺痛。

        想起顾知微平日待我的温柔,想起他时好时坏的脾气,想起他初次见我,便决定要与我私定终身,想起他在得知太后犯病以后,便不再哄着我……

        先前我以为他只是对太后旧情未了,可是此刻,我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对太后旧情未了,他是……将我当做了太后的替身……

        所以,但凡太后出现,我就什么也不是了,他自然也不会哄着我。

        如今他还偶尔哄着我,那是因为他知道他得不到他的青梅竹马,所以他还愿意将我这个替身留在身边。

        我手剧烈颤抖着,眼眶忍不住的发酸。

        抬头迎上皇帝的目光,我强忍情绪,故作欣喜荣幸,笑反问他,“额,竟还有这等事?臣妇一介平庸妇人,怎能与太后娘娘相提并论?”

        “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也不比母后差,可不要妄自菲薄。”皇帝勾唇笑着,眼睛依旧在我脸上来回转动,连连叹道,“像,真是太像了!不过夫人你可比朕的母后要好看多了,朕那母后成日里绷着个脸,可没有夫人这样和善。与母后相比,夫人倒更像朕那逝去的小姨母。”

        “母后若是见着你,一定会高兴的。这样吧,夫人与朕一道儿进宫去见见母后。”

        皇帝这是找理由将我带进宫,他莫不是想将我软禁,用我威胁顾知微?

        定是这样了……

        我若是与他去了,必然就是在给顾知微找麻烦,我若不与他去,那就是违抗圣旨……

        我能想到的这些,宁国公也想到了。

        没等我回话,宁国公马上就先岔了话,一脸为难道,“陛下,老二家这媳妇儿平日里不懂规矩,若是前去,只怕会惹得太后娘娘不高兴。再者,她身子不适,怕是……要将病气过给太后娘娘的……”

        “是啊是啊,老二家媳妇儿从来最不懂规矩了,这全都是因着她生母乃是青楼女子!去了宫里,怕是要惹娘娘不快的。”宁国公满脸拒绝,旁边的张氏却似乎并未看出其用意,她马上接下了宁国公的话,献宝似的笑道,“若陛下想有个人陪太后,可让臣妇家的姑娘前去,老性情活泼,最后逗人高兴了……”

        张氏话说完,满脸含笑,十分期待的看着皇帝,还一个劲儿的拐宁国公,似乎赵宝儿一进宫就能成了皇妃一般。

        宁国公本就满腹焦灼,被张氏来这么一出,他顿时更加恼火了,那眼神都恨不得立刻踹死张氏。

        但因着皇帝和赵询在场,他也不好大发雷霆。

        只严厉的瞥了张氏一眼,教训的语气反驳她,“夫人,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老二家媳妇儿是不懂规矩,可你无端说人家生母算怎么回事?你便是想衬托老的好,也不能这样踩人家!”

        “再说了!老那叫活泼么?老那般不知轻重的性子,进了宫还不得惹太后娘娘不高兴啊?到时候若是惹得太后娘娘病重,你可担得起?”

        张氏满面不甘,本想反驳的,听到宁国公这么一番恐吓,她瞬间白了脸,尴尬的垂下头,半句也不敢插话。

        主位上的皇帝见了张氏那副模样,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故作的几分不悦,附和着宁国公道,“宁国公说的是,这英雄不问出处,国公夫人这般说话,可当真是半分也不懂得尊重人。你不尊重旁人也就罢了,世子夫人乃是救了南平王性命的恩人,你这样待她,朕是万万不允的!”

        “这样吧,你禁足三个月,每日抄写十遍佛经以示惩戒。”

        “至于世子夫人,朕原本只是说笑的,可今日见了国公夫人这般态度,朕还非得带她去见母后不可!朕的让旁人知道,她是南平王的救命恩人,深受朕的器重,可不是谁都那个欺负的。”

        皇帝话里话外都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就是想要故意将我带到宫里去软禁。

        宁国公脸都青了,他结结巴巴的张嘴就要拒绝。

        可没等他拒绝,皇帝便又大声打断了他,方才还算和善的脸色骤然凌厉,怒声道,“怎么?宁国公这是要违抗圣旨?”

        所以,皇帝这是非要带我走不可?

        罢了,去就去吧。

        眼下若是不去,结果要好不到哪儿去,皇帝肯定要借机治罪的。

        这个皇帝,年纪轻轻,却是喜怒无常,深不可测。

        我还是先跟着去了,倒还能有还转的余地。

        眼看宁国公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我立即噗通跪倒在地上,十分恭敬顺从,“回陛下,臣妇愿意去宫见太后娘娘。”

        听到我的回话,皇帝的脸色终于和善了一些,笑看了宁国公一眼,调侃的语气,“朕看啊,你这儿媳妇儿倒比你们都懂规矩!你这老家伙,平日里就没有让朕高兴的时候……”

        “罢了,朕也不多留了,省的你我都不高兴。”话说完,皇帝起身就走。

        宁国公立马大声恭送皇帝……

        赵询则赶紧起身,一路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朝我凑近了,蹙眉喊我,“杜娇娇,你记住,一会儿进了宫里,不管发生了什么,先抱住自己的命最重要。”

        “倘若你那夫君执意拿你性命去换旁人的命,你也莫要害怕。”他向我越走越近,将声音压到了最低,红着脸道,“到时你就与陛下说,说……你腹已有我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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