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拿出正室的手段
“什么?上……上吊自尽?就因着你不愿娶她?”我一诧,几乎是不可置信。
我若是没记错,那国公府的四姑娘眼光素来很高,自及笄之日起,便千挑万选的在一众贵族子弟里挑选夫婿,结果挑选了好些年,她愣是一个都瞧不上,以至于如今二十二岁还没能出嫁。
国舅爷急得上火,数次威胁,都毫无作用。
如今她怎无端就看上了顾知微!
我惊愕地望着顾知微,怀疑自己听错了,“相爷,你没瞎说吧?我记得那国公府的四姑娘,眼光向来极高的,她……她连上京第一才子连如玉都瞧不上,怎么就能瞧上你一个国公府的败家子?”
“赵询是败家子,我可不是。”顾知微一脸不满,用眼神示意我给他斟茶,一脸尴尬道,“我尚为右相时,她也曾向我表达过心意,我将她拒之门外,岂料她因此数年不嫁。前些日子,我去国舅府上为她那弟弟瞧病,无意替她题了首诗。从那日起,她便数次向我示好,我回回拒绝,昨日我更是直言我对她没有意思,绝不会娶她。”
“岂料……今儿一大早,她便上吊自尽,说是我若不娶她,她便去死。”
“……”合着还是他先前惹出来的烂桃花。
如此说来,这国舅府的四姑娘倒还够痴情的,从一而终,换了副身子还能重新将他顾知微给瞧上了!
先前顾知微位高权重,她不敢胡闹。
如今他不过是国公府世子,除了一个世子之位,并无官职在身,也无任何权势。
所以这四姑娘就吃定了他无可奈何,一哭二闹三上吊?
顾知微这个混蛋,没事去给人题什么诗?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换了副身子,也改不了那处处留情的下贱毛病!
想到此处,我忍不住瞪了顾知微一眼,没好气的骂他,“你有病是不是?无端端的给人提什么诗?你是想显摆你那浮夸的辞藻,还是想证明你宝刀未老?一大把岁数,还改不掉这等下贱毛病,活该你死在那通房的肚皮上。”
我越说越生气,满腹的疑问,到了嘴边就憋不住的变成了难听的辱骂。
顾知微许是没料到我会骂出这样难听的字眼来,他脸都黑了,当下就怒声训斥我,“杜娇娇,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的满嘴污秽?还有,谁告诉你我死在了通房肚皮上?”
“外面的人都是这样说的。”我抿唇,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强行将满腹的怒火压下去,转而又问他道,“那国舅的四姑娘,你打算如何?”
被顾知微训了两句,此刻我清醒了不少,虽然还是想骂他,可我忍住了。
顾知微被我骂了两句,又被我提及丢人现眼的风流往事,脸色也不太好看,绷着脸道,“自然是拒绝……”
“换做从前你可以拒绝,如今你若是拒绝,只怕那国舅要与你使袢子。”我也绷着脸,忍不住的阴阳怪气,“再说了,国舅如今正是如日天,你若娶了他家四姑娘,往后仕途必然大好……”
“没本事的男人才靠着娶贵女攀附。”顾知微打断了我,叹了口气道,“眼下国舅的意思,是叫我娶了那四姑娘做平妻,还与我许了扶持仕途的诺言。我若不肯,只怕日后,他便要与我为难……”
所以说来说去,他如今就是被国舅一家子给看上了?那四姑娘瞧上他的人,国舅瞧上了他的能耐?他若不肯为国舅所用,这国舅就要在阻碍他的仕途?
可我听着顾知微这意思,他是绝不肯就范的,而且他也从来不是个软骨头。
我瞟了他一眼,纳闷里带了几分不悦,“那相爷作何打算?如今国舅爷正是如日天,他若有意与你为难,你怕是一辈子无出头之日。”
“我想了想,须得以舆论压制。”顾知微蹙眉,深深看了我一眼,伸手落到我肩头,温声道,“恐怕那尹国舅父子二人明日便要来府里找宁国公谈婚事,到时你便上吊自缢……”
“什么!你叫我去死!”我一震,惊诧的都想掐死顾知微了。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与他发火,他又一把握住了我飞过去的手,沉声道,“叫你上吊自缢,又不是真叫你去死,你急什么?她尹四姑娘能上吊,你为何不能?而且你还要吊得人尽皆知,最好是整座上京都晓得。”
他的意思是,以牙还牙,那四姑娘耍无赖,我也跟着耍无赖?
可这不行啊!倘若那般一闹,我也就罢了,顶多是落得个妒妇的恶名,那尹家四姑娘却是就毁了。
那尹家四姑娘还未曾出阁,却为着个有家室的男人寻死觅活,只怕整个上京的女人们都要说她不要脸!
到时候,她就是不想死,也得叫外头那些闲言碎语给逼死了!
那顾知微与国舅这梁子不就结大了?
顾知微没有那样愚蠢吧?
我诧异的看着他,当即脱口而出,“可若是这样做了,那四姑娘的名声不就毁了么?”
“咱不说是四姑娘不就得了?”顾知微眉眼含笑,神色精明,“咱对外,只道是那名门贵女,我行医这么些日子,接触的又不是只有国舅一家,咱就似是而非,让旁人胡乱猜去!到时候,那国舅爷为着证明此等丢人现眼的事并非出自他家,自是不会允准四姑娘嫁于我。”
“国舅爷虽然宠爱四姑娘,可比起那尹氏的荣辱,这四姑娘可算不得什么,便是她要自尽,国舅爷也不会如了她的愿。”
这倒是了,不仅是国舅爷,只怕别家的姑娘也断然不敢攀上顾知微,即便是有那么些许为着爱情厚脸皮子的她们的家族也断然不会容忍。
对于那些个达官显贵而言,一人的生死,远抵不过一族荣辱。
这倒不失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不对啊,如此一来,这尹国舅不就把账都算到我的头上了!
顾知微这是打了什么算盘?莫不是厌倦了我,想要像踹掉那些个侍妾一般踹掉我,还能借着我驳了尹国舅!
我一诧,顿时愤然质问他,“顾知微,你这是几个意思?如此一来,你是摆脱了四姑娘,可那尹国舅就要把账都算到我的头上了!我以后怕是连门都不敢出了!”
“杜娇娇,你真是愚不可及。”顾知微白了我一眼,一副看白痴的眼神,“你也不想想,那尹国舅敢动手么?他若害了你,那旁人就都知道了那位丢人现眼的姑娘是他们国舅府的!你要是没闹腾,他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了你,然后安排了他家四姑娘结亲。”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所以顾知微这主意,倒还是在保护我?
听他这般一分说,我一时有些尴尬。
顾知微看出我尴尬,他刻意向我凑近了,似笑非笑又添了一句,“你要是舍不下那面子,明日我就允了这门亲事,反正府里多个娇妻也没什么不好……”
“不可以!你先前还说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靠着女人上位的!”我被他说得一急,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
“但现在我突然想做那没本事的男人,一步登天,哪个男人不愿意。”
“你……你要是敢娶她,我就与你和离!我给南平王做妾去!”我梗着脖子,扯着嗓门儿。
然而话说完之后,我就后悔了。
我明明一遍一遍的告诉顾知微,我与他生活不过是为了求存,我明明告诉他,我对他已无情意,可这会儿这般焦灼,可不就是在明目张胆的吃醋么?
我紧咬着唇,尴尬的看了顾知微一眼,赶忙又解释,“反正……跟谁都是过日子,跟了南平王,我便是妾,那我也是个皇族,你……你别以为我非你不可!”
闻言,顾知微没答话,只勾唇笑看着我。
那双狭长的凤眼里写满了嘲弄,还有几分犀利,“若是不愿意她入门,你就照我说的做。杜娇娇,这世上许多的东西都是争来的。出身不好,也代表不了什么。但凡你愿意去争,愿意去抢,有朝一日,自然能做了那人上人。”
“我与你说过,我的妻子绝不能懦弱,没有心眼儿!你可明白?整日里扮柔弱,谄媚争宠,那是姨娘才做的事。你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不是个姨娘,莫要成日里一番姨娘做派,依附着旁人而活,是你的你就要争,就要用手段,而且一定要够狠!”
“不要怕旁人说你凶悍,你该怕的,是那些个心怀叵测的女子骑到你的头上!该大度便大度,该撒泼就撒泼……”
顾知微满面严肃,一副孔老夫子的口吻,一个劲儿的教训我,作为正室我要够狠,我要独立,我要有手段。
我觉着他说的很对,可我又觉着不大对劲儿,这男子不都喜欢矫揉造作会献媚的美人么?他们不都喜欢那些个柔弱不能自理,‘单纯’可爱的姑娘么?
怎的落到了顾知微的眼里,却是截然相反……
不得不说,顾知微还真是个异类。
不过管他是不是异类,我觉得他说的也颇有些道理,如此一想,他让我学习医术似乎也是这么个理儿。
懂得医术,可比懂得琴棋书画实用得多……
这身为正室,也的确不该总是靠着争宠依附丈夫而活着,更不该总是胆小懦弱,畏首畏尾。
从前我的丈夫不待见我也就罢了,如今他既是待见我的,我自要摆出正室的样子。
我端直了身子,微微冲他点头,“我……我知道了……”
“你瞧瞧你,又是这副样子?方才不是挺凶的么?”顾知微见我如此乖巧,马上又说了我一句,“你不是个妾,你是我的妻子,所谓夫妻,没有夫妾,你我理当平等。”
“……”神经病,他刚才还怪我骂他的!
我简直有些弄不懂顾知微了,不过他既说了这样的话,我……我就顺着他。
于是我将身子端得更直了,正襟危坐的看着他,说了方才一直想说,还没能说完的话,“那个相公,既然你说夫妻理当是平等的,那我想问你件事,你不许发火?”
闻言,顾知微眉心微蹙,看着我的眼神颇有几分迟疑,“你想问什么?”
“那个……你……你先前是死在哪个通房肚皮上的?是不是长得最好的那个?”
“杜娇娇!!”我话音刚落,顾知微当即爆吼了我一句,一张俊脸黑的吓人。
咬牙切齿的瞪着我,“杜娇娇,我与你说了多少遍,我没有死在通房的肚皮上!”
“可大家都是那样说的。”我被他吓得一震,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声若蚊蝇的回他,“上京的人都是那样说的,我……我去茶肆听书的时候,那说书先生也是这样说的。”
“是……是你说我们夫妻平等,我才问的!”话说完,我赶忙又冲他补了一句,“你答应了不与我发火的……”
顾知微嘴唇颤抖,面色铁青,似乎想要发怒。
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被我驳了一句,他又收敛了满眼的怒色,冷沉的看着我道,“杜娇娇,没事少去茶肆里听那说书先生胡言乱语!”
话说完,他骤然起身,怒气冲冲的便朝着外头走了去。
我问他做什么去,他也不搭理我,弄得我满头雾水。
然而,第二日,我终于知道他做什么去了,因为我一进院子,就听见几个婢女在旁讲卦,说是风雨茶肆发生了一件耸人听闻的惨案!
说茶肆里那个嘴皮子最厉害的说书先生,昨夜里无端遭人暴打了一顿,门牙都给打没了!这还不算什么,最吓人的是,对方还将他给扒光了绑在茶肆的桌子上,在里头唱小曲儿的姑娘,一进门就撞个正着,吓得琵琶都没要就跑了!
那说书先生给冻得半死不说,还哭哭啼啼的,说是以后没脸见人了,当日就离开了上京……
而顾知微,做了坏事,还十分得意洋洋,一大清早的便在院子里练剑,那满脸的春风得意,半分也不见愧疚。
看着他那般嘴脸,我都替那说书先生抱不平。
我理了理衣裳,避开了阿秀,坐到石桌前喊他,“相公,我有事问你。”
闻言,顾知微满面从容,像是猜到了我要问什么,不紧不慢坐到我对面,端起茶碗道,“你想问我,茶肆里的事,是不是我做的。”
我没答话,只是绷着脸看他,算是默认了。
顾知微喝了一口茶水,摇摇头,又道,“不是我干的。”
“何故干的……”
这有分别?
我一时无言,更是愧疚,我就不该问顾知微那话,我就不该提及那说书先生。
我深吸了口气,对上顾知微那副得意嘴脸,强行咽下怒火,一字一句,“我说……顾……世子爷你至于么?人家不过是混口饭吃,再说那些话起先也不是从茶肆里传出来的,你做什么那般对付人家!就这样天寒地冻的,你可知道,昨夜那说书先生险些被冻死……”
“他冻不死,我给他喂了药。”顾知微表情淡定,话说得意味深长,“不过会不会憋死就不好说了……”
“你……你怎么这样下流?”我涨红了脸,一时都不知再说些什么。
顾知微把话都说到了这样的份儿上,我自然能听明白。
见过狠毒的,也见过下流的,狠毒又下流的顾知微还真是独一份了!
见我红了脸,他更加得意了,故意向我凑近了,低声道,“我哪儿下流了?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什么毛病吧?”
“世子,夫人,国公爷请你们去前厅一趟。”顾知微正冲我笑着,阿秀走了进来,一脸严肃道,“国公爷叫你们赶紧过去。”
宁国公这一大清早的,把我跟顾知微叫去前厅作甚?
近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事吧。
我赶紧站起身来,走过去问阿秀,“父亲可说了是什么事?”
“说是国舅爷和他家夫人来了……”阿秀压低了声音,有些不悦道,“我听绿屏姐姐说,好似……是为了世子的亲事而来……”
尹国舅当真来提亲了?还真和顾知微说的一般,这第二日就来了。
所以,我……我现在就要去上吊吗?
我转过身,焦灼的喊顾知微,“世子爷,是……是国舅来了。”
“猜到了,走吧。”顾知微起身,轻轻握住我的手腕,低声询问我道,“可记得怎么做?”
“那……那我现在就去寻死么?”我也将声音压到了最低,紧张的询问他。
顾知微笑摇了摇头,鄙夷道,“你猪脑子?你这会儿去寻死能掀起什么风浪?一会儿见了尹国舅见机行事。”
“额…”我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侧,一路极其紧张。
一想到要与国舅一家子斗法,我感觉我腿都软了,越靠近前厅,我就越紧张。
等走到前厅的时候,我都要走不动了,顾知微狠狠一把将我拽进门,笑朝着里头的几人行礼,“孩儿见过父亲母亲,见过国舅爷……”
我满腹紧张,也朝着座上衣着华贵的尹国舅夫妇施礼,“国舅爷和夫人有礼了。”
“你就是阿询的妻子?”国舅夫人轻笑,言语平和,眼底里却是显而易见的不屑,“阿询与我家小四的婚事,你都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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