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和清水一起帮排球部的大家做好晚饭后，荒井遥就准备回去了。和住在附近的清水不同，荒井遥并不打算留下来吃晚饭，这样回去的时间就太晚了，何况让雪穗推迟下班来迁就她的时间也不太好。

        黄金周假期的最后一天，排球部要和东京的学校音驹的排球部进行练习赛。和排球部的部员们不一样，荒井遥并不期待他们的到来。

        音驹……当初如果她没有像逃走一样离开东京的话，也不至于和两个朋友断了联系，至今仍没有勇气去联络他们。

        “遥，在想什么呢？”

        直到雪穗把车停在她面前，摇下车窗喊她，荒井遥才如梦初醒一样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

        “没什么，”荒井遥答非所问道，“宫城的春天真冷啊。”

        “和东京比的话确实是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什么？”荒井遥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表姐，后者正以审视的眼神向上看她。

        “明天，要来我们冰场看看吗？”

        虽然说了拒绝的话，却还是来了——带着自己因为不想看见而藏在房间一角的冰鞋。明明曾经那么讨厌，荒井遥一边系着鞋带一边想，讨厌到恨不得摆脱这一切。踏上冰面的时候，曾经视为身体的一部分的冰鞋很陌生、脚下的冰面也很陌生，过去扎根于冰面那种踏实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排斥的生硬感。

        自己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的，曾经说着讨厌、一度想放弃，但是真正滑起来、风刮过发梢的时候，又觉得自己除了这一片白一无所有。

        ——继续吗？

        ——还是放弃吗？

        荒井遥盯着冰场里飞驰而过的小孩，小小的个子，身高可能才到她的腰部，那么年幼、那么有活力、那么……未来可期。

        她感到一丝烦躁，下了冰，决定出去走走。

        乌野综合运动公园室内球技场。如果荒井遥没记错的话，这就是乌野和音驹今天举行练习赛的地方。乌野的体育中心都集中在运动公园内，荒井遥来的时候没有留意，从滑冰场出来不远，看到室内球技场的指示牌，才恍然想起这就是日向和自己提到过的练习赛地点。日向原本很期待她来观赛，说着要把特训的成果好好在比赛里发挥出来，打赢对方。但荒井遥却找借口糊弄了过去，她不想去观赛，因为她害怕看见——

        “nice，研磨！”

        那两个熟悉的身影，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也是她的两个竹马。几个月不见，黑尾的头发依然是那么不羁，而研磨的头发又长长了些，黑色的部分更多了。正想着，一局结束，荒井遥见研磨有向这边转头的趋势，她心猛地一慌，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般“嗖”地一声蹲下去，躲在了围栏背后。

        自那以后已经过去四个月了，最初还会在医院偶尔见到来探望的两人，后来出院后因为家里的事，她匆匆搬家、转学，连告别都没有，就这样消失在了他们面前。说不感到抱歉是不可能的，但她自己也如一团乱麻理不清，不敢接触过去的熟人，或者说，不敢触碰过去。

        好巧不巧，荒井遥的手机在这时响了，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喂？”

        “遥，你去哪了？”是雪穗表姐。

        她压低声音：“没、没什么，出来散散步。”

        “真的没事吗？你声音有点奇怪。”

        “没事，我马上就回去了。”

        “好，快点喔，正好我下课了，一起吃午饭吧。”

        挂掉电话，荒井遥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最羞耻的时刻了。尽管楼下的比赛重开一局，她却莫名心虚地不敢站起来光明正大走出去，而是偷偷摸摸地蹲走到楼梯旁，猫着腰下楼快速离开了体育场。

        ——

        练习赛结束后的体育馆内。

        “啊—啊——荒井同学最后还是没来啊。”日向东张西望道。

        月岛泼冷水道：“你是笨蛋吗？她早就说了有事吧。”

        “但是她说事情办完之后，如果还有时间的话会来看比赛的。”

        “那只是客套话懂不懂？客——套——话。”

        一边的黑尾却突然很感兴趣似的凑过来：“怎么？你们还有队员没来吗？”

        “不是队员啦，”日向转过来，“应该算是经理？啊但是荒井同学还没决定要不要当经理……”

        黑尾和研磨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名字加上那个手机铃声，大概，是那家伙没跑了。”

        “嗯。”

        研磨若有所思地望向看台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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