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拒敌九龙

　　这句话赵洵就说得有点口不应心了，毕竟以他一人之力，乱军当中无非遮护一两人而已，再无可能面面俱到，把这几人都照顾过来。不过在这种时候，稳定军心最重要，而且众人也无非就是想寻求一个心理上的安慰，谁还能要求赵洵把他们带在身上？

　　果然，赵洵的话一出口，众人的脸色立马好看了许多，露出了此刻难得一见的笑容。

　　应付完使团这些人，赵洵请李莫愁帮忙照料元哥，自己赶紧跑去山口跟谢怀远会合。

　　此刻谢怀远与兵马同知二人正伏在树木掩体之后，紧张地注视着山道上的动静。赵洵走近问道：“谢上人，战况如何？”

　　谢怀远冲他微一点头，又转过头去接着观察，说道：“情况不妙，那些蒙古人把几处阻击点都拔掉了，已经在前面一箭之地外重新集结，我猜他们稍事休息片刻，天黑前必定要开始攻山的！”

　　兵马同知听得张大了嘴巴：“谢上人，那些人弓弩强劲不假，可你怎知他们就定是蒙古人了？”

　　谢怀远不欲解释过多，只是眼下还要靠着兵马同知带领人马出力抵御，便道：“大人你有所不知，我曾去过蒙古，那里人打仗射箭的情形，一眼便能看得出。”

　　兵马同知惴惴不安地道：“若果真是蒙古人，他们这可不是要造反么？可是下官听说，中都赵王爷那里还处着两个蒙古王爷，如何能让他们如此胡来？”

　　赵洵接口道：“大人过虑了，赵王爷手下可是不止两个蒙古王爷，可以说整个蒙古所有部落的王爷都要听从赵王爷调遣，区区两个王爷又算得了什么？现下只是一小撮蒙古人图谋不轨，赵王一时还没有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只要打退敌人，回去中都向赵王如实禀报，那就是大功一件！”

　　兵马同知听他说着满话，似信不信的倒也提气，表态道：“既是郡主在此，下官便是泼出性命不要也会守住这处通道，请汪先生放心！”

　　赵洵听着这话耳熟，正是方才自己跟使团中人说过的，这么快就被人反安慰了一回，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不过以当下情势判断，仅靠这些金兵想挡住几百名蒙古人还是远远不够的，他转过身来四下里张望，寻找着己方的强悍战力，没费多大功夫就见到欧阳父子二人站在人群之外，显得落落寡合的样子。

　　赵洵脸上堆起笑容向二人走去，还没等他靠近，欧阳锋干笑一声招呼道：“汪贤侄不必多言，我和克儿既然来到此间，事急时自不会袖手旁观，就当是为赵王送上一份见面礼好了。不过贤侄是否也可以为老夫做一样事情？”

　　听话听音，看样子欧阳锋不但猜出了赵洵的来意，还想借着赵洵有求于己的机会捞点好处。

　　赵洵笑应道：“欧阳前辈太客气了，身为晚辈给前辈效劳是份所当为，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下来就是，晚辈必当勉力去做！只是有一样，对于郭兄的下落，晚辈也不甚清楚，要是有带话之类的事情恐怕就做不到了。”

　　欧阳锋的脸色一下子甚为难看，没等他说什么，赵洵又道：“不过据晚辈所知，郭兄可能将于近日前往蒙古一趟，前辈若是有兴，不妨在中都盘桓一些时日，再去蒙古寻他不迟。”

　　现今的蒙古草原就像是一个堆积得越来越大的炸药包，只差一个***就可以迅速引爆起来，而赵洵自己就在制作这个***当中，说起郭靖的下一步动向自然很有把握，因为郭靖毕竟是出身于蒙古成吉思汗部落，母亲李萍至今仍然淹留于彼，若是蒙古有事，郭靖肯定要第一时间返回，所以赵洵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欺骗欧阳锋。

　　虽然有些日子没见郭靖了，但自从学会九阴真经，又得洪七公和周伯通每日亲炙，不用想赵洵也知道郭靖这些天必然是武功大进，再遇到欧阳锋就不是当初那般无力还手的局面了，而且欧阳锋心有所欲，不敢下狠手，战力大打折扣，郭靖应对起来也更为容易。

　　欧阳锋目光一闪，似是为得到郭靖的确切消息而心动，但随即脸色越发阴沉，道：“你这是有意把我引向蒙古么？却是打着什么鬼主意。”

　　赵洵无奈一摊双手：“那就没法子了，既是前辈不信……”

　　正说到这儿，几个人均感觉有点不对劲，似乎空气都为之一凝的样子。

　　几人同时回望，便听下方河谷间传来“嗡”的一声低低轰鸣，恰像是蜂群炸锅，又像是浪入巨穴，响过之后就再没了动静，却立即让人产生一种危险迫近的感觉！

　　只见山道上方天空蓦然一亮，冉冉升起了一个巨型火球，其体积在空中不断膨胀，很快拉扁拉宽，变成一道铺天盖地的火焰飘带相似，飞行中猛然朝下一落，将山道口尽数覆盖在内！

　　原来蒙古人为了速战速决，在第一轮进攻中就用上了火箭，争取一击焚毁路障，并给予金兵最大的杀伤。

　　赵洵低骂一声，虽然敌人意在摧毁山道口的路障，但也有不少冒着火星的箭枝流矢射到了后方，他赶紧招呼李莫愁护持着元哥向后退却，同时吩咐监押霍都的王府卫士再给这厮加上几道捆缚，以防他趁乱挣脱。

　　冒着满天火光，赵洵不退反进，双截棍早已撤在手中，一边拨打一边向山道口靠近，火箭虽多却蹭不破他半点油皮。再看那些防守金兵时，倒也不是想像中那样不堪，早就有所防备似的纷纷伏倒在地，各自举起一个土囊遮挡住身上重要部位，在火箭袭击之下死伤轻微，保存了大部分战力。

　　见此一幕，赵洵不由对兵马同知的带兵能力和金军的战斗素质高看了一眼。

　　再次来到谢怀远身边，却见他在敌人如此凶猛的攻势之下也不敢托大，同样将一个土囊覆在了身上，并时不时地从树木路障的缝隙里向下瞭望一二，观察着敌人的动静，只是树木遇火而燃，冒出了好大烟气，薰得他无法在原地立足，喝叫身边士兵：“快去取水灭火！”

　　赵洵打量一下现场情势，跟着叫道：“不必！九龙山上起火，四下军民望见必然来援，正是帮我们将敌情通报了出去！”

　　谢怀远犹豫道：“若是被敌人掩袭上来，未免过于危险……”

　　赵洵笑道：“谢上人，莫非你忘记了，我辈习武多年，不正是用在此时么？怎么样，此处山道的第一轮攻击，你可愿与我并肩挡之？”

　　谢怀远抬头望见赵洵爽朗的笑容，不由胸中豪气勃发，长身而起朗笑道：“正是！愿意追随王……汪先生左右！”

　　二人各持兵器并肩站立于山道之前，等待蒙古人紧随火箭攻杀上来。兵马同知见状，心中又惊又佩，却不敢让赵王府的两位贵客拼杀在前，急忙喝令军兵从地上起身，又在赵谢二人面前排成了一列阵势，甚至兵马同知自己也持刀站在前列，似乎在赵洵身先士卒的行动感染下，整队金军的士气都一下提振了不少。

　　远处的欧阳克看在眼里，嘴里喃喃地道：“这小子，直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有时精明无比，有时又傻得可笑，偏生就有这许多人服气他……”

　　欧阳锋淡淡地道：“无非操莽一流人物而已，都是收买人心的把戏。你说的那个赵王若真是才雄之辈，日后必然不能容他，你恰可适时进言，将此人驱离赵王身边，等他失势之后，拾掇起来就更容易了。”

　　欧阳克大喜：“叔父高见！那时没了赵王撑腰，且瞧他还会是这般神气活现的模样么！”

　　欧阳锋点了点头。

　　其实这些俗务种种，对于欧阳锋来说只是过眼云烟，半点也不挂心的，只有对武学一道的追求才值得他全身心投入其中，相形之下赵洵那点可怜的权势又算得了什么？刚才不过是随口指点亲子一二而已。

　　正说着话，山道上又有新的变化发生。

　　那些捆扎在一起的树木掩体噼噼啪啪烧了一会已有松动迹象，忽然间“嗖嗖”数声，从山道下方抛上来数十根绳索飞爪，分别从不同位置搭在了树身之上，牢牢抓住之后底下一起用力，耳中只听轰隆隆几声巨响，还在燃烧中的残存树木纷纷滚落而下，顷刻间就把金兵搭建的掩体扯开了一个大窟窿，原本烧得越来越旺的火光青烟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原来那带兵的蒙古将领也是应变极速，本想趁金兵救火之际多造杀伤，待见对方不予理会时，很快就猜出了其中原委，干脆便命手下毁去路障，直接发动进攻！

　　此次札木合偷偷派出了这个千夫长小队，正如赵洵所猜测的那样，不止要救出霍都，还打算将使团众人全歼于九龙山上。为了一举奠定胜局，这队蒙古武士可算是做足了功课，事先就把九龙山磐宁宫的周遭地形勘查一遍，把敌人可能的诸般应手都做了预演，可以说金兵退上这座小山并砍伐树木阻挡山口，已是在蒙古人的预料之中，不但预备了各项攻山器具，还在山顶处伏下了一支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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