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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杀人灭口


  事出仓猝,背后袭来之物挟着一股凌厉劲风,势头极为猛恶,以欧阳克这等武功,待反应过来也根本来不及回身击打,只得脚下一蹬地面,极力向空中纵跃,倏忽间身形拔高了丈余,那些利器堪堪从足底划过。

  欧阳克毫发未伤,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再转头看赵洵及元哥等人时,只见他们的情况也差不多,居然在同一时刻遇袭,均被从峰顶突然冒出的一轮箭雨笼罩在内,一时间怕不有百数支羽箭覆盖住了这个小小的水潭!

  赵洵应变之速实非常人所及,虽然他没瞧见峰顶异动,但箭雨方自发出他已觉出不对,右掌在水面一拍,登时激起一大蓬水花将他与邻近的元哥都遮护其中,那些羽箭力道虽足,在水花击打之下纷纷东倒西歪地掉落下去,再也伤人不得。

  借着这一掌之力,赵洵迅速游近元哥身边,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同时不忘向李莫愁出声示警:

  “莫愁,快闪开!”

  李莫愁本来就面向山峰,倒是这四人当中最先发现有二十几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在山峰上冒出头来,只是还没等她看出究竟,那些人行动迅捷,已是张弓搭箭完成了第一轮发射。李莫愁手边并无兵器格挡,又不如赵洵那般内力浑厚,只得依言做躲闪计。

  百余支羽箭高低错落,从上至下将水潭周边空地置于射击范围,李莫愁见不是路,双手一撑潭壁,整个人“哧溜”一声滑入水中,跟着用上了赵洵适才所教的闭息之法,深入潭中数尺有余,只因躲得甚是及时,没教羽箭伤到。

  那些黑衣人看上去训练有素,一轮射罢不问战果,手中不停立即开始第二轮发射,这次调整了一下角度,又将敌人可能的闪避路线尽数封锁在内。

  欧阳克身在半空腾挪不便,成了一个显眼的活靶子,十支羽箭当中倒有五六支都往他身上招呼而来,好在欧阳克手中片刻不离地拿着一把铁扇子,黑衣人动作虽快又怎及得上他浸淫多年的家传武功,当即挥舞铁扇上下翻飞,将那些羽箭远远地击飞了出去,虽是动作狼狈了些,少了几分潇洒意味,差幸小命得保。

  他刚一落在地上,只听赵洵在身后骂道:

  “欧阳克你个蠢蛋,路上被人盯了梢也没发现吗!”

  原来这时赵洵已经护着元哥游到潭边,瞧见欧阳克心中有气,骂完一句又赶紧带元哥往帐篷方向撤离,岸上有那忠心的仆从也早早围拢过来接应郡主。

  欧阳克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要知这个水潭位于深山中的偏僻一角,若非有人领路,外人极难寻觅,他也是听谢怀远指点路径才能找到这里,但他临来之时,满腔热念都放在李莫愁身上了,哪有半点心思去查看身后有无跟踪?

  欧阳克脸一红,难以反驳赵洵所言,嘟囔道:

  “那又值得什么?待本公子去杀光这些贼人也就是了!”

  被赵洵一骂,立时激起了欧阳克的无脑凶心,单臂一振除下外衫,迎着箭雨就往山峰上冲去。

  欧阳克这一发狠可不得了,那些黑衣人箭术再精已难伤到他半根毫发,到后来数十把硬弓都围着他不停攒射,却仍是在数息之后被他杀上顶峰,铁扇挥舞之下这些人兴不起半点反抗之举,最终横七竖八地躺满一地,所有人都身负重伤,甚至还有几人当场毙命。

  还没等欧阳克把一口气喘匀乎了,却见赵洵紧随其后跃上了峰顶,看也不看地上那些黑衣人一眼,只是凝目往行宫所在的山坳方向望去。

  欧阳克见他行止有异,不由跟着往山下打量,一瞧之下登时发现了不对:

  只见在山坳入口的东北西三个方向都涌出来大量黑衣劲卒,粗略估计不下五百之数,纷纷弓上弦刀出鞘,慢慢往行宫推进过去,便如是扎紧了一个口袋相似,而行宫的南面是连绵群山,峰高坡陡,极难翻越逃跑,此时倒是不见敌踪。

  欧阳克脑子有点发懞,讶道:“这……这是从何说起?怎地突然冒出来这许多山贼了?”

  赵洵恨恨地道:“不是山贼,是札木合派来的!算那个老小子够狠!”

  原来赵洵安顿好元哥之后,细一回味那些黑衣人射箭的情形,就有些怀疑是札木合手下的蒙古射手,再等上山看到了那数百名兵员调动,则除了是从那些蒙古精兵当中挑选而出,再没有其它可能,京畿附近又哪里来的这许多山贼!

  看样子札木合也是急眼了,一旦抢不回义子霍都,他就要被坐实谋逆行为,那还不如干脆殊死一搏,派人假冒山贼,拼着杀光使团一众人等,给完颜洪烈来个死无对证,总是不能让他们平安回到中都。

  此等行径,也就是凶狠暴虐的蒙古人能做得出了,草原上灭族屠群之事也只是等闲,又何况是区区两百来条性命?

  听赵洵一讲,欧阳克也有些恍然,只因之前在南宋地面上遭遇了数次袭击骚扰之后,欧阳克曾向赵洵问起过其中缘由,赵洵并没瞒他,多少说了一些关于霍都的来历隐情,所以欧阳克一听是札木合派兵过来,倒也清楚关节所在,只是有些难以置信,道:

  “这个札木合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就敢在中都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来?”

  赵洵哼了一声:

  “这些蒙古人有什么做不出!你就等着看吧!”转身跃下了山峰。

  此时负责警戒磐宁宫外围的金兵已经发现了敌情,一连串的胡哨声响个不停,向宫内示警。在主官命令下,所有士兵都冲出了营房在行宫庭院中列队待命,随时准备出击,只是与来犯之敌比起来,行宫里的这区区两三百名士兵就显得十分单薄了。

  赵洵在脑子里迅速做了一下力量对比,发现磐宁宫地理位置平坦且无险可守,凭借己方兵力根本抵挡不住对面的进攻,虽然在危急时刻自己可以带着元哥等人翻山而走,但底下这些士兵和使团众人就势难幸免了。

  他下山后叫过来一名扈驾的卫士,命他立即赶往磐宁宫,让谢怀远及那位河间府的兵马同知带领全部人马从磐宁宫里撤到山上来,沿途占据几处高地阻击敌人,依托地形之利和蒙古人周旋,只是事起仓猝,来不及后撤到更形胜的地带,也布置不了工事,只能且战且退,坚持到明日凌晨就会有换防的援兵到来。

  巧合的是,谢怀远及兵马同知对形势的判断正与赵洵一致,当那名卫士急匆匆赶到半山腰时,发现磐宁宫人马已经在往山上撤了,并于沿路各处撒下十数兵丁不等,冀以稍阻敌人的攻势,而留守在第一线的金兵已经开始和敌人激烈地交战起来!

  谢怀远带领众人沿着一条两山间的河谷,攀上磐宁宫身后的一座小山,在山顶处布下防御。此地殊少山石,只能紧急砍伐一些树木堆在山口,所有士兵持枪搭箭,死死封锁住上山道路。

  这座小山的右侧背面即是瀑布水潭所在地,有一条隐蔽小路可达,幸好欧阳克在找来时嫌麻烦没走小路,直接就翻山而至,否则被蒙古人尾随发现这条小路的话,近距离地射上几轮弓箭,那些仆役卫士必然伤亡惨重。

  赵洵带着元哥和李莫愁二女过来与谢怀远汇合,现在他片刻不敢让元哥离开自己身侧,生怕发生什么意外,而自己这边兵力有限,也不可能再抽调一些金兵出来专门保护元哥,所以他自己就负起了这一职责。

  见他到来,使团中人如同看到了主心骨相似,纷纷聚拢过来,脸上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似是要向他哭诉的光景。

  张天纲满面油汗,嘴里喘着粗气,兀自没从那一阵急行军中缓过劲儿来,先向郡主施下一礼,这才向赵洵道:

  “汪先生,如何就闹了这么一出?何人如此胆大,竟敢在中都左近犯驾!咳咳……”

  赵洵摆手示意他不着急慢慢说话,随后看着张天纲及两位副使,道:

  “如今大家可信了我的话吗?朝中有小人,就必然要搅出这些事情来!你们只要想一想我曾经说过的,那个霍都背后是什么来头,也就不难猜出这些人的幕后主使是谁了。”

  几个人倒吸一口凉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对赵洵这番话做出什么评价。要知现今蒙古的札木合王爷可是大金朝中炙手可热的权势顶峰人物,就连六王爷都对人家多有倚仗之处,整天称兄道弟的,赵洵轻飘飘几句话就把一桩谋逆大罪的帽子扣到札王爷头上,你让人怎么接口?

  半晌才有个副使怯生生地道:

  “汪先生,我等只看眼下。如今这等局面,我等尚能逃出生天否?”

  赵洵看这几人表情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摇摇头不再解释,拍胸脯道:

  “各位大人放心,但教有汪某人在,必当卫护各位大人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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