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签订合约

　　
过得片刻，欧阳锋缓缓地道：“也罢，就先放这小子一马，眼下头等大事还是要抓住那郭小子逼问九阴真经，但不知他此刻是否还跟老叫化待在岳阳，却上哪里找去？不妨把汪某人留下做个诱饵，最好能引得郭小子孤身前来与他汇合，那时就方便下手了。”
不知不觉间，欧阳锋对赵洵的称呼已经从“汪小子”变成了“汪某人”，可见他心中对赵洵的重视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欧阳克一听叔父之言恰与自己所谋略同，当下连连点头。
赵洵一跃入院中，随即看见地下直挺挺地躺了一人，不是霍都又是谁，旁边还站了一名护卫在持刀看押。
廊下站着张天纲等三人，正自低声窃议着什么，身上都穿着睡觉的中衣。一见赵洵回来，三人脸有喜色，纷纷拱手道：“汪先生辛苦！贼子凶悍，没伤着汪先生罢？”
赵洵回礼道：“托各位大人洪福，略无差池。大人可知霍都此獠是被谁擒下的？”
张天纲三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三人出屋察看时，地下已经躺了这么个人了，他们还以为是护卫拿住的。
赵洵心知那几个护卫还没有这个能耐，出手的必然另有其人。他看向那名持刀护卫，目露询问之意。
护卫嗫嚅着道：“是郡主……”
赵洵一听，惊得简直要掉了下巴！莫非这种老套的桥段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连洪七公、黄药师、欧阳锋等等自己这一干人都看走了眼，元哥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
却听护卫续道：“……郡主吩咐我们不得向驸马爷禀报此事，郡主自会向驸马解释清楚。”
赵洵心中疑虑难消，制住霍都身上几处要穴，命护卫押下去严加看管。在他出手之时却又发现一个异样，原来霍都已经被人点中两处穴道，“大包”穴及“天突”穴，分属足太阴脾经及阴维脉，一正一奇相辅相成，两处穴道便将霍都死死制住动弹不得，手法极其高明，似是源出于一门高深武学，但是那种简洁阴狠的意味又像是女子所用技法，若是时间稍长不予施救的话，被点中穴道的人身体将大大有损，而且对方下手非轻，没有几个时辰气血难以运行开来。
赵洵试着在那两处穴道上推拿几下，帮霍都松动一二，虽然时间有限没能解开，至少可以减轻他受伤的程度，就是免不了要受一番活罪而已。
虽然明知这种毒辣手段肯定不会出自于元哥，但赵洵难免有些惊疑之意，顾不得许多便往元哥院中赶去，意欲当面一问究竟。
他刚走了几步，就听身旁风声响动，“噌噌”两下，欧阳锋父子从屋顶蹿了下来拦在面前。
欧阳克笑道：“汪先生，我叔父他老人家难得在江湖上行走一次，却也多有耳闻赵王爷的威名。此番我返回中都拜见赵王，希望能将叔父引荐给王爷，不知你意下如何？”
赵洵微微一愣，倒没太多意外，随口道：“王爷求贤若渴，若是欧阳前辈肯屈就于赵王府中，必为同侪领袖，自是美事一件。”
欧阳锋二人对视一眼，似也没料到赵洵答应得如此爽快，欧阳锋的脸色略有缓和。
欧阳克又道：“既是如此，我与叔父就随同使团一起北返了，烦请汪先生安排一下我们的止宿。”
这个要求就有点出乎赵洵的意料了，再不成想这二人竟然打算向牛皮膏药学习，粘在自己身上甩也甩不掉！不过欧阳锋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就是用脚后跟也能想得到，还不值得花费心思去顾虑什么。
赵洵一拱手，边走边道：“能得两位加入使团，在下求之不得，可由护卫引见襄使卜鲁浑安排即可。在下另有要事，二位不必客气，自便，自便！”一头说一头飞奔着跑远了。
欧阳锋和欧阳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知姓汪小子行色匆匆是为了何事，看他的脸色紧张中带着一点惊惧，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像是倒了大霉的样子。
欧阳克忽道：“莫非在方才的比试中，这小子还是被叔父打出内伤了？这才急着去疗伤……”
欧阳锋缓缓摇头：“不会，这小子没受伤。”
听叔父如此肯定，欧阳克也只有信服，不由心中更为羡妒。忽然又想起一事，忙道：“莫非是郭小子有消息传过来了？故此他才会有惊慌之色，想避开我们前去接洽。”
欧阳锋一听登时有了兴趣，努了努嘴，二人悄悄缀在赵洵身后，看他究竟要往哪里去。
出跨院才走了十来步，一直紧跟着他们的那名护卫突然抢上前来拦住去路：“二位抱歉，你们走错了，襄使大人住在另一个方向。”说着向侧方一指。
欧阳克看着赵洵的身形消失在后院，谁知道他是不是去见洪七公派来的信使，甚至郭靖都有可能住在里面？可恨护卫不让他们过去，这当儿翻脸硬闯也不合适。
他瞧了瞧叔父，只见欧阳锋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问道：“那么是谁住在里面了？”
护卫倒没什么隐瞒，老老实实地道：“是郡主殿下。”
二人一听大失所望，既是大金国的郡主住在此处，那么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有外人进去了，这样看来赵洵确非去见郭靖等人。
即便明知汪天赐在此，则完颜郡主必然就在左近，但是看到他就这么大模大样地进了郡主寝处，欧阳克心中还是像被小爪子挠了一下，痒痒得难受。
“这小子就是个伪君子，去见郡主也这么鬼鬼祟祟的……”欧阳克喃喃出声。
欧阳锋站了片时，淡淡地道：“既是如此，就带我们去见襄使罢。”
护卫答应一声，头前领路往卜鲁浑的下处行去。
第二天上午，宋金两国和议代表在礼部正堂签署了“第六次和约”。虽然门外还是不时传来零星的抗议示威之声，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堂上的祥和气氛，宾主双方均是笑容满面，心情愉快地在和约上签字用印，谁都认为自己才是得利的一方。
对于赵洵及宋朝来说，这的确是一次不折不扣的胜利，用战术上的避让换来了妥协，与对手在自己的隐藏战略目的上达成了一致，还有什么比这种结局更完美？金人怎么想，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当然他们的想法也不会脱离赵洵的预想太远。在王师北定中原之前，所有和约条款带来的收益都将是大宋帝国预先支取的利息，或者相当于把自己的一部分产业提前回收到手里。霸占了那么久，是时候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了！
签署和约还带来了另外一个加成效果，那就是监国荣王再次展示出自己强硬蛮横的行事风格，无视朝野内外任何反对声音，快速把和约签了下来，给本来已经逐渐沉闷下去的南宋朝堂浇了一桶热汤，这下子很多人都开始坐不住了。
在户部尚书毛晃去位之后，道学朋党们少了一员领军大将，暂时偃旗息鼓了一些时日，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派系内众大臣放弃了自己的操守和信仰，只是在等待机会而已。不过监国太子在朝中一向低调做人，除了偶尔出来冒个泡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波澜不惊地默默行事，很少公开露面，大臣们就是想集火攻击，却老是找不到攻击的靶子。
可是一旦让太子冒出泡来，那一定就是个大泡泡，每一次都能让众人瞠目结舌！
在这次宋金和谈中，礼部与职方司紧密配合，牢牢控制了整个谈判过程，导致朝中仅有少数几人如左相李璧、右相郑清之、宣抚使赵方等能够清楚了解到最新进展，而其他大臣对其中的内情就马马虎虎了，甚至是得到了职方司的允可，正式刊发缔约消息的“博报”及“要览”也比他们更早得到签约的通知。
自觉受到忽视冷遇的党臣们义愤填膺，在报道出来后不久，当即组织精干力量进行攻讦，向皇帝那里上书是必须的，而太学生去礼部闹事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吸收了上次“易储之争”的教训，这次党臣们攻击的矛头没敢直接指向荣王，向下偏了偏，打到了礼部曾邓二人头上，但是丝毫没有影响打击的力度和意义，毕竟谁都知道，曾从龙是被太子超擢提拔上来，身上早被打了太子党标签，而邓友龙这个骑墙派更是靠不住，以前韩侂胄势大，他就向反道学一派靠拢，韩一倒台便以道学自居，等太子意图委以他重任时，他摇身一变又成了反道学的元老！
说起来，虽然荣王赵洵从来都没有明确表达过自己的政治立场，似乎是超然于党派之上，但从他监国三年的施政举措来看，不攻礼乐不求王治，更不曾采纳过一丝半点道学大臣们的建言，诸多非儒之举要远远超过李璧那种新党人物了！
人家李璧毕竟是正途出身，才气过人，因为与郑清之政见不和才加入新党阵营，纯属为了党争而党争的，好歹骨子里还是个传统文人，虽然算是与太子走得比较近的，但对于荣王那些近似于离经叛道的行为，他也未必能接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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