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说不行就不行

　　“二条”郝振全出现在王光辉和小雅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乐。
　　王光辉看一眼郝振全，把目光投向别处，小雅怒气冲天地瞪郝振全。然而，郝振全却全然不管两个丫头对他怀有哪种心理，站在那儿只管嬉皮笑脸。
　　小雅忍不住了，没好气地说：“嫌咧咧地讨人嫌，你跑这来干啥？”
　　这回，郝振全没硬梆梆地往回顶，却笑嘻嘻地说：“我没事闲溜达，咋的？”
　　“溜达你到别的地方溜达去，这是王姐承包的地方，你少来。”
　　“人家王妹儿心眼好，愿意让我来，咋的？”
　　王光辉瞥一眼郝振全，见郝振全正笑咧咧地看自己。从郝振全的笑脸中，她明显地感到了，郝振全在向她示好，还颇有讨好溜须的意味。
　　小雅可没管郝振全是示好还是讨好，只管说她的：“还愿意让你来？你除了砸车就是捣乱，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大概这句话惹恼了郝振全，只见他瞬间收了笑容，朝小雅一瞪眼，但转而，却又嬉皮笑脸，说：“小雅妹儿，我这货色是不咋的，可是，有句话叫浪子回头金不换，对吧？”
　　“还有一句话，叫狗改不了吃屎。”
　　“那不是针对我。”
　　“不针对你针对谁？你就改不了吃屎！”
　　“我不是狗，我不吃屎，咋的？”
　　听着二人用嘴巴斗气，王光辉想笑，但却憋住了。她不想让郝振全看到她的笑意。
　　“王姐，咱不和他扯，咱走。”
　　小雅说着，拉着王光辉转身往回走，郝振全在后面嘟哝：“走吧，走吧，明儿个我还来，就来，咋的？”
　　第二天早上，小雅来到荒山前，见大家早已在山坡上忙开了。还真验证了那句话，“不怕慢，就怕站”，从山脚向上，已经有好大一片清理出来了。这回她信了，大家并没磨洋工，只是没像打仗冲锋那样罢了。
　　不知什么时候，郝振全从一丛灌木后转了出来，转到小雅面前，和昨天一样嬉皮笑脸。小雅转过脸，懒得搭理他。郝振全却不屈不挠，又转到小雅面前，仍然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乐。这回小雅看明白了，郝庆全确实在对她乐，但她却没明白郝振全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像个傻子一样光知道乐。于是她说：“你犯病啦？犯病快上医院。”
　　郝振全这才说话：“老妹儿，小雅妹儿，哥求你件事儿呗。”
　　小雅瞪着郝振全，没想到昔日仇人一样的这货，今天竟和自己称姐道妹起来。她没好动静地说道：“谁是你老妹儿？你是谁哥？看见你，我连狗都不烦。”
　　“我还不如狗啊？”
　　“你以为呢。”
　　“完喽，完喽完喽，在小雅妹儿这，咱连狗都不如喽。”
　　“别没事在这遭人烦啊，还哥呀妹儿的呢，哪凉快哪呆着得了。”
　　郝振全大萝卜脸不红不白，讪笑着说：“行，咱就不哥妹儿的，咱公事公办。我想到这来干活，行不？”
　　小雅一愣，说：“嘿牙（呀），太阳从西边出来啦？公鸡下蛋啦？就你还能干活？除了砸人家车，你还能干别的？”
　　“老妹儿，不不，小雅，那事都过去了，我也知道那是我的错······”
　　小雅伸出一只巴掌：“光知道错就行啦？赔车！”
　　“我、我现在不是没钱么，等我挣了钱······”
　　“不等，现在就赔！”
　　“哎呀小雅妹儿，不瞒你说，我在市里的建筑工地上不是受了点伤么，要不早就赔你们钱了。”
　　提起市里的建筑工地，郝振全辛酸又气愤。
　　前一段儿，妈总叨叨他不务正业还不干好事，说他三十来岁了连媳妇都娶不上，家里不但没钱，还欠着外债，问他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堂堂正正地能活出个人样来。他被数落得实在无法忍受，就跑到市里一家工地给人打工，可是不幸的是，有一次，他一脚踩空从二楼掉了下来，虽说身体并无大碍，但左手腕子却杵得不轻，再也干不了重活。工地老板给了他几个小钱把他打发了，回来后，他又捡起了老本行，到处和人耍钱。可是就他兜里那几个大子儿，哪够他没日没夜地折腾？钱耍光了，眼见大家又都到王光辉工地干活挣钱去了，他整天不是睡觉就是瞎逛，闲得闹心，妈对他说，让他去求王光辉，看能不能把地收进去。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砸了王光辉的车，王光辉肯定对自己怀恨在心，再说自己也没脸去求人家呀。于是他想，他砸的毕竟不是小雅的车，小雅还不至于对他有那么大的仇恨，所以才来找小雅碰运气，看能不能先从小雅这打开突破囗，进而再求得王光辉原谅。
　　可是小雅忌恶如仇，没给郝振全一点好脸儿。
　　“我这不是左手腕子受了点伤，不能干重活了么。”郝振全补充说。
　　“我们这活也不轻！”小雅的态度很强硬。
　　“哎呀，就你们这点活，我没问题。”
　　“那也不要你！”
　　郝振全收了笑，盯着小雅看了一会儿，问：“真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还什么真的假的？”
　　郝振全一甩手，扭头就走，又回头叫道：“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没你们谁还不活了？”
　　小雅回敬道：“你好好活着吧，别再从房上掉下来摔个好歹！”
　　第二天直播之余，小雅来到荒山检查，查进度，查活干得怎么样。
　　不一会，郝振全又来了，大概还没找着“养爷处”吧。他笑咧咧地围着小雅转圈。小雅当然知道郝振全打着什么主意，就绷紧面孔不搭理他。可是，郝振全却有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性，转了两圈停在小雅面前，笑咧咧地说：“小雅妹儿，检査工作呐？”
　　小雅瞪郝振全一眼，转身朝另一边走。郝振全紧跟在小雅身边，说：“小雅妹儿，说实在的，你这个人吧，别看表面挺厉害，其实人好着呢，特别是你那琴弹的，棒极了，还有你跳舞，酷毕了，全村人没有不夸的。”
　　“不用你奉承我，奉承我也不行。”小雅仍然没把神色松驰下来。
　　郝振全却不管你什么神色还是你说什么，仍然紧跟在小雅身边，百般献媚万般讨好。小雅被搞得实在不耐烦，就冲他叫道：“你烦不烦呐？！”
　　郝振全终于站住了，有点气急败坏，说：“我不烦！有啥了不起的？不就包个破山头吗？是挣是赔还不一定呢。哼，等明个，我当上大老板收拾死你！”
　　“你做梦娶媳妇去吧！”
　　“我做梦娶你！”
　　小雅上去一脚，实实在在踢在了郝振全的屁股上，疼得他呲牙咧嘴叫唤了两声。如此看来，郝庆全的屁股可没少挨踢。
　　见实在撼动不了小雅，郝振全只得灰溜溜地朝回走。小雅在这边嘟哝着：“小样吧，还当大老板呢，哪天我掐死你得了。”
　　可是，当小雅再看一眼远去的郝振全，看着他那瘦小枯干、孤伶伶的背影时，她的内心却忽然产生一种怜悯之意，或许，这与郝振全夸她琴弹得好舞跳得好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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