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开工

　　承包荒山的钱交了，治理荒山随时可以动工。王光辉对马向原和郝振亮说，趁还没秋收，修水库也没动工，就先治理荒山吧。两位书记都同意，让王光辉在村里挑人，包括那五个沟岔里的人，随便挑。不过马向原有个提议，说建档立卡贫困户的人，只要他们有劳动能力，愿意参加这项工作的，能用尽量用。王光辉照办，挑了三十个人，男女都有，其中二十五人是贫困户。
　　王光辉宣布，凡是参加治理荒山的人，每人每天工资八十元，当天完工当天发钱，立竿见影。大家都想加入这个团队，没能入选的人不高兴，有人就说，这穷还穷光荣了，入合作社分红优先，挣现钱还优先，这政策就是穷人优先呗。马向原回答说：“对，我们党脱贫攻坚的政策是，不让一个贫困人囗落下，让大家共同富裕起来，所以么，挣钱得让他们优先。”
　　这天早上，三十个人拿着锹、镐等工具，齐聚村委会院里，郝振亮作战前动员：“我不多说了，只说一件事。这项工作表面看，你们是给小王同志干的，实质呢，你们是给你们自己干的，因为你们挣的是人家的钱，你们是为钱而干，对吧？所以最起玛，你们得对得起你们挣来的钱，这也对吧？所以，如果我发现谁偷奸耍滑，我就把他从这里清除出去，让他回家呆着去！”
　　这个道理谁都懂。
　　由郝振亮指定了一个队长，之后，大家就有说有笑地朝后山走，王光辉和小雅跟在人群后边。小雅忽然问王光辉：“王姐，马哥找你没？”
　　“找我？他找我干啥？”王光辉反问。
　　小雅明白了，那件事还没开头。她说：“我和马哥说了。”
　　“你和马书记说什么了？”
　　“我把他训了，问他想不想和你处。”
　　“哎呀小雅你，”王光辉脸上一片绯红，在小雅胳膊上轻掐一下，“你也太直接了吧？这多不好意思呀。”
　　“不直接行吗？等你俩自己办呀，什么菜都凉了，再说有啥不好意思的？我说你累不累呀？”
　　“那，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容他想想，但是我看出来了，他挺高兴，还很激动，是那种兴奋的激动。”
　　可是王光辉却没激动，因为“人家再想想”会想出什么结果，那可无法确定，万一人家那只是个托词，只是敷衍，推过去了事呢？还把自己的心思给暴露了。她真后悔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小雅这个虎丫头。
　　刚后悔了不一会儿，王光辉的电话响了，她一看来电号码，心中不由怦怦乱跳，紧张使她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她接通了电话。
　　“小王啊，”马向原说，“小雅和我说的那事，一定是经过了你的同意吧？”
　　王光辉当然知道马向原指哪件事说的了，为了掩盖点什么，她又把责任推到了她妈身上：“啊，啊，是我妈，我妈说······”
　　她妈说什么她没往下说，她相信马向原不会那么笨，连那点意思都不懂。
　　“好吧小王，咱先不说谁说的，那件事······”
　　听到这里，王光辉的心，又紧张地咚咚跳了起来，但立刻，马向原的下一句，让她的紧张瞬间消除。
　　“我同意，”马向原说，“不过呢，现在咱们还不能公开，因为咱们之间还有些经济利益的关系，别让村民们有别的想法，你明白没？”
　　王光辉颤抖着声音说：“明白。”
　　“好，那咱再见。”
　　王光辉关了手机。只简短的这么几句话，让她的内心充满了激情，充满了温暖，充满了将进入新的爱情生活的兴奋，同时，对马向原曾经有过的那种亲情，又一次，而且异常强烈地在周身荡漾开来。
　　“谁来电话了呀？”小雅故意问，她从电话里隐约听出了马向原和王光辉的讲话内容。
　　“鬼丫头，明知故问，”王光辉说。“他，同意了。小雅，谢谢你啊。”
　　“不必客气嘛。我说过了，我就是你的左膀右臂，你指哪，我打哪，保证弹无虚发。”
　　两个丫头推搡着哈哈笑，引得几个村民好奇地朝后直看。
　　到了荒山脚下，队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郝振亮的动员讲话，于是，众人就在山脚下排成散兵线队形，整治起这满是灌木草丛及乱石的荒山来。
　　王光辉和小雅站在大家身后，扫视着这一派劳动场景。可是看着看着，小雅有些不满意了。她走到队长身边，对队长说：“你能不能让大家动作快点呀？这不紧不慢的，啥时候才能干完呐？”
　　旁边的一位大叔说话了：“小雅姑娘，咱可不能鸭子上锅台，一蹿的劲儿，咱得把劲儿匀开用，不然，到了晚上上不去炕，可没人周咱们呐。”
　　“是呀小雅姑娘，”队长说，“咱这活，可不比抡大镐抬大筐，不能像打冲锋那样，但只要咱不停手，那就快。”
　　“不怕慢，就怕站么。”旁边的那位大叔又说。
　　但是小雅还是有些急，对那“不怕慢就怕站”的理论，根本就毫无赞同之意。她冲大家喊：“大家注意了，都抓紧呀，动作快一些，就这么磨蹭，什么时候能干完呐？”
　　听了这话，大家的动作立刻加快了，拔蒿草，割灌木，搬乱石，一派热火朝天。可是，这热火朝天只持续了不一会儿，大家就又恢复了“不怕慢就怕站”的状态，惹得小雅回王光辉面前，说：“王姐你看呀，他们这哪是干活呀？这就是磨洋工嘛。”
　　王光辉仍然沉浸在马向原那句“我同意”的喜悦里，至于小雅刚才干了些什么，全没在她的视线之内，此时听了小雅这话，未免有些懵懂，就问：“你说什么？”
　　“哎呀王姐，走神了吧？我说这帮人干活，怎么这么磨蹭啊？”
　　王光辉朝那帮人看去，见大家都没闲着，只是没喊号子没生龙活虎。她对小雅说：“咱不用着急，你看见没？就这一会儿功夫，他们不就清理出一些了吗？咱不急，啊。”
　　小雅看得明白，王光辉确实没急，也不知她从哪弄来的这不急不火的性子。可是现在，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急，小雅也不能不急，她恨不得一天就把这荒山清理得干干净净。
　　正急着，身后忽然转过来一个人，小雅一看，已经过去的那些怨气加怒气，就一齐涌上了她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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