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拜师学艺

　　在郝家堡为是否修建水库的村民大会上，郝振全提出的新问题是，大家去年就没挣着啥钱，今年也过去大半年了，差不多家家都花空了积蓄，养蚕挣了钱又不分，拿去修水库，以后的日可就没法过了。
　　对这一问题，很多人还是认为应该考虑的。本来今年春天养蚕时，其启动资金就是靠合作社成员集资搞起来的，有人甚至为此借了外债，现在，一些人家连买油盐酱醋的钱，都靠到王光辉的收购站卖些冬瓜山货什么的，才维持下来的，不给大家分点钱，再去修水库，恐怕，就很难说能调动起谁的积极性了。
　　“这个问题提得对，也正是我们村两委研究过的，”郝振亮说。“那么现在，大家说一说，该怎么个分法，每户分多少合适呀？不过有一条，咱们养蚕挣的钱可不能全分了，得留出一些修水库哇。”
　　人们一致赞成。经过一阵七嘴八舌的呛呛，最后形成统一意见，除了分给大家一些生活必须的钱外，余下的，全部投到水库的修建中。
　　散会，王光辉走出村委会大院，忽然手机响，她拿出手机打开一看，心情不由猛地一沉。手机屏上，郝振山和一个陌生丫头漫步在花丛中，轻松愉快的脚步，欢欣愉悦的笑脸，完全就是热恋中的情侣嘛。紧接着，一条短信发了过来：“看见没？这就是你看上的郝振山，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在认识你之前，就有了这位。就这种心猿意马的人，还值得你留恋吗？”
　　王光辉一看来信号码，竟是她妈董艳伶的。顿时，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是因为郝振山还是因为她妈。从照片上看，那绝不是虚构的，也不可能是她妈剪接拼凑的，因为她清楚，她妈绝不会有那么高超的技术手段。那么，妈怎么就抓拍到那张照片了？是巧遇？还是妈客串了特工，真就抓到了郝振山心猿意马的真凭实据？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妈能干出那种事来，她信。
　　王光辉的头脑真的混乱了，她对郝振山并没有什么深刻的留恋，但是，郝振山毕竟是她的初恋，是她第一次把自己对异性爱恋的情愫为之付出的人，所以，或多或少，她对他的依恋还是存在的。但是现在，看完那录相和妈的短信后，她感到格外的不爽，甚至有些愤懑，这愤懣可完全是因为郝振山了，因为郝振山提出和她分手后，竟这么快又有了新欢，至于她妈说郝振山早就有了那一位，她不信，因为她相信的是，他郝振山胆子再大，也未必就敢欺骗他的处长和她爸这两位处长啊。
　　在往郝星家走的一路上，王光辉的头脑里全是郝振山和她妈董艳伶，以及这一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走着想着，渐浙，她对郝振山的愤懑淡化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情和怜悯，因为她得出的结论是，在她妈那种强势甚至霸道的重压下，别说他一个郝振山呀，就是换成个钢铁侠，也未必抵抗得了。
　　于是，王光辉宽恕了郝振山的所作所为，与此同时，她自己的心境也由不爽和愤懑转化为晴朗了。这时她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与人从善绝不仅仅是善待了别人，也是在善待自己呀。
　　就要走到郝星家了，王光辉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号码，还是她妈。
　　“妈，还有事吗？”王光辉问。
　　“视频和短信，你收到了吧？”董艳伶问。
　　“收——到——啦，您还有什么指示？我亲爱的母亲大人。”
　　“你有什么感想？”
　　王光辉差点笑出了声，心想这妈也实在是闲得慌了，大老远的打电话和人家交流感想。她说：“妈，咱就别提观后感了吧，您已经把事做到了顶级，我有感想，有用吗？”
　　“这孩子，看你说的，我这是在告诉你，他小郝对你可不是一心一意的，你看，这才几天呐，他就又有了女朋友，你说，这怎么解释呢？”
　　“妈，事到如今，咱就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吧。”
　　那边顿了一下，说：“行，咱就不说那事，我再和你说件事啊。”
　　“妈，还有啥事呀？”
　　“你想都想不到。你说小郝那个人吧，没等怎么的呢，他就跟我要房子，你说、你说还有这样的人吗？”
　　王光辉也顿了一下，说：“妈，给人家买房子，可是您主动提出来的呀，就是换成我，我也得跟您要。”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呀？我的钱将来可都是你的呀，我白白给了别人，你就愿意？”
　　王光辉真不知说什么好了，又似乎不太理解，她妈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想了一下，她说：“妈，您给小郝买房子，可不是白给呀，您的交换条件，换成别人，或许人家还不要您的房子呢。”
　　董艳伶哑火了，这才想起为了让郝振山离开王光辉，自已动用了哪种手段。
　　怀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心情，王光辉走进郝星家院子，见小雅站在直播设备前，正尽职尽责地搞着直播，卖着她们一直在推销的各类土特产。
　　“大家看见没？”小雅拿起一个鸡蛋，“这就是我们郝家堡土生土长的鸡，下的土生土长的蛋。咱这土鸡呀，平时在园子里吃些小虫子，小蚂蚱，村民们喂的也是苞米谷子之类的，绝对都是绿色食品，没有任何添加剂，所以咱这土鸡蛋呀，我给大家展示一下啊，”说着把那个鸡蛋磕在面前的一个盘子里，“大家看见了吧？咱这鸡蛋和吃饲料鸡下的蛋最大的区别就是，咱这鸡蛋黄是红色的，蛋清的粘稠度高，不易搅碎，这鸡蛋的营养价值，是普通鸡蛋根本无法比拟的。”
　　对小雅，王光辉满意极了。小雅競競业业热情度高，吃苦耐劳毫不计较，有这样一个左膀右臂，她可以高枕无忧地从事其他任何工作。她走过去，对小雅说：“你歇一会吧，让我来。”
　　“我不累，咱身强体壮。”小雅拍着胸脯说。“别说这么点事呀，我千斤重担肩上挑，泰山压顶不弯腰。”
　　两个丫头嘻嘻哈哈笑，接着又面对镜头连蹦带跳连弹带唱，把个直播气氛搞得热火朝天。
　　正热闹着呢，院外来了一群人，王光辉定睛一看，是马向原和郝振亮领着陈乡长，他们身后跟着几个人。王光辉心想，上回没答应陈乡长把收购站搬到乡里去，今天陈乡长又来，还领了那么多人，他要干啥呀？
　　第七十五章拜师学艺
　　一伙人进了院，陈乡长来到王光辉面前，先跟王光辉和小雅握了手，然后，笑容可掬地说道：“小王同志，还有那个小雅是吧？我今天来呢，是专程给你们添麻烦的。”
　　王光辉也笑道：“乡长，看您说的，您能给我们添什么麻烦呀？”
　　“嘿，小王同志会说话，不过呢，今天除了要给你们添麻烦外，我看，也是你们的光荣啊。”
　　“那就更好了，乡长您让我们光荣，咱就更欢迎了。乡长您说，到底什么事能让我们光荣呀？”
　　陈乡长转身指着他身后的七个人（四女三男，年龄都在三十岁上下）然后回身说：“我带她们来，是要拜你和小雅同志为师的，跟你们学习网络直播，然后卖她们村的土特产。小王同志，你不会拒绝收她们为徒吧？”
　　王光辉看一眼那几个人，不由在心中偷笑了一下。那七个人都穿戴整齐又鲜艳，特别是那四个女的，全都穿得五红大绿的，不但鲜艳而且耀眼，一看就知道，她们是特意穿上了节日盛装前来拜师的。
　　“陈乡长，您太客气了，”王光辉说，“我们在这里的所有工作，都不仅仅是为了郝家堡，也是为了全乡的。让她们学会直播带货，和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哪还能拒绝呢？”
　　陈乡长爽快地笑道：“好，好！”又转身对身后的人，“看看人家这思想境界，你们可得认真学啊，可别辜负了师傅们的希望啊。”
　　小雅可真感到了光荣，非常光荣，本来自己还跟着别人混饭吃呢，竟还有这么多人拜自己为师，直乐得她抿着嘴角心房颤栗。
　　师徒关系确立，马向原说：“陈乡长，我提个建议啊，我看，先让王光辉和小雅给大家演示一下，您看怎么样？”
　　陈乡长赞成道：“好哇，那可太好啦。”
　　马向原对王光辉说：“小王，那就看你们的了。”
　　王光辉应了一声，和小雅各就各位，王光辉就如平时一样，对着直播设备播开了：“亲爱的各位网友，亲爱的各位大叔大妈小弟小妹们······”
　　刚说到这，一名女徒弟小声说：“亲爱的呀。”然后就捂嘴嗤嗤笑，另几名女同胞就跟着笑。
　　王光辉继续说她的：“王光辉、李小雅二人歌舞团现场直播，现在开始！首先，请大家欣赏歌曲：《我爱你中国》演唱者，王光辉，电子琴伴奏，楚雅雅。”
　　报幕完毕，王光辉一闪身，把画面让给小雅。小雅就双手抚琴，随着手指的跳动，悠扬舒情的音符就娴熟地奏响。前奏过后，王光辉舒展歌喉，那婉转动听又激奋人心的歌声，就输入大家的耳鼓，注入大家的心田。
　　“百灵鸟从蓝天飞过，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
　　琴声在山岭间回荡，歌声在蓝天飞翔，观赏着的人们，无论线上还是线下的，无不为那琴声和歌声所打动，无不沉浸在聆听美妙歌声的陶醉中，无不为歌词的内容所感染所激励。
　　“······我要把美好的青春献给你，我的母亲，我的祖国——”
　　歌唱完毕，陈乡长叫了一声“好！”然后带头鼓掌，顿时，大家的热烈掌声，响彻在山岭，响彻在田野，响彻在郝家堡湛蓝的晴空。掌声过后，陈乡长即兴动员道：“同志们，咱们一定要像歌中唱的那样：我要把美好的青春献给你，我的母亲，我的祖国。说具体点，咱要把美好的青春献给咱们乡，献给咱们乡的脱贫攻坚事业！”
　　马向原带头鼓掌，颇有溜须拍马的嫌疑。之后，为了显示王光辉她们直播带货的水平，也是为了显显王光辉那超凡的囗才，他说：“小王，你再向大家展示一下，你们是如何直播带货的吧。”
　　王光辉遵命，和小雅耳语了几句，小雅就弹起了欢快的开幕曲。之后，王光辉面对直播镜头，朗声说道：“亲爱的各位网友，大家好！”
　　几句开场白后，王光辉从桌子上拿起两根黄瓜，说：“大家看见了吧？这就是我们郝家堡村民自产的黄瓜。这黄瓜，顶花带刺，鲜嫩无比；这黄瓜，呼吸着这大山沟里的清新空气，吮吸着这大山沟里的洁净清泉；这黄瓜，没上化肥没打农药，是纯粹的绿色食品。大家想一想，在当今这连太平洋海底和喜马拉雅山都受到污染的大环境下，能吃到我们郝家堡这清洁健康的绿色食品，是不是很为荣幸啊？”
　　一套完整的直播带货程序演示完，王光辉对大家说：“其实就这么简单，关键是，我们的直播要有特色，要抓住广大网友的心，要吸引更多的粉丝，只有粉丝多了，我们的货才能卖得多卖得好，而且能有更多的回头客。”
　　“你们听见没？”陈乡长对那几名学员说，“事情不算复杂，重要的是要有特色，得抓住要点，大家明白了吧？”
　　“明白了。”几个人不那么整齐地说。
　　陈乡长转向王光辉：“今天看见你们的演示，真叫我大开眼界呀，同时又让我明白了，为什么你们能把货卖得那么好，而咱这两位书记，”看了一下马向原和郝振亮，“折腾了一大气，却只卖出去二斤黄瓜。”
　　大家发出一阵善意的笑。马向原说：“‘术业有专攻’，人这二位是专业，咱哪能和人家比呀？”
　　“对，人家是专业，咱今天，就是拜专业为师来了。小王和小雅，现在我就把这几名学员交给你们了，可得让她们都当上专业选手啊。”
　　屋里，郝振山妈一直关注着院里的活动，待陈乡长他们走后，她伤感地嘟哝着：“哎，多好的姑娘啊，可惜了，咱振山没那个福气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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