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无奈之举

　　郝振山接到了爸的电话：“振山呐，有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办。”
　　“你说，我尽量呗。”郝振山答，想不到爸会有什么事找他。
　　爸说：“咱家不是欠你那远房二舅两万元钱么，昨天你二舅来电话，说他家的二小子要订亲，用钱，问咱能不能把钱还给人家。咱家的情况你知道，一年到头也剩不了什么钱，你这两年给家里的钱，不都还给你大爷了么，所以，你看看，从你那边能不能······”
　　爸没说下去，但郝振山却从爸的语气中，体会到了爸的心情有多么的沉重，他又仿佛看到了妈那愁苦的面容，和对他满怀期望的目光。可是，他手里除了伙食费，几乎再无钱可用，更别说两万元钱了。想了想，他说：“爸，你容我几天，让我想想办法吧。”
　　然而，在钱的问题上，郝振山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呢？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借。但是和谁借呢？谁能借给他那么多钱呢？费尽心机地想，想到了好多人选，最后他决定，先和王光辉说一下。
　　在这一段时间里，郝振山遵从许处长的指示，主动接近王光辉，特别是近几天，他按王光辉的要求，每天早上早早把王光辉已经修好的“皮卡”车开到市郊一个闲置的空地上，让王光辉在那练开车，他再去上班，有时候晚上，他也和王光辉开车到处兜风，让王光辉的车技大有长进，从而，使他们的关系从生疏到熟悉，在情感上也贴近了许多。至于那个陈静么，偶尔不期相遇时，她也只和他随便打声招呼，绝无进一步交流之意，让他对陈静慢慢失去了信心，陈静的身影，也就从他的心中渐渐向外淡出。
　　不过和王光辉借钱，还是让郝振山难以启齿，但似乎，他又别无选择，只好硬着头皮碰了。
　　中午，打电话邀出了王光辉，郝振山犹豫着，不知如何张开想借钱的那张嘴，就东拉西扯，甚至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王光辉感到有些怪，就问：“你今天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郝振山吞吐一下，这才说：“嗯，是、是有点事。”
　　“有事你就说呗，干嘛这么犹犹豫豫的。”
　　郝振山把家里的情况对王光辉如实道出，最后，仍然吞吞吐吐地说：“我寻思，你、你能不能帮帮我，先借我一些，借我两万就行。”
　　王光辉被难住了。她和郝振山一样，穷得除了日常开销外，几乎再没什么多余的钞票了。可是，对郝振山家的经济状况，她除了深感同情外，郝振山父母的淳厚朴实，让她也非常想帮助他们走出贫困，走向富足。不过想归想，就目前而言，她实在是力不从心，只恨自己既无能力又无财力。而郝振山呢，是她长到二十三岁以来唯一一个和她确立恋爱关系的人，正可谓让她情窦初开。虽然郝振山并不是她童话世界里的白马王子，但是面对现实，她不能不承认，郝振山能从那贫穷的大山沟里走进高学府的殿堂，就让她很为敬佩，很为欣赏了。至于郝振山家的贫困，她并没那当回事，她从小生长在较为优越的家庭环境中，对贫困没有任何切身体验，不懂得贫困会给人的思想、精神，以及人生观念造成什么，在她的意识观念里，纯真的爱情与金钱地位等并没有直接的关系，甚至连间接的关系都没有。
　　可是现在，爱情和金钱扯上关系了。
　　见王光辉没立刻答应，郝振山难为情地解释说：“小王，你不知道，我爸他，实在太难了呀，我妈身体又不好，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和我说的，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和你······”
　　王光辉怎能不知道？从郝振山家住的那低矮的土房，到他爸妈那饱经风霜又凄苦的面容，她就知道郝振山家的日子过得有多么的艰难了，同情和愿助一臂之力的心理，早就在她的心中酝酿着。但是眼下，别说助别人一臂之力呀，就连她自己，用钱的时候还得求爷爷告奶奶，还得不择手段连哄带骗耍诡计，靠别人助她一臂之力呢。
　　“可是我，我真就没有钱呀，”王光辉只能说实话，“不瞒你说，就连我考驾照和买车的钱，都是从我妈那硬卡来的呢。”
　　“那，你能不能再从你妈那······我听说，你妈很有钱呐。”
　　王光辉笑了，苦苦地笑。她看着郝振山，暗想我妈确实很有钱，但她没看上你这个倒霉蛋呀，不然，别说借两万元钱呀，就是给你个十万二十万的，那还算事吗？
　　“这件事么，真就不好办，因为我妈吧······”说到这，王光辉止住了，她还是不想把她妈没看上郝振山的事说出来。
　　见王光辉不说了，郝振山瞥她一眼，想问一下，却又没敢张囗。
　　“要不这样，你等等，让我想想办法。”
　　王光辉一边安慰着郝振山，一边在心里打着主意，当然，她的主意也只能打在她妈那个土豪身上。可是怎样才能从妈那搞出钱来呢？她想啊想，从上学时想到参加工作，从繁华的城市想到贫困的山村，忽然，她想起了从电视上看到的一则新闻，想到了一个抚贫书记的一个做法。对嘛，这个办法不错嘛！不过这事呀，首先得有爸的支持，只有和爸形成了统一战线，才更有可能突破妈的防线。
　　晩饭后，趁妈在厨房刷盘子洗碗之际，王光辉把郝振山家的事对爸说了，同时把她的想法一并道了出来。
　　王光辉的想法是，她从妈那拿三万元钱，说是买多少只种羊，然后放到农户家养，她占有一半的股份，待种羊下崽，崽再下崽，不用多长时间，她们就能有一大群羊了，之后，她们就有了一个养羊的产业基地，从而把事业做大做强如何如何。
　　王旺边听边“嗯、啊”地回应着，但听到最后，他却沉默了，蹙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王光辉紧张地等待着爸的答复。
　　好一会儿，王旺舒展开双眉，说：“闺女，按说，你这可是第一次投资创业，这个想法不错，可是，毕竟是把你的羊放在别人家养，你就有把握不出问题吗？”
　　王光辉说：“我看问题不大。我和他父母接触不多，但是我看，他们都是很老实很本分的人，特别是我第二次去收山楂时，他爸尽心尽力，忙前跑后的，还一分钱不要，我觉得他们很可靠。”
　　王旺这才慢慢说道：“这样看来么，还行。闺女，既然你看可靠，爸支持你。”
　　王光辉乐了，其实她早就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她会得到爸的支持的。
　　“可是，爸，那钱呢？”王光辉问。
　　“那当然得找你妈啦，在咱家，不就你妈是土豪吗？”
　　“我也是这么看的呀，可是，爸，您和妈说呗。”
　　“我？”王旺指着自己的鼻子头，笑了一下，“我去和你妈说，让她掏钱？嘿，那，那她还不得像地雷一样爆炸呀。”
　　“爸，您也怕我妈呀。”
　　“不是怕，我是不想引起矛盾。”
　　王光辉笑了笑，问：“那我和妈说，能行吗？”
　　“不行也得试试呀。这样闺女，你和你妈说，我再从中为你摇旗吶喊，咱们共同努力，你看行吧？”
　　刚好这时，董艳伶从厨房进来，听到了王旺最后那句话，就问：“你们父女又搞什么阴谋诡计了，还摇旗呐喊共同努力呀？”
　　王光辉赶紧说：“妈，哪有什么阴谋诡计？您坐这。”
　　董艳伶坐在王光辉身边，王光辉搂着妈的肩，说：“妈，我就是呢，想创业，想投资，希望得到您的大力支持。”
　　一听“投资”二字，董艳伶立刻想到自己腰里的钱，同时又联想到郝振山，就警惕地耵住王光辉看。
　　“怎么样？妈，您女儿有志气吧？”
　　“志气？什么志气呀？你往哪创业呀？你投什么资呀？”
　　从董艳伶的表情和语气里，王光辉看了出来，妈对她的投资创业毫无兴趣，而且是持怀疑态度的，根本就没有能为她掏钱的意思。不过，她的意志往往和她妈的一样，似乎坚定得雷打不动，外部力量是很难将其阻挡或是摧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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