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独当一面

　　一车山楂分给了四家水果超市，王光辉自己留了一筐。
　　超市卖得还真快，三天后，四家超市的山楂全部卖光，按协议，货款一分不差地返给了王光辉。
　　王光辉留的那筐山楂，通过网上的客户也全卖了，还比给超市的多挣些钱，最后一结账，一车山楂净赚了八百二十元，把上次的亏空补上了不说，还略有结余。
　　这是王光辉在经商之路上挣到的第一桶金。
　　靠自己的能力和打拼赚来了经济利益，让王光辉高兴啊，激动啊，乐呵呵地把爸资助旳那两千元钱还给爸，她说：“爸，这钱还给您，咱是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爸说：“我也是。”
　　王光辉乐，知道爸这“此话怎讲”。
　　可是事后，王光辉又感到很苦涩，感到有些凄惨。家里本有一位土豪，却铁公鸡一毛不拔，让爸和外人伸手借贷，这······
　　于是，王光辉暗下决心，如果自己以后再需要钱，说啥也要从“铁公鸡”身上薅下毛来，就是用铁锯、用钢锉也要弄下些铁沬子来。
　　说到用钱，没过两天，王光辉还真就有用钱的地方了。
　　做买卖有了经济效益，极大地提高了王光辉的热情，她想挣到更多钱的愿望，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不过在单位上班，王光辉也只能按单位的要求搞直播了，带货被齐总抓了个正着，挨了好一顿训，她岂能再敢？就连邻桌小雅，嘴上说得挺硬挺有本事似的，但实际上，也老老实实整天像个病猫了。
　　刚回来那天，小雅见面就问王光辉：“你这两天干啥去了呀？”
　　“啊，家里有点事，没来。”王光辉敷衍。
　　“齐总可问你了啊，我说我不知道。”
　　“齐总说啥没？”
　　“倒没说啥，可是看他那张脸呀，阴云密布的，就差电闪雷鸣了，你看了都能吓跑。”
　　王光辉笑了，心想这小东西倒有点文学天赋，还挺会形容的呢。
　　“唉，王姐，”小雅说，“你是不是要跳槽哇？跳槽也带我一个呗，这管得太严，我也不愿意在这干了。”
　　“行啊，你等着，等我有了好项目，就带你一个。”王光辉说。
　　“你说项目？听你这话，你是要干大事呀。”
　　“谁都想干大事，可是，大事可不是谁都干得了的呀。”
　　“那是呀，咱们能干啥大事呢？”
　　听语气看表情，王光辉知道小雅对她自己没什么信心，泄气了。可是王光辉可没泄气，而且，在她此时的内心世界，努力打拼挣钱的势头正旺，正如日中天。
　　坐在了电脑前，王光辉按部就班，戴面具，戴耳塞机，打开电脑，上线。
　　来了一位，就爱听王光辉唱歌的那位。
　　“不敢露脸的小家伙，你还有山楂吗？”那位首先打趣。
　　王光辉立刻乐了，没想到卖山楂还卖出回头客了。可是怎么回答呢？自己手里连山楂核都没了呀，但她还是说：“我那山楂好吧，吃上瘾了？”
　　“不光我说好哇，就连我的亲戚朋友都说好。我就按你教我的方法做的，加上苹果和梨，再加蜂蜜做成罐头，那可真叫个爽囗开胃，每天不吃上些，连饭都吃不下去呀。哈哈！”
　　王光辉更没想到，她教人家如何吃山楂的方法，还有了那么好的效果。
　　“再说了，你的山楂物美价廉呐，我们这市面上，早就没有山楂了呀。”
　　这倒是事实，目前，恐怕全国各地的市面上，都没有鲜山楂了。王光辉猛一转念：有了！于是她问：“如果我搞着山楂了，你还要吗？”
　　“当然要了，最少给我弄三十斤，我再给别人分点。”
　　“好，你等我消息啊。”
　　王光辉答应完，赶紧下线，心惊胆战地回头看了看，心想我的妈呀，这若是齐总正站在身后······
　　王光辉摘掉面具什么的，出屋来到走廊，打通了郝振山的手机。
　　“小郝哇，你赶紧给你爸去个电话，问问你们村另外几个沟里的人，还有没有山楂了。”
　　“干啥？你还要弄啊？”
　　“是呀，现在有人要。”
　　“哎呀，那······”
　　见郝振山磨磨唧唧不想办，王光辉说：“行啦，你把你爸的电话号告诉我，我给你爸打。”
　　得到了郝星的手机号，王光辉立刻打了过去。那边接了。
　　自我介绍又问候了郝星后，王光辉说：“郝叔，上车山楂挣钱了，我想让您再问问，你们村另外几个沟里，还有没有山楂，我寻思再过去拉一回。”
　　“啊，差不多还应该有一些，但不能太多了。”
　　“那就麻烦您跑一跑，大略算一下，看那几个屯子还能有多少。这回咱就一元八一斤收，和他们说明白，这行吧？”
　　“行，行，我就跑跑腿呗。”
　　“那，这么的郝叔，我也不能让您白跑，这回如果挣着钱了，也算您一份。”
　　“不用不用，我就跑跑腿，累不着哇。”
　　尽管郝星一再说不用算他一份，但王光辉哪能不给呢？按劳取酬的分配原则，她懂。
　　晚上，王光辉接到了郝星的电话，说他借了一辆自行车，把那五个屯子跑遍了，统计下来，再收个千八百斤不成问题。说一元八一斤，大家也都愿意卖。
　　得到这个消息，王光辉难免跟郝振山似的，心里产生了“几多欢喜几多愁”，只是，她的“几多欢喜几多愁”，和郝振山的内容大不相同罢了。
　　此时王光辉喜的是，还能搞来一千斤山楂，也就意味着还有千八百元钱可赚，但是本钱呢？这就叫她犯了愁。她把上次借的那两千块钱还给爸了，手里仅有一千多块钱，显然不够。那么咋办呢？思来想去，唯一的，就只能再求助于爸了。
　　第二天，王光辉给爸打了电话：“爸，还得麻烦您。我问您，上次那两千块钱，您还回去没？”
　　“还回去了，怎么，你还要用？”王旺很会揣度女儿的心思。
　　“是呀，爸，我还得用，不过这回不用两千了，有一千五就足够了。”
　　“嘿，我闺女有进步哇。放心吧闺女，爸晩上就把钱给你拿回去。”
　　“爸，真不好意思，总叫您······”
　　“小事一件，闺女，爸有的是理由和他们说，一点不伤面子。”
　　紧接着，王光辉开始办“几多欢喜”的了。她把电话打到郝振山那里，说：“小郝哇，咱还得回去收山楂呀。”
　　“还收山楂？咱村的不都收完了吗？哪还有山楂呀？”
　　“你们村另几个沟里的，你爸都给联系好了，说还能有一千来斤。”
　　然而郝振山却不想再去了，除了找出上班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外，那话里话外，我一个堂堂大学本料毕业生，国营大企业机关干部，却跟你干一些小商贩的勾当，咱还有点自尊吗？
　　王光辉当然能听懂郝振山的弦外之音了，一赌气，她说：“你不去拉倒，没你地球照样转。”
　　于是，王光辉一个人领着那台小货车，披星戴月赶到了郝家堡。
　　和上次一样，村长郝振亮通过喇叭通知那五个沟岔里的村民，想卖山楂就到村委会。
　　也和上次一样，在郝振山爸郝星的帮助下，王光辉顺利收购了一千二百斤山楂。临走，王光辉把二百元钱塞给郝星，说：“大叔，这两次您受了不少累，这二百元是给您的劳动报酬，您收着。”
　　“哎呀姑娘，啥报酬哇？我就是帮了点小忙，不用不用。”郝星连连推托。
　　然而王光辉哪能说不用呢？在她近乎于逼迫式的坚持下，郝星才难为情地把钱收下了。
　　看着淳朴又诚恳的郝星，王光辉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就不明白了，作为爸爸的郝星，把他那“国”字脸毫无保留地遗传给了儿子郝振山，但是，怎就没把他那朴实无华的优秀基因遗传给他儿子呢？或许是，人书读得多了，就要把他原有的思想观念、以及品格作风重新塑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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