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准备收购

　　天还没亮，王光辉和郝振山就坐着雇来的小货车出发了。
　　山区的公路没有路灯，今天的空中还没有月亮，星辰洒向大地的光辉，显得那样的微弱，叫人在朦胧中感到有些惨淡。无论山岭还是沟壑，都隐藏在那朦胧的光线中，只有小货车射出的两束强光，冲破那朦胧的封锁，直射向远方它所不及的地方。
　　王光辉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在四周一片漆黑的背景中，望着小货车两束强光指引的方向，她的眼前一片明亮，心胸也格外爽朗。
　　郝振山坐在王光辉身后，怏怏不乐地耷拉着脑袋，身子随着小货车的颠簸而不住地晃动。
　　能认识王光辉，并和王光辉以恋爱的关系相处，对于郝振山来说，真是个天大的意外。
　　在郝山看来，如王光辉那种胖胖的姑娘，本不该出现在他的生活范围内，然而，他的处长除了对他行使上司权力的职能外，还把一种“特别热心”的职能对他行使，迫使他无法不说出那个“同意！”这些天来，虽说他并没在王光辉身上下过什么功夫，但他也曾经努力过，尽力想从王光辉身上找到那种相依相恋的感觉，但是，无论他怎样努力再努力，却始终达不到目的，王光辉就像一束能看见却触及不到的影子，距他的内心世界那么遥远。他本打算今天和“小鸟依人”的陈静小试运气，以找到那种相依相恋的情愫，然而。却被王光辉生拉硬拽地弄来搞什么山楂，你说，他怎能不怏怏不乐？
　　小货车继续奔驰，隆隆的马达声震响在幽静的大山中。忽然，郝振山想起了一件事，一件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却又不太敢启齿的事。不过现在，他觉得应该提一提了。他说：“小王啊，有一件事，我得问问你。”
　　“你问吧。”王光辉略回头说。
　　“你说，那天晚上，我说咱们吃点饭，你却说太晚了，着急回家，其实那还不到六点呢，你怎么就急着回家呢？”
　　那天的事王光辉记得，原因她也清楚，只是那时，妈不同意她和郝振山相处，她还不想对郝振山实话实说，即使现在，她也没想对郝振山实话实说。
　　“啊，你说那事呀，我就是，晚上不习惯晚回家，怕妈着急。”王光辉这样解释。
　　“不对吧，现在晩上六点来钟，天还大亮着呢，街上人来人往的，你又不是小孩子，回家晚点，你妈至于着急吗？”
　　“哎呀，你不知道，咱家就有那么个习惯，七点前，都得到家。”
　　对这种说法，郝振山还是不能认同。想了想，他把耿耿于怀的那个问题直接提了岀来：“按说，咱俩在一起，你就对你妈说呗，你妈也就不会着急了，可是每次你都不说咱俩一起，所以我总觉得吧，是你妈不同意你和我相处，你才不敢和你妈说的，是不？”
　　被人看穿了，被人问到了要害，王光辉顿住了，心想这家伙还挺聪明的，还有点洞察力，不过没关系，就算这家伙完全和道了真相，也未必就能影响大局。
　　“小郝哇，”王光辉说，“那倒不是，我妈那个人吧，就是心太细，考虑问题过于全面，别人想不到的事她都能考虑进去。”
　　“啥事呀？还别人想不到的事她都能考虑进去？”
　　“哎呀这么说你还不明白呀，你还不至于那么笨吧？”
　　郝振山懵懵懂懂，轻轻摇了摇头，真就显得有些笨。
　　“她怕咱们出现意外！”王光辉补充说。
　　郝振山这才完全明白了，觉得好像说得通，但在他心里，还是隐隐觉得，这里一定还有人家不想让他知道的什么原因。
　　天大亮时，小货车开进了郝家堡。车在村委会门前停下，王光辉和郝振山下车进了村委会。
　　村委会里好像在开什么会，五个人围着会桌案坐着，其中有一个人郝振山不认识。
　　见郝振山进屋，党支部书记兼村长郝振亮站起来，笑着和郝振山打招呼：“振山回来啦？”
　　郝振亮和郝振山是叔伯兄弟，四十出头，担任党支部书记已六七年了。他把那个陌生人介绍给郝振山，说他是市政府派来的抚贫干部，在郝家堡担任党支部第一书记，叫马向原。
　　马向原三十来岁，看上去挺精明，给人一种精神抖擞的感觉。
　　“他叫郝振山，是咱村出去的唯一的一名大学生。”郝振亮把郝振山介绍给马向原。
　　马向原边热情地和郝振山握手，边说：“哦？大学生啊，好哇，能不能回乡创业呀？”
　　“那可不能，”郝振亮代为答道，“人家现在在钢铁公司机关工作，前途好着呢。”
　　“噢，那我是做梦娶媳妇，想好事呢。”马向原说。
　　大家笑了一下，气氛轻松愉快。
　　郝振山把王光辉介绍给大家，这回，他没敢说王光辉是他的同事，只轻描淡写地说是他的朋友，并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那可太好啦，村里人剩那些山楂，正不知道往哪弄呢。”郝振亮说，“我听说，你家的山楂卖到三元钱一斤，是吗？”
　　“那倒是，可是······”
　　“可是啥呀？给大伙都卖到三块，全村人都得感谢你呢。”
　　“这回可不行了，”王光辉接道，“上回就那么一百多斤，是在网上零卖的，这回，据说有一千来斤，单靠零卖可不行啊。”
　　“我们还有雇车的费用呢，再说，多少也得让我们剩几个吧？”郝振山说。
　　“嗯，也对，不过，你们尽量少剩点吧，多给乡亲们让点利，让乡亲们手头宽裕点吧。”
　　马向原一直没插话，或许是他认为，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他这外人就没必要说什么了。
　　“可以，给大家多让点利，也是应该的，”王光辉说，“今后，咱们还得常来常往常合作，互惠互利么。”
　　马向原看了王光辉两眼，从表情上看，他好像挺意外，没想到王光辉年纪不大，说出的话却很老诚。
　　“要么这样吧，麻烦您先把大家召集来，咱们共同商量一下，您看行吧？”王光辉提议。
　　“行，行，这样最好。”
　　郝振亮答应着。走到广播台前，打开开关，村里的高音喇叭就响了起来：“各位村民请注意，各位村民请注意，现在，咱村的大学生郝振山回村来了，回来收山楂，谁家还有没卖完的山楂，就到村委会来，想卖山楂的，就到到村委会来！”
　　“叫我爸也过来。”郝振山说。
　　郝振亮又对麦克风喊：“另外，郝星叔，听到广播马上到村委会，你儿子振山在这呢。”
　　立刻就有响应的，村民们稀稀拉拉，从各个方向陆续朝村委会走来，时间不长，村委会的院子里就站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闹嚷嚷地聚在了一起。
　　郝振山的爸妈都来了，和王光辉打过招呼后，他们就站在了一起。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郝振亮站在村委会门前的台阶上，高声说道：“大家听着啊，现在，咱村的大学生振山回村收山楂，给大家谋福利来了，下面，大家先商量一下价格，然后就开秤，让人家早点往回走。”
　　大家议论起来，闹哄哄的没个统一。王光辉看出来了，大家对她抱有很大的希望，希望他们的山楂能卖出个好价钱，同时她也清楚，这里的村民，很少有能挣着钱的地方，他们手里的山楂，或许，就是他们今后过日子一笔很大的经济来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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