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推销山楂

　　王光辉下定决心，就是蹲马路牙子摆地摊，也不能让那四十多斤山楂烂了。
　　离开单位，王光辉来到商店，买了一个和她工作时戴的一模一样的假面具，然后回了家。
　　戴上假面具，王光辉在手机上的粉丝圈里找，找到一个聊一个，然后推销山楂。还算不错，到中午时，那些山楂差不多完全售空，有一个人自己就买了十五斤。
　　王光辉把买主的地址一个一个发给郝振山，让他一份一份往出寄，最后，她把电话打进郝振山的手机里，说：“你别全寄光了啊，留个三四斤。”
　　郝振山问：“干啥呀？那么酸，你能吃吗？”
　　“送超市，当样品。”
　　快吃午饭时，妈回来了。
　　“呀，光辉，你怎么没上班呢？”妈问。
　　“有事，才回来。”王光辉答，却没说因为什么，在这一点上，她有点像她爸。
　　“什么事呀？连班都不上。”董艳伶从来都喜欢刨根问底，不然，她心里不踏实。
　　“妈，我饿了，有吃的吗？”
　　王光辉打岔，她不想把上午在单位发生的事告诉妈，她怕妈把山楂和小郝联系上，再和她磨磨叨叨，或是抡起大棒打鸳鸯。
　　“有饭，咱家还能没有吃的吗？面条，饺子，想吃炒菜也行，你想吃什么？”
　　王光辉那一岔，真就打了过去，董艳伶脱了外衣系上围裙，就往厨房走。
　　“我吃啥都行。”王光辉对妈的后背说。
　　董艳伶在厨房的操作水平可算一流的，功夫不大，一碗打卤面，上面扣着俩鸡蛋，一碟小咸菜就摆上了餐桌。打卤面热气腾腾喷着香气。
　　王光辉坐到餐桌前，问：“妈，您不吃吗？”
　　董艳伶挨着女儿坐下：“我不吃，你和你爸不在家，我每天都是两顿饭。”
　　“是不饿？还是为了减肥？”
　　“都是。”
　　王光辉笑，心想再减下去，您身上还有肉吗？她刚要劝妈几句什么，妈却先她一步说话了：“光辉，妈和你说，找对象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咱可马虎不得呀。”
　　王光辉嘴上没说心中想，完了，这个岔，还是没打过去，妈要抡着大棒打鸳鸯了。
　　还真就是那样，董艳伶继续说道：“光辉，你和那个小郝真的不合适，你不听妈的，将来可要后悔呀。”
　　这时王光辉觉得，自己不能不说几句了，不然，说不定将来悔在什么地方呢。于是她说：“妈，对我和小郝的事呢，我是这么看的，现在吧，我和他也就是适当地接触一下，互相了解一下，至于行不行，那还是以后的事。”
　　对女儿这较为合理的想法，董艳伶还是不能苟同，让王旺和王光辉执行她的意图，在她心中早已根深蒂固，甚至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了，要么她怎能被王旺称为“慈禧”，或是打立正的熊瞎子呢？而目前，在王光辉婚事的重大问题上，她怎能容忍别人的不同意见？她说：“接触也没有必要哇，你看啊，那个小郝个子矮，又不漂亮，家还是农村的，他哪一点能配得上咱呐？”
　　“人家是大学本科毕业，可是我呢？”王光辉终于说出了她的见解。
　　“大学毕业有什么？现在满大街都是，咱可以挑着找嘛。”
　　“我怕别人挑我呀。”
　　一时，董艳伶被噎住了。和王光辉一样，那次相亲被人“挑”得那么可怜那么狼狈，让她终身难忘，但和王光辉不一样的是，她认为，那俊朗青年是有眼不识珍珠，他将来一定要悔之晚矣。
　　“哼！他还挑咱？等他后悔那天，啥都晩啦！”董艳伶说，就有一股气窝在了心里。
　　王光辉没反驳，她不想再和妈辩论了，她知道，即使你据理力争，也不可能让妈改变观点改变立场。
　　“光辉，听妈话啊。你说你们先接触一下，可是，那接触长了要有感情的，有了感情再······妈怕你吃亏呀。”
　　“妈，你把问题看哪去了呀？”
　　“还我看哪去了，那种事多了，未婚先孕，逼得没办法才结的婚，你设见过还没听说过吗？我是怕你也······”
　　王光辉把筷子一撂，起身就走。
　　“怎么，你不吃啦？”董艳伶看着还剩半碗的面条问。
　　“您还叫我怎么吃？”
　　“这孩子，妈说的可都是好话呀，怎么说急就急呢？一点都不像你爸。”
　　董艳伶当然认为她说的都是好话了，但王光辉认为，妈仅仅是出于好心而已，至于自己是否像爸，她在心里说，反正不像爸也得像妈。
　　王光辉穿上衣服往外走，董艳伶好像余兴未尽，不住地唠叨着她那些“好话”。王光辉索性捂上耳朵，把那些“好话”统统“拒之门外”。
　　“你不听妈的，将来要后悔的呀。”
　　王光辉穿上鞋，一推门就出去了。
　　外面一片晴朗，心情顿时开朗。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边，看着脚步匆匆的行人，王光辉想起了自己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掏出手机，给郝振山打了电话：“小郝，你在哪呢？”
　　“我在邮局发货呢。”郝振山说。
　　“那你发完货，马上回去把剩的那些山楂给我拿来，我去水果超市。”
　　“这都几点了？下午我还得上班呢，再说我还没吃午饭呢，你要折腾死我呀？”
　　“放心，你保证死不了，那些都是小事，等我把那一千斤山楂销出去，什么都好说。”
　　“你就是性急。那，我给你送哪去呀？”
　　“咱家一出门不远，那有个水果超市，我在那门前等你。”
　　在等郝振山的时候，王光辉再一次在心里彩排着和超市老板如何说，以便让人家乐呵呵地接她的山楂。
　　终于等来了郝振山，手里拎着一小塑料袋山楂。王光辉接过塑料袋，说：“走，跟我进去谈判吧。”
　　郝振山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不行啊，我这是工作时间，我得赶紧回去了。”
　　没办法，遇着这么个货，王光辉只好独自走进了水果超市。找着经理室，她敲门进屋。
　　屋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在办公桌后。王光辉站在门边，轻声问：“请问超市经理在吗？”
　　“我就是，你有事吗？”中年男人答。
　　王光辉走过去，直接说：“我这有山楂，你们可以卖的。”
　　经理垂眼看了下王光辉手里拎着的山楂，忽然友好地笑了：“小姑娘，你从来都这么推销商品吗？”
　　王光辉被说乐了：“经理，我这山楂物美价廉，保您满意。”说着走过去，把那袋山楂放到经理面前。“您看看，再尝尝。”
　　“嗯，山楂么，我们店都断货一个多月了。”
　　经理从塑料袋里抓起几个山楂看了看，拿一个捏了捏，又把那个咬一囗，认真地审视了一下山楂瓤，这才说：“嗯，这山楂保存得还真不错，什么价给我？”
　　“我送货上门，您就按三元给吧。”
　　“三元？”经理又友好地笑了，“你不认为贵了吗？你是代销还是要现钱呢？”
　　“什么叫代销？什么叫要现钱呢？”
　　一句问话，王光辉把自己是个生瓜蛋子告诉了人家，人家知道怎么对付她了。
　　“代销就是我先卖货，货卖完后再给你钱；现钱就是你货到，我当即付款，这回明白了吧？”
　　王光辉哪知道这里还有这种学问呢？她问：“那您说，那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两者的价格可不一样喽。”
　　王光辉明白了，说：“如果我代销，您能给多少钱？”
　　“嗯——代销嘛，我给你每斤两元五吧，如果是现金嘛，我只能给你两元、两元一斤吧。”
　　王光辉在脑子里飞快地算了一下，然后摇着头：“那可不行，那我还得搭点。”
　　经理心里清楚得很，保存那么好的山楂，他给的那个价格确实太低，说白了，那就是在“抓大头”。
　　“那，你要多少？”经理问。
　　王光辉说：“经理，我也知道，你们的山楂从来都卖四元，这样吧，我代销，每斤您给我三元，您挣一元，我呢，还得到外地拉，去掉各种费用，您就让我每斤挣个几毛钱，您看，这样还算合理吧？”
　　“嘿，小丫头，还挺懂行情的呢，也挺实惠的。行吧，那就按你说的办，没准以后，咱们还得经常合作呢。”
　　“一定，一定经常合作。”
　　签了一份简单的协议，临走，王光辉又说：“经理大哥，您可别卖贵了呀，可别卖不出去都烂了呀。”
　　“放心吧小丫头，我们也是见利就走的。”
　　之后，王光辉和经理互相留了电话，这才告辞。
　　王光辉马不停蹄，又去了另外四家水果超市，估计那千八百斤的山楂都能分出去了。
　　可是，大山沟里那些山楂怎么个收法呢？是代销还是现金呢？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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