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筹谋（2）
她看着小斌面色平静的吃完馍喝尽野菜汤，强压心中难过，问：“军中肉食怎么分配的？”
“普通士兵每两个月会发一次肉干。”
“每一次肉干能吃多久？”
周文斌哑然，从来不管柴米油盐的他只关心粮食还够吃多少天，他的精力都在御敌排阵上。
若汐执拗看着他等待答案，周文斌只得又叫：“碧箫，去叫管粮食的……过来一下。”
手下军将太多，后勤辎重负责人他认识却叫不出名字。
不一会一个军士进来，大声说道：“末将张康，分管营地后勤粮仓，不知将军要问什么？”
周文斌指指若汐说：“林小姐有事询问。”
若汐微笑点头问：“我想知道军中肉干都是朝廷运来的吗？”
“是，肉干是朝廷运来的，另外还有一些新鲜羊肉，少量是我们大营自己喂的，多数是买来的冻羊，这些羊肉只能给伤员改善伙食。”
“朝廷粮食是怎么划拨的？”
“每三个月有二十万石，但冬季从十一月开始到第二年三月春耕这五个月最艰难，朝廷只给我们三十万石粮，每年这几个月吴桑国也是最缺粮的时候，打得也最频繁。”
若汐在家时就没关注过每日府中粮食进出的量，每年收购粮食全都是江三等人操办，她从没过问数目。
此时听见张康报出的数目不禁暗自咂舌，这还是朝廷缩减了南疆军开支报出来的数字，实实在在的让她心惊。
二十万人的衣食开支是个庞大的数目，难怪以前听顾钰琰谈及户部的人老是叫穷。这还只是南疆军的花销，北地宁王拥有三十万兵马，人吃马嚼，得多少银子才能支撑？
还好大顺国国强民富，这么多年战事下来，国库尚算充盈。
搞不懂这吴桑国和北边甘兰国没事打什么仗呀，礼尚往来和平相处对大家都好呀。打仗就是劳民伤财，得不偿失，蠢货才干的事情。
“不对呀”若汐慢半拍反应过来，皱眉说道：“张将军，南疆二十万人每个月所需粮食七万石，朝廷三个月给你们发放二十万石粮食，每个月就有三千多石的缺口，大营自己又不产粮，天天让你们喝稀粥打仗么？年末和第二年年初这五个月还只给三十五万石，还让不让人活了！”
张康天天绞尽脑汁盘算手中的粮食，既想让军士们吃饱又想让他们吃好，那是费尽了心机，此时听见若汐毫不忌讳的话大有找到知音的感觉，碍于冷面周小将军还站在面前不好多说，但那赞赏同意的眼神都要从眼眶中飞出来了。
若汐却没心思去揣测张康的眼神，心头难受得疼痛，良久只说了句：“你们真是不容易。”
说完竟然对张康福下一礼，默默拿出给江三的信，又加上一笔：筹备的银子留一半继续购粮，另一半随粮食一起运来。
她不相信凭她那些现代知识和不断扩张的商业王国撑不起南疆二十万将士的吃穿用度！
若汐走到地图前，看了半天指着芡州说：“难怪上次偷运的粮食要从芡州出发，不管南北还是西南方向，芡州都是必经之地。”
周文斌点头，“我们在芡州有驻兵，主要负责转运粮食。”
若汐指着地图说：“我在各地储备的粮食都要送到芡州，再由你的兵运回来。只有这样才能节省人力。”
说完，突然转向他疑惑问：“你们在芡州有驻兵，为什么上一次芡州送出那么大一批粮食，你的兵怎么不知道？”
“他们知道，但兵部的人说是送往北地的，就没多想。”
“北地的粮食也是从芡州出发？”
“北地的粮食多在靠北的通州发出，那儿离京城和北地更近。”
若汐揉着酸涩的眼睛说：“看来你的兵还缺乏警惕性呀。”
周文斌帮她盖住眼睛，“去睡会儿吧。”
“中午再睡，等到李刚来了，你带我出去转转。”
“嗯。”
饭后，李刚带了四十多个人到屋外等着，这么多人超出了若汐的预期，她原以为就十多个人。她看着屋外黑压压的人群，脸偏向周文斌，“你们南疆有多少大夫？”
“一百多。”
若汐想了想说：“留下李刚，让其他人回去吧。”
周文斌示意碧箫去给学徒们说，带着若汐向大营外走去，将她带上追风的背上后才问：“那些学徒不行么？”
若汐向后靠在他怀中假寐，“人太多，我现在没那么多精力教他们，我写信让楚杰从惠民医馆派人过来教他们，能让这些人学会我一半的本事，你们就会少死很多人。”
“嗯，大夫过来时，让慧枝一起过来。”
若汐立即明白他心疼她，她一个女子在军中多有不便，没有侍女，什么事都得她自己亲力亲为。
“燕州粮食产量怎么样？”
“还行，燕州人太少。”
“那么燕州荒地很多？”
“嗯。”
“大营与燕州相距不过大半天的路程，气候应该差不多吧？”
周文斌闻言，低头看大氅里裹着的若汐，带了点笑，“又有什么鬼主意？”
“军中囤地呀，什么都靠朝廷，吃苦的是自己，我这人喜欢自给自足，这样才有底气。一年两次耕种和收割，其他时间并不需要大批人手，为什么不行？”
周文斌默了片刻，空出一只控缰绳的手帮若汐将吹乱的发理顺，“可行。”
若汐受到鼓舞，兴奋地在马背上回头看他，高声问：“你也觉得可行？”
周文斌忙用手臂稳住她，低低“嗯”了一声。
若汐得意大笑，被冷风夹着雪呛住了，大声咳了起来。
周文斌立即喝止追风，拍着背给她顺气，身后传来马蹄声，碧箫在大叫：“少爷，将军醒了。”
咳红脸的若汐看看前面营地大门，只得打消出去看看荒地的念头，追风掉转方向原路返回。
还在帅营坡下的若汐就听见房间内周将军的咆哮，声音虽然低弱，气势十足。
她和文斌对视一下，加快脚步进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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