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地震（3）
出了淮阳最繁华的街道，平民区的情况更惨，那些低矮的房子更经不起地震，一路走过，随处可见的尸体和大片倒塌的房屋以及在废墟前呼天抢地的哀嚎。
那种绝望的恐惧再一次袭向若汐，她有无法呼吸的濒死感，她像一条瘫在海滩上的鱼儿，徒劳地呼吸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周文斌发现了若汐的异常，摸了摸她还冒着冷汗的冰凉手心，看着她逐渐涣散的目光，他知道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只能用手臂更加用力的抱紧她，一声声在她耳边说：“若汐，若汐，小斌呢？我在哪儿？”
但她关闭感官，听不见他的呼唤，咬紧牙关不哭泣，她将自己逼到了深渊的边缘。
他最后只能点了她的穴道，让她睡了过去。
他很想带她离开，可他不能，他知道她在这种时刻不愿离开。
被周文斌点了穴道的若汐这一觉睡得很短，醒来时听着雨点砸在车棚的声音，只懵了一瞬，就想起了身处的环境，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不出她所料，下雨了，那明天必有烈日，两项交错后，那些来不及处理的尸体很容易引发疫病。
若汐身体微动，身边周文斌立即发觉，探身过来看她，若汐发现他双眼中布满血丝，想来他也是累极了却不肯合眼休息。
他担心的叫了声“若汐”，极不愿她下马车，害怕车外的惨景让她不适。
“我没事，你休息一下。”
若汐边说边下了马车，环顾四周，在凄风细雨中全都是神情悲戚的人们，不安的来回晃动，人们还没从这场灾难中反应过来，全都呆愣着。
若汐站在车辕上，茫然的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仅凭她一人之力，她还能做些什么？
“小姐。”
若汐迷惘的眼光收回看向叫她的人，是何齐，身边还跟着一个穿龙禁尉校服的人。
“小姐，这位是龙禁尉在淮阳的队长袁大人，首领来信吩咐淮阳龙禁尉和衙役守备军全部听从小姐安排。”
“嗯？”
“首领说大顺国从来没发生过这种灾害，既然林小姐知道这是地震，必定知道地震后的抢救措施，与其让无知的人瞎指挥，浪费人力物力，还不如听从林小姐的指挥。”
这话再明白不过了，即使那个袁大人眼中还有没掩饰住的轻慢，还是对着若汐一抱拳，“下官袁枫，听从调遣。”
若汐闭眼想了片刻，睁开眼吩咐道：“立即找一个地势宽阔的地方，周围有没有离房屋建筑和山体都远的地方。”
“多大？”
“可以容纳下淮阳城现在还活着的这些人。”
“有，城门外就是一大片空地。”
若汐拍了一下头嘀咕：“我怎么没想到？”
大顺国所有城市的城门外因防止外敌侵入，需得城门上的守卫视线辽阔，所以城门外都是大片的空旷地，而且连接的出城路，两边也是荒草，没有大片树林和建筑物。
“袁大人立即让衙门的人协助你们，将城内还活着的人们全部安置到城门外的空地上，将伤员分开，那些现在还不肯离家的群众，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他们别再住在家里去到空地上去集合，这几天的余震会让更多的房子倒塌，若还住在房子里，死的人会更多。”
这话让袁大人冷汗都浸下来了，即使是天灾，死了那么多人，为安抚民心，地方官员首当其冲会被问责，龙禁尉有着其他衙门不可比拟的权利，相应的也承担着更多的责任。
若汐哪儿知道自己一句话给袁大人带来的惊吓，继续说道：“分出一部分人到那片空地上带领还能活动的群众搭建窝棚，先安置伤员，集中城中大夫一起救治伤员。”
“派人将城中所有的药房、医馆里的药品全部集中起来，大灾后必有大疫，明天之内，城中不得再有活人出现，封闭城门，但愿明日不要有烈日。”
“分出人去，将城中各家现存有的粮食全部运到城外，由你们派人熬粥分派食物。”
若汐说完又想了片刻，“暂时就这样吧。”
“小斌，我们走。”
若汐最后看了一眼淮阳城，那些被压在废墟里的人即便还有人活着，她也无能为力了。
以大顺国目前的装备，根本无法做出救援，若强行让人去抢救，务必因为没有经验反而导致救援人员受伤。
目前的她只能要求自己做到别再增加死亡人数，所以她根本就没提出针对那些压在废墟下面还活着的人的救援方案，能保住目前活着的这些民众已是最好的情况。
她得找地方赶紧研配出防止疫病的药，还有城中那些来不及清理运走的尸体经过雨水浸泡再经烈日暴晒，很快就会爆发疫病，她得配出消毒药剂每日在城中浇撒，希望凭借这些预防措施能带领淮阳人民度过此劫。
一城人的性命就这样交到了她手中，她有点后怕的缩了缩肩，立即察觉到自己还陷在周文斌的怀中，抬头看过去，头顶上那抹温柔的光就撞进她眼中。
“小斌，你怎么会在淮阳？碧箫怎么会受伤？”
碧箫的外伤是剑伤，不用问也知道他们遇见了什么。
若汐想问谁想杀你们，又及时闭了嘴，周文斌从来都不会说出危险，让她担心。
她换了一个问题：“你去哪儿了？”
“南疆”
“你去见周将军了？”
“嗯”
事实上他想到军营中去锤炼自己。生于武将世家，他比谁都明白，只有战场才是他最好的去处，在实战中他才能磨炼成长，否则自己所学的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也只有战场上的拼杀才是博取高官厚禄的最佳捷径，为了她，他必须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
周将军对他的到来欣喜若狂，却又没有走出失去他的阴影，再也不肯将周文斌放到险境中去，只安排他在后方做一些参赞事务，这与周文斌最初设想的相去甚远。
他自请去下面与周将军相隔甚远的哨营，从一个小兵做起，被周将军坚决拒绝，勒令他不准出帅营。
无奈之下，周文斌趁夜离开，带着伪造的他老子的手令到了鹰嘴营，做了一个前锋队的小卒。
不出一个月，在几场战役中，周文斌在军事上的天赋就让他迅速蹿升到中军佐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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