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君有钱兮君不知
一匹马,一个“疯婆子”,一前一后,你追我逃,在赛马场上就这么跑了几个来回。
眼看着那疯婆子跑不动了,远处随即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大壮两耳一竖,雀跃地朝着那声口哨的方向奔去。
花游站在原地叉腰喘气,眼睁睁看着大壮在远处停下,正甩着尾巴围着一个人撒欢,活像一只来自西坡利亚的拉车狗。
高大的马身遮住了那人的上半身,只露出一角墨色衣袍。
花游整了整衣衫,这才发现自己的样子有些凌乱:面纱不在了,头发散了一半,衣服也脏了。
哦~~难怪大壮没认出他,那就暂且原谅它一次吧。
花游三下五除二地简单收拾了下自己,拿了随身的绣帕对付着遮住了脸,便向那边的一人一马走去。
绕过了大壮的壮硕大腚,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映入眼帘。
男子穿了一身墨色骑马装,正背对着花游悉心用刷子梳理着马鬃。
听到身后落定的脚步声,男子嘴角微微弯起。
“敢问阁下,出多少钱能买下您这匹马?”花游一派恭敬地问道。
“不卖。”对面冷冷地回道,甚至没兴趣回头看一眼,仍顾自梳理着马鬃。
花游也不急,又继续说道:“阁下有所不知,这马原就是我的,我待它如家人一般,要不是前阵子迫于无奈,断是不舍得将它卖了,如今我已解了困顿,还望阁下能忍痛割爱,我愿多出些银钱弥补。”
“既当家人,又卖家人,可怜这马遇到了无情无义之人,若今日卖与你,恐怕将来又会落得被出卖的下场。”
花游一愣:不卖就不卖,怎么骂人?
……见身后的人不再说话,男子梳理马鬃的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
终于,身后的人又开始说话了,男子心下一松,继续刷毛,动作比方才更轻快了一些。
“贵人这是大大的误会小女子了,实不相瞒,这马是小女子的未婚夫婿赠予的定情之物……”(此处应该有停顿,把对方情绪逐渐带入,引起他的好奇。)
果然,对面男子听到这话虎躯一震,刷毛的动作停了下来。
花游赶紧趁热打铁,“可后来我家道中落,没想到那未婚夫婿他就……他就恋上了别的女子,呜呜呜呜。”(此处应该哭得更大声一些,凸显自己的伤心和无辜,让对方心生怜悯。)
果然,对面男子收回了刷子,僵直着身子静默不语,身上似乎略微抽动了一下。
“我家中当时困苦不已,也是没有办法才将它暂时卖了糊口,可那负心人竟然上门要我还马,声称那马是借给我家的劳力,我虽是一介孱弱女流,但也不愿受此侮辱,我因此硬着头皮在外辛苦挣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这马赎回还给那负心人,从此与他一别两宽,各不相欠。”(此处一定要语气笃定,凸显女子的悲惨和坚强,让对方心生佩服。)
果然,对面男子徐徐握拳,手上青筋隐隐凸显,看来已经在为她的遭遇感到愤慨不已了!
好了可以提要求了:“眼下小女子只要得了这马……阁下举手之劳,对小女子而言却是天大的恩德。”
对面男子默了一瞬,“姑娘如此境遇,真是令人唏嘘,但不知你说的那位负心人姓甚名谁?在下以后若遇见了,或可帮姑娘教训一番。”男子声音冷冷的,似乎还磨了磨牙。
花游眉头一皱,怎么还听故事听上瘾了,看她一句话转回正题,“这种负心人不提也罢,就不劳动贵人帮忙了,就是这马……”
“这马确实不卖。”男子笃定地回道。
花游这回真恼了,白说一通,油盐不进,于是她直接上前掰过他的肩膀,“我说你……”
看清了男子面容,花游瞬间变脸,往后退了一步。
谢琏冷不防被人掰过身去,也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也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你退什么?”
“你退什么?”
二人见状异口同声问道。
花游警惕地盯着眼前男子,防备着四周说道,“俗语有云,男女不能靠得太近。你呢?为什么也退后?”
“从未见过女子长络腮胡。”男子回答得实属干脆利落。
女子双眸一垂,看了看自己的鼻梁,“我明明用帕子遮了脸,你怎知我长了胡子?”
“帕子是对角折叠,除了鼻子和嘴,什么都没有遮住。”
花游:“……”
一阵冷风吹过,花游依旧伫立不动,滚圆的眼珠子开始四下打着转。
男子再熟悉不过这种眼神了,嘴角微挑着说道,“怎么?又想跑?你只有腿,而我有马。”
男子转头拍了拍马背,大壮把脑袋伸过来撒欢起来。
“你待如何?”花游警惕地问道。
“不如何,就是想知道你方才说的负心人,到底是谁?”
“你管不着。”花游嘴硬着回道,一边往后继续退去,转而又对大壮喊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养了你那么久,马脖子往外拐,等我存够了钱,我去买匹汗血宝马,长得比你美,吃得比你好,还比你听话!”
男子摸着马头,笑着对马说道:“原来她一直不知本王送的就是汗血马,也难怪你看不上她,这几年真是难为你了。”
大壮像听懂了一般,还委屈地嘶叫了几声。
花游一脸震色地看了看谢琏,又打量了一番大壮,再往后退了几步,“它就是汗血宝马?我去,那个马贩子说它就是个普通大枣马给了我十两银子啊我去!”
大壮朝她嫌弃地哼了几声鼻子。
花游耸了耸身上的包袱,一脸愤怒地说道:“我这就去马市找那小贩要钱,你们在这儿等着,千万别走,我还要回来买马。”
花游跑远了还不忘中途转身再强调一句:“千万别走啊,我还会回来的!”
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一个人才走到了谢琏身侧,正是方才厢房中的仆从,仆从问道:“主子,可要将她抓回?”
“不必了,回府。”
“不等了?”
“她不会回来的,不过,也跑不了。”
谢琏翻身跨上大壮,摸着马鬃淡淡说道:“养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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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游一路跑出赛马场,但却没有径直去马市,而是往城门口赶去。
天已黑了,马市早就关了,但城门的守卫应该还在。
刚赶到时,花游就见到一个眼熟的,上前拍着那守卫的肩膀就问:“你们那个……”
“我去,哪来的疯婆子,抓起来。”
守卫转头看到一名蒙着三角巾还满脸络腮胡的女子,硬生生承受了不该承受的惊吓,赶紧喊住周围的同僚。
花游赶紧拽下了脸上的帕子,露出了整张脸,赔着笑脸说道,“小哥可还记得我?那天你罚了我一百五十文,外加十文钱过路费。”
守卫小哥仔细看了看眼前人,回忆了半天,终于"哦~~~“了出来:
”打听平级消息一百文,打听上级消息两百文,涉及个人隐私一两银,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花游咬牙切齿地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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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游已经换上了一身男子行头,先依照守卫的指引找到那朱校尉的家,但他老婆说他今日公务缠身还未回家。
既然不在执勤,又没回家,那么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去哪儿了。
象姑馆外。
花游揉了揉锁紧的眉眼:跟这里怕是有孽缘。
刚一进门,几个妙龄男子便谄媚着围了上来,一看原来是那个琴师,又都嫌弃地甩袖散去。
花游一路穿堂而过,直接去了最里头的隔间。
那朱校尉已经喝得有些多了,正满面通红地抱着一旁的小倌儿调着情。
花游一屁股坐在对面,朱校尉一个激灵就要从身后掏刀子,见是花游,又放松了神色:
“是花大夫啊,找我何事啊?”
“还我匕首。”
“匕首?什么匕首?”中年守卫喝了一口酒,迷迷瞪瞪地问道。
“你可别装糊涂,那匕首一定不止两百文,把它拿出来,我现在就还你两百文。”
“哦~你说那把啊,那把你抵了就归我了,你抵它时就差两百文,那它就值两百文。”中年守卫一脸悠闲地说道。
“你不愿给是吧?”花游靠近他耳侧说道,“那我就把你在象姑馆的这些事儿告诉你那些同僚。”
朱校尉瞪着眼一拍桌子弹跳了起来,身上的肥肉随之抖了抖,“你敢威胁我!”
“你老婆说你今日公务缠身?”
“大哥有话好好说。”中年守卫满脸堆笑着坐了回去。
花游轻敲着桌面,等着他把匕首拿出来。
“实不相瞒,那把匕首我当天就送给了上级,你还别说,他一眼看中了,转而就送进王府去了,所以我估计……”
所以……跟大壮一样……那匕首也被谢琏拿回去了。
花游不禁仰天长叹:那一定一定也是一把很值钱的匕首,她以前居然拿它铲土种花……
天杀的谢琏,当初送她时就不能说清楚些吗?否则自己又何至于沦落去弹琴卖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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