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重男轻女的极品家庭
周昊狐疑的看着他:“如果是为了逃避复读,那你最好省省。”
“我是真的想去,跟复不复读没关系。”周末说。
“部队可不是你头脑一热就去胡闹的地方。”周昊顿一顿,又说:“如果真有这方面打算,先考大学,从大学入伍更划算些。”
周昊深知,高中入伍和大学入伍在待遇上还是有所区别的,尤其是退伍后在学历提升方面,教育部对大学生兵的政策要倾斜的多,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无法判断周末是不是三分钟热度,以他现在的德行,到了部队里可没人惯着他。
“周总,你能不能别总用生意人权衡利弊的方式帮我做选择?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周末抗议道。
周总没说话,面带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这不屑一顾的表情看的周末更生气了!
“你总是对我这种态度,你偏心姐姐不喜欢我,干嘛还把我生出来呢?”周末质问,引得司机侧目看了一眼后视镜。
周昊拧着眉头:“你说这话不摸摸自己的良心啊?两个姐姐加起来有你一个更让我操心吗?这些年为了让你好好读书我花了多少钱求了多少人?你要是有姐姐一半的学习态度我保证对你和颜悦色可以吗祖宗?”
“那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为什么要算在我头上?读书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折磨,我明明可以有很多选择,我可以去做别的工作,比如我想当兵!”
“书都读不好,还有什么事能做好?”周昊承认自己的说法太过武断,这实在是话赶话了。
“你给过我机会吗?你只会打我骂我。”周末显得异常激动,随即苦笑:“对,你让我一整个暑假去做地推,就是想让我知道工作赚钱的辛苦,但我做的怎么样,业绩是好还是坏,你知道吗?你关心过吗?”
周昊不说话了,他确实没有了解过,也确实不关心,他只关心周末能不能拿个大学文凭,争取做个自食其力的普通人,而不是像原剧情里那样把自己混成失踪人口的脑残。
父子俩话不投机,就彼此沉默了,到复读学校报名缴费,再到返程途中,车里都是静悄悄的。
周末一改平日里咋咋呼呼的纨绔子弟派头,阴沉着脸回到自己房间,李英兰端着水果愣愣跟了他两步,被他拒之门外,又回头看周昊:“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周昊正在打电话:“让销售部把周末这两个月的业绩表发来看看。”
挂了电话跟李英兰说:“闹着要去当兵。”
李英兰笑了笑:“你别当回事,他五岁就开始闹着当兵了。”
“还挺执着。”周昊甩了甩发胀的脑袋,手机屏幕亮了,接收到一份邮件。
这是最早期的商务智能机,很大一个,一侧还插着天线一样的手写笔,是李英兰电视购物买回家的智商税,这年头退换货政策不像后来那样完善,周昊也不想扫她的兴,只好硬着头皮用,客户端经常不太兼容,邮件接收缓慢。
趁这个空档,他点燃一炷香插进香炉里,面前是赵桂兰半年前请回来的财神像。那时她头脑尚算清晰,现在就不行了,经常说些颠三倒四的话,人也对不上号,需要保姆时刻跟在身边才行。
打开报表,他陷进沙发里一边喝茶一边看,忽然他坐直了一些,轻“咦”了一声:“这小子。”
“又怎么了?”李英兰以为儿子又闯了祸。
周昊笑骂:“书读的不咋样,做销售挺有天赋。”
李英兰不以为意的走开了,在她的观念里,读书是至关重要的,其他都是浮云。
周昊则开始思考是否对儿子矫枉过正,苛责太多关爱太少。
“当兵也好啊。”周昊的办公室里,赵德兴对着电脑研究了一番参军政策,掰着手指头跟周昊说:“第一,他是成年人,你要适当尊重他的意愿;第二,是你自己说管不了的,交给部队大熔炉有什么不好?第三,不要拿做生意的态度去研究实惠不实惠,宝贵的人生经历不能用时间金钱去衡量。”
周昊思索片刻,纳罕的问:“你怎么跟我儿子似的?”
赵德兴瞪眼:“你怎么骂人呢?”
考虑了一整天,周昊决定跟周末聊聊。
周末显然有些抵触,他是学习不好又不是傻,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早就感受到父亲对自己有偏见,但不知道这种偏见是因为学习不如姐姐,还是小时候的调皮捣蛋。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原本的剧情里,他度过了怎样荒唐又糟糕的一生。
周昊拖了把椅子坐在床前,问他:“部队的生活可能不完全如你想象,你确定不会后悔?”
周末一听有戏,从床上轱辘起来,盘腿坐着,一脸认真:“爸,你做生意这么多年,从没做过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吗?”
“有啊。”周昊说。
周末耸耸肩:“难道因为害怕后悔就不做事了吗?”
周昊嗤的一声笑了:“将老子一军啊。”
役前集训是李英兰最焦虑的七天,她即便在家里也要随时握着手机,生怕漏掉儿子的一个电话。晚上十一天半还在对着手机念道:“饭会不会吃不惯?会不会喝水太少?别人欺负他怎么办?身体吃不消怎么办?”
“受不了现在可以退出啊,回家来老老实实上学去。”周昊笑道。
“要是好面子跟你赌气不肯回来怎么办?”李英兰又问。
周昊:……
七天集训结束的时候,本以为周末能回家的李英兰备好了一桌子菜的食材,只等周末进门下锅,谁料周昊收到了直接去火车站送兵的通知。
李英兰破大防了。
一路悲悲切切的来到火车站,周末走过他们的面前,险些没认出来。
一个星期以前还吊儿郎当的混球富二代,如今迷彩服穿的一丝不苟,斜跨“欢迎入伍”的绶带,胸前挂着大红花。显然是晒黑了,小麦色的皮肤反倒更显出少年人的朝气蓬勃。
李英兰哭天抹泪,周昊笑得合不拢嘴。
早知道把儿子上交国家是这么爽的一件事,他当初还反对什么呀?周末会不会后悔不好说,反正他是不会后悔的。
“别哭了,我给你们拍张照。”周昊拿出他的大屏智商税,让李英兰站到儿子身边去。
当妈的有再多不舍,也终究需要告别。周末拥抱了妈妈,有些别扭的看着周昊,最终还是一脸施舍的跟他握了握手。“周昊同志,感谢你同意我入伍!”
“呵,好家伙。”周昊笑了。
“训练的时候小心,千万照顾好自己。”李桂兰满腹担忧也只变成一两句简单苍白的嘱咐。
出发的时间到了,身着军装的少年们排队进站,这是只会出现在每年三月和九月的独特风景,引来火车站无数乘客侧目观望。
周昊亲自开车,带李英兰去了科技新城,他准备趁儿女们都不在家换套大一点的房子。
“去看房?!”李英兰听到换房心生欢喜,也把儿子入伍的事抛去了脑后:“你终于想通啦。”
他们家早该换房子了,但周昊迟迟没有动作,他对县城里那套老房子似乎有很深的感情,舍不得搬家。
“以后儿子带女朋友回家,闺女带男朋友回家,宽敞一些好住。”李英兰掰着手指头算道。
“这么好的天气提什么男朋友啊……”周昊皱了皱眉,掏出墨镜单手带上。
“这是迟早的事啊,曼曼都多大了。”李英兰说:“你可不能有抵触情绪啊。”
“三十岁以前都算早恋。”周昊道。
李英兰:“……”
十几年的时间里,小县城发展迅速,这片区域原是以山地丘陵地貌为主的郊区,现在也依靠地理特征建造出山城景观。上午阳光正好,九月底微凉的风穿梭于楼宇微隙,将秋意弥漫在新城的每一个角落。
看到几套合心意的房子,留了照片回到家。
孩子们离开后家里显得异常空荡,年迈的赵桂兰正在院子里兜兜转转,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振振有词,见到周昊和李英兰,忙是献宝一样拿到他们面前。
原来是用纸巾包着的一小撮灰,只听她神神秘秘的对周昊说:“儿子,这是送子观音娘娘那里求的香灰,给你媳妇下到汤里去,准能生男孩儿。”
保姆摇头解释:“是咱家财神爷香炉里的灰。”
“乱说,观音娘娘要生气的!”赵桂兰嗔怪着,将那搓灰小心收好交到周昊手里。
什么叫执念啊,埋在心里,刻进骨髓,人都痴呆了,它还坚不可摧的扎着。
周昊和李英兰对视一眼,回想大枋村里那段无比荒唐又无比痛苦的日子,如今只化作无奈的一哂。
“她这个重男轻女的老思想,怕是要带到棺材里去了。”周昊笑着说:“你可得改一改。”
李英兰干咳一声嘴硬道:“我已经在改了。”
在生产力不足的年代,重男轻女的人有很多,他们既是受害人又是施害者,自我牺牲的同时也在伤害他人。脱离经济空谈道德没有任何意义,这种陈旧观念也早已深刻在他们的心中难以磨灭,只会随着他们的老去而渐渐消失。
只盼望历史长河延续下来的固化思维可以逐渐被现代社会摒弃,每一个孩子都能得到父母家庭的珍视,每一个招娣盼娣都能勇于改变,不仅限于身份证上的名字,而是从姐姐的身份中脱离,找回真正的自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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