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复苏初兆
白心心不是很聪明。
所以在凌天宗里，她总是最不讨喜的一个；所以就算被宗门一次次误解，她依旧像是个舔狗一样，颠颠地吐着舌头凑上去讨人嫌。
那是因为她基本从来不会离开宗门，她的世界好像好像就这样，没有起伏，没有惊喜。
所以她从来都没想过她会被系统砸中，幸运地拥有了重生的能力。
几辈子的轮回，就算是条狗也该知道不要上去舔那些人，偏偏她不明白，单纯地以为只要和小师妹像一点总是会有人喜欢她的。
但画虎不成反类犬，在小师妹的对比下，她像是烂在地里，呼吸被泥土堵住，手脚被枝干捆住，下陷，下陷……
“多学学你小师妹。”
可她学了呀，她学着总是凑到你们面前，她学着记住你们的喜好，学着穿藕色裙子，学着编小师妹喜欢的辫子。
“就你也想抢小师妹的地位？”
她没有……她就是、就是想大家多喜欢她一点。
这次没有心魔捣乱，白心心抿下唇，眨眼间便把眼中水雾忍下。
她也很委屈。
系统好几次提议离开宗门，可她总是回答，离开后她又可以到哪里去呢？
现在想来，那就是贱。
虽是无处可去，但也比待在这里好。
她梗着脖子，手上忍不住地去摸无知觉的腿，“我没什么罪好认的。”
师清淮见她沉默了一会儿，依旧不知悔改，心下也难免生了失望之意。
真是奇了怪，又没怎么和白心心接触过，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白心心，你今日当真不要认错吗？你想好，你若认错，我可以放过你，只罚你在戒律堂呆一日……”
话至此，这已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是白心心还是不接，那只能怪她自己了。
小小的身影突然支棱起来，艰难地支手拜了一下。
师清淮见她服软，心头一松，正欲给她一个台阶，忽见那女孩放开了手，神色间好似清风拂过，露出了浅浅笑意。
“师妹愚钝，仍不知自己何时有偷窃之举，但若是师兄执意罚我，师妹不敢不从。”
脸上虽是带着笑，但在突出的颧骨对比下，又有了几分嘲讽。
“而师兄自是不会有错，那不知您原想让师妹在戒律堂呆几日？”
师兄不会有错、执意罚我、不敢不从？
师清淮轻呵一声，眉目间倒是染了些别的色彩。
身为掌门首徒，弟子见他从来都是恭敬有加，就是连一些长老也不敢对他摆弄脸色，却没想在这里被一直看不上眼的白心心的给嘲了。
他倒也不生气，就是有些奇怪，没想到从来都是胆小的如同小兔儿一般的白心心也有这么一面。
在他的心里，白心心不如一般弟子胆子大，平日也是少话，但眼神总是带着一些孺慕，他便知道，这就是个望人怜惜的小可怜。
上不了台面。
没想到现在倒是这般给了他惊喜。
“本是不想你去戒律堂的，”他道，瞥见她脸上的微讶，“水牢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白心心抿唇，在凌云呆了那么久，她自是知道水牢的厉害。
她在心里哂笑一声，感慨，【没想到这次我那么厉害，前几次都没瞧过的水牢这次那么快便见着了。】
系统没回。
不甚在意，她上半身直挺，尽量体面地想要和师清淮对话，但本来就人小，这么一跪坐，她只好仰头看过去。
好碍事。
脖子好酸。
以前她也是这样看人的吗？
这时候，白心心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她也想把师清淮的腿骨折了，叫他也看看仰头看人的感觉。
这念头来得太急，太凶，毫无预兆出现在脑海里，可她一时也阻止不了这想法。
奇怪，就算是上辈子，腿骨尽是粉碎，她也没出现过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
没错，就算是现在已经对凌天没有什么期待的白心心，她也无法执刀杀了那些欺负她的人。
她心里过不去那个“要杀自己同类”的坎儿。
可是……就是粉碎腿骨……那没关系的吧？
毕竟他失去的就是一根腿骨，她要失去的可是被压抑了几辈子的心态啊！
不行不行，再想下去要不知想到那里去，就算是为自己报仇也要先想想和敌人的实力差距。
金丹啊，差太大了，但努力努力也不是不可能。
白心心丝毫不觉得自己异想天开，就算是杂灵根天赋又怎么样，她之前不也用这天赋硬生生爬到了很多人都无法达到的金丹期吗？
晚风吹过外面的竹林，敞开的门外面也送来了阵阵清寒，沙沙声唤回了两人的心智。
“哼”他意味不明地轻哼，猛然拽住了她的手！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更别说师清淮的突然袭击不带任何杀意，白心心反应速度也算快，在他伸手之时就要抽身离开。
但她忘了，双腿桎梏住了她的行动，使她一个后仰，直着身体那么久了，腰部也开始发酸，后脑勺也只能“咚”地一声撞到了地。
头被撞得生疼，白心心眼角疼的沁出泪，在灼目的光下一览无余。
好痛。
她赶紧抬手摸向头，揉了揉。
真的是！怎么搞突然袭击！
吓得她撞到脑袋了都。
白心心狠狠瞪了一眼师清淮，但他没有理会，反而突然脸色发白起来。
这张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恍然的神奇，白心心稀奇地看着他。
想她在凌天呆了那么久，就从来没见过师清淮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呢。
“大师兄……”
“大师兄……你会回来的吧……”
“大师兄我怕……”
什么？
是谁？
一阵阵呼唤突兀地在脑海里出现，师清淮睁大眼睛，心中突然急切起来，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一样。
就像有烫油狠狠浇在心上，令他大脑一阵清明。
找到她！找到她！
一声声哽咽回荡在心里，有些熟悉，又很陌生。
……这好像是他的声音。
更稳重了些，更清朗了些，但同时和他的声音完全不像。
太有生机了些，好像时时都有着极大的热情，实在不像他。
“大师兄？”
模糊的一切轰然破碎，师清淮回了神，白心心正睁大着眼睛看他。
乌黑的眼睛里根本没有多余的情绪，反而在澄澈的表面里面，酝酿着深邃的冷漠。
这实在不该出现在一个四岁小孩的身上。
师清淮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离他而去了一样。
但怎么会，白心心仰望他了那么久，怎么会离开他呢？
他一直很清楚，白心心对他的注意。
说起来，他也开始很不对劲了，怎么会出现这种错觉，而且白心心怎么值得他那么关注。
白心心和他相反。
她开心地就要傻笑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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