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地铁c出口车祸事件很快在网络上传开。不久，林俊宇所在银行的领导以及部分同事来到医院探望。
男男女女个个一席白衬衫西裤站满小半个房间，热心的银行同事们寒暄慰问不断，花篮、果篮瞬间将不大的小圆桌摆满。
他们来到病床前，见到重伤的同事，他们的神色变得忧心不忍。
林絮思站在妈妈身边，一个劲儿的向前来慰问的人们道谢。李浩这身份挺特殊，他默默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不置一词。
“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耽误你们工作，大老远的来这里，这可怎么是好啊……”
林妈妈满脸抱歉。
“阿姨您别这么说。虽然行里只派来我们几个作代表，但是咱们整个支行都非常关心林俊宇的病情。请您不要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相信他很快就会康复的，您要放宽心照顾好自己。”
说话的男人看上去三十五左右，是总管他们这个支行的主任。
林妈妈“诶”声应着。
他们几人都是挤出工作中的盈余时间赶来的医院，手头上还有工作必须完成，比如约好大客户谈拉存款的事宜、在某个定点驻点位置帮客户办卡、去总行开会什么的……
有要事在身大家不敢耽误太久，他们三言两语的嘱咐林妈妈母女好好保重，说有空很快再来这里看望。临出发前，主任还特意塞了个信封给林妈妈，说是支行同事们的一番心意。
再三推辞不下，林妈妈只得连连道谢并接受这份好意。
林絮思发现，有个妹子是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离开的病房的。顺着那炙热的目光往回看，原来这妹子的热忱全都落在李浩这里。
送走前来探病的客人，林妈妈努力撑起的笑容再次淡去，她看向病床时，眼神霎时暗淡无光。
“马上到一点钟，阿姨大概也饿了，不如我去买些吃的回来。”
李浩提议。
刚才人潮涌动，他一个“外人”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现在终于能找些存在感。况且，伤心的两母女丝毫没有吃饭的心思，饿坏了身体可怎么好。
果然林妈妈开口就是没胃口，林絮思也说着自己不想吃。在李浩的再三劝解下，大家还是觉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更好的照顾病人。
本来林妈妈说自己去买，不好意思麻烦警官，可在李浩的强烈自荐下，她不好在坚持什么。林絮思说自己跟着去打下手，帮忙提下东西也好。
李浩脱去警服外套，将它放在病房柜子里，毕竟黑色打底t恤看起来不那么扎眼。
其实医院大楼负层提供自助餐食，但只要一想到各种病人还有家属都会在那个空间里呆好久，林絮思心里很是拒绝。
俩人直奔医院附近的小菜馆，路上李浩仍然十分小心的照顾林絮思的视线。
途中俩人先去住院部为林俊宇办理住院手续。
走出医院大门，没了浓郁的消毒水味道空气都新鲜不少。
街道上有个女孩在为新店开张做宣传，她给路过的人递去广告单，微笑着介绍店铺地址和产品。
至于宣传单，有人淡然接过，有路人冷冷无视。
林絮思和李浩经过女孩身边时，她热心的递上宣传单，“你好。我们今天开业，店铺就在前面转角处，有空过来尝尝呀。”
林絮思接过那单子，大概扫上几眼，单子满是诱人的披萨图片，她微笑回应，“好的，有空就来。”
然后俩人走进面前的小炒店。
店铺虽小，五脏俱全。左右各四张小方桌早已坐满吃饭的客人。中间窄小的走廊最多够两人并排行走。
这样烟火气浓郁的地方食物不会太差，这也是她们选择这家店的原因。
为了让顾客对自家菜品一目了然，老板直接将餐牌贴在进门左侧的墙壁上。
“想吃什么菜？”
李浩上下快读扫描菜单。
“都可以。我妈不太能吃辣，我想给她选个清淡的，就蚂蚁上树吧，你呢？”
主要是妈妈想吃炒菜，不然她可以随便吃点凉面冰粉什么的。
这时，不知从哪里飘来浓烈的治油香，林絮思瞬间被拿捏住，“这味道……忽然好想吃重庆火锅。”
她突然感叹。
“你喜欢吃那种…口味类型的？”
李浩明显有把“重”这个前缀省略掉。
“超好吃的好吗，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和她们约着去，每人点几个菜，一次就能吃到好多东西呢。”
李浩从林絮思馋到不行的表情来看，这姑娘确实爱吃火锅。
火锅是不现实的，她最后点的西红柿炒鸡蛋。
决定好菜名，俩人往店铺里头走。李浩张罗老板娘下菜单，他点的西蓝花炒肉，还叮嘱请厨师少放些油。
林絮思向不远处的泡菜罐走去。
走近一看，萝卜丝拌洋葱、凉拌海带、还有一大锅酸菜豆米土豆开胃汤。
她兀自动手打包泡菜。
忽地身后传来娇俏女声，“你好……”
被这声音吓到，林絮思的手抖震的瞬间，刚夹起的泡菜落回罐子里。
她回头，见到张熟悉的面孔，正是刚才来探病的人中，那位不舍得离开的女生，青涩的样子看上去应该是刚毕业参加工作不久。
“林姐姐，我们刚才在医院见过的，还记得我吗？”
女生刻意强调后半句，神色有些紧张，害怕这位林姐姐对她没印象。毕竟俩人只打过照面，没正式说上半句话。
“当然，劳烦你大老远来这么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好巧啊，你也在这里吃午饭？”
林絮思余光望见靠近门口的那桌，另一个女同事背对着她们正在吃饭。
刚才进门光顾着看左边的墙，完全忽略右边墙下用餐的人们。
“是啊，真的好巧。林姐姐，我想…我想问下，那位是不是姐姐的男友呀？”
女生瞬间羞红脸颊，样子十分紧张。
顺着刚才女生说话时，一望既收的视线，林絮思看到的是李浩的背影。
制服衬托笔挺身姿，果真应了王警官那句话。这人搁哪里都是吸睛器，特别是异性的目光。
林絮思尴尬的摆手，“不是不是，我单身的，他单不单这我就不大清楚。他是负责小宇车祸事件的警官，我们刚认识而已。”
“真的吗？”
女孩眼底闪现惊喜的光芒。心里默说着：实在是太好啦。
她以为即是初识，那林姐姐必然没有帅警官的联络方式。女孩又问：“他脾气可好？我要是问他要微信号，他会不会给呢？”
“应该…会给吧。”
林絮思不敢肯定。
她心说，虽然我不是他女朋友，但不代表他没有女朋友啊。
但她从大部分男性思维角度出发，妹子主动一般都是马到功成居多。
有无女友和给不给微信号，瞬间变成两回事。
女孩听完好比吃了定心丸，向林絮思到过谢后，径直朝李浩走去。
林絮思则是自顾自继续夹泡菜。
没一会，她感觉身旁有股寒风快速飘过，侧头看去，正是那位准备向李浩索要微信的女生。和刚才的意气风发不同，此时的她看上去很落寞。
只见她快步走到同伴身边，不知说了什么，紧接着快步离开小炒店。同伴边抗议“我还没吃饱呢，”边扫码付账单，大步追了上去。
俩人很快不见踪影，这前后不过半分钟间隔。
林絮思狐疑的远眺她们桌上没动几筷子的菜。身边忽地出现熟悉的身影，林絮思收回视线继续夹泡菜，没有抬头，“把人家吓跑了？”
“吓？还不至于吧，’我的工作很忙，没时间聊微信’。听听我这回答有问题吗？”
李浩还反问起林絮思来。
“没有…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钢铁直男？
老板递上打包好的食物，林絮思和李浩争相结账，最后李浩被逼得没办法，“下次换你请我总该可以吧。”
拗不过的林絮思只好点头答应。
快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街边地下通道出口有位年迈的老奶奶。她坐在一张重心不稳的歪斜四角矮木凳上，脚边放个不大的菜篮子，里面约莫放有十几双女士鞋垫。
老奶奶岣嵝身躯，眼睛几乎杵到手背上。左手拿鞋垫右手拿针线，每一次穿针引线都用足全身力气。爬满沟壑的面容让林絮思心底泛酸楚。
她对李浩说，“我想买鞋垫，过去瞧瞧吧。”
老人家年龄大听力也不行，口音听不出是哪里，林絮思问了半天才知道老人今年九十有六，在家闲不住想做点什么，她只会也只能做鞋垫。于是在这里摆起地摊，但生意并不好。
其实老人除了动作慢些之外手艺不算很差，询问价格后林絮思才知道大概原由，这个价格在网上可以买到做工更精细的品质，而且可以买好几双。
她找遍篮子都没有发现自己脚码的鞋垫，老人说那个码卖掉了还没来得及做。
林絮思并不介意，她随意从篮里捡了双，付给老人十五元现金。
回病房的路上，李浩问她，“这鞋垫阿姨能穿吗？”
林絮思摇摇头，“我妈和我的脚一样大。”
见李浩一脸“那你买它干什么”的疑问。林絮思微笑，“花钱买开心。”
李浩意会的弯起嘴角。他好奇，身边这个女孩子的笑容，怎么忽地明媚了许多？
很快，两人拎着大包小包餐盒回到医院里。她们选择在林俊宇病房门口的公共桌子用餐，一来离病人近方便观察情况，二来不会让食物的味道停留在病房里。
林絮思掏出纸巾，正想把塑料桌椅擦个遍，就被李浩喷洒酒精的动作抢占先机。
饭前先杀毒工作做得很到位。喷完后林絮思快速擦拭桌椅，随后李浩开摆餐具。
他将餐盒盖子全部打开，将菜推到离对面两母女最近的地方。
每一个步骤在林妈妈看来，不可谓不周到贴心。
“警官同志，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耽误你这么久，我心里真的很不好意思……”
一早上李浩忙碌的身影她全看在眼里。
见林妈妈又无奈又自责的样子，李浩赶忙安慰，“阿姨您别和我客气，直接叫我名字李浩就可以。而且，我和小林见过好几次，不用把我当生人的外人。”
林絮思明白他这是想拉进关系，希望妈妈不要过于拘束。
但上来就说见过好几次，这叫她如何淡定。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比较焦灼妈妈接下来会怎么想。
果然，知母莫若女。林妈妈面上暂时没表现，心里却非常不淡定。在她的印象里，女儿这么些年堪称“异性绝缘体”。除去勉强答应相亲见过的那几个男娃之外，几乎没有听说和哪个异性有过接触。
对工作婚姻都不怎么上心，在林妈妈眼里，女儿的标签是自我放弃的大龄女青年。
林絮思刚失恋失业的那段时间，每天都泡在书店里。起床后随意吃完早饭便步行到书店里，点杯摩卡一坐就是一整天。肚子饿了就在书店里点些小食。
后来日子久了，意识到不能太过颓废，这才就近找了份话务员的工作。每天两点一线，能拿出来说的新鲜事很少。要好的朋友们，不是远嫁就是异地带娃，她们只能偶尔视频关心彼此。在这座城市，女儿连女性朋友的没有，何况是异性呢。
在知道她们俩人是见过多次之前，林妈妈自己一直以为李浩忙前忙后是为工作，现在回想，那必须是朋友的情分使然啊。
自然的，当她听优秀的李警官说这般话，她心里升起无限欣喜。
“你俩经常都见？”
林妈妈语气满是期待。她顾不上准备送进口中的食物，直接给它放回碗中。
“反正频率不低。”
李浩一本正经。
在他看来，半天内他俩都见了四次，这评率还不高么？
李浩随后在心里反省，他有点搞不懂自己，明明可以和平时一般正经去答话，为什么现在只想顺着阿姨的思路接话…
他这头还在迷惑，林妈妈心里可欢腾。
原来思思不仅没有自暴自弃，居然背地里处了这么个顺眼的男娃。
“难怪…难怪啊。”林妈妈口吻似乎掺杂着懊悔，大概是感慨怎么知道的这么晚这类的。
“小李啊，你还没结婚呢吧？”
李浩微笑着点点头，心里预判到这位阿姨下一句想说什么。
“你觉得我们思思怎么样啊。”
林妈妈直奔主题。
在她看来，他俩人私下见过几次，要说没好感肯定是不现实的，不然干嘛总浪费时间见面？但哪次问这丫头都说还单身，看来要捅破这层窗户纸，还得靠她这位当妈的出手。
林絮思侧脸猛喷一口饭，狐疑爬上心头。
天呐，妈妈这一上饭桌就催婚的招式，怎么在哪都使得这么顺手呢。
“妈……你女儿是有多嫁不出去。”
林絮思小声在妈妈耳边抗议，耳根以及脖子以下微微泛起红晕。
李浩看在眼里，眼底噙着笑意。心想：现在会这么害羞的女生还真少见。
同时感叹果然阿姨们催婚都差不多的套路。
“是啊阿姨。我还没结婚，没遇上合适的……其实小林这样的女孩子真的很不错。”
李浩这话说得两边都不得罪。
林妈妈听完更加开心，“好啊…真好…这样好啊，你们俩没事多处处，阿姨还得麻烦你多带我家思思出去转转呢，她总闷在家里…。”
“妈……”这次林絮思分明是扬声。咱不提这事可好，她感觉自己超窘的。
电视里经常有演，在人头涌动的公园里，年迈的父母带上写有关于儿女信息的牌子，大家伙交头接耳交换信息，当遇到合心意的人选，便要了对方孩子的微信号或者电话号码，拿回家让孩子们去联系。
这种节目妈妈可没少看，过去很多时候她以太累太忙之类的借口总能搪塞过去，眼下可让妈妈逮住个好时机。
“好的阿姨，都听您的。”
李浩答应得很爽快。
林妈妈看着“准女婿”连连点头，满意二字全写在脸上。自打弟弟车祸之后，这是林絮思第一次看到妈妈脸上浮现真挚笑容。
人家李浩都这么坦然了，自己还扭捏个什么劲儿。林絮思对上妈妈的目光，回以妈妈一个微笑，大意是：妈，我都听你的。
当事人给了表态，林妈妈欢欣的给大家分装酸菜豆米汤，“来，喝点汤暖暖胃。”
李浩获得首碗爱心汤，“谢谢阿姨。”
“妈，我自己来就好。”林絮思心疼妈妈，想让她先吃饭。
林妈妈嘴上答应好好的，手上却没停下来忙活。依旧低头给女儿装汤，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李浩因为喝了口汤之后，脸上流露出的痛苦表情。
和干咀嚼柠檬片一个样，李浩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正要开口提醒大家这汤咸到飞起不要别喝。
只见林絮思反应迅速，身体微微后靠，作出微微摇头的动作，她用眼神告诉李浩，千万不要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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