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因为顾家是新买的宅子,也无个女主人持家,顾和绅就想早早娶妲荣过门,定了六月初的吉日行大礼。
礼服早有人送将过来。
一件大红纻丝通袖袍子,胸前肩上用银丝线遍绣着麒麟花纹,底下缀着澜纹。
一件霓虹大衫霞帔,金丝绣线麒麟纹饰,两列细细钉了珍珠,约百余颗。
另有一件素光银带。一顶绣文王百子图案的盖头。
到行礼这日,顾和绅簪花披红,乘着高头大马来朱家迎亲。
早在前夜里,柳玉怜就已经请了族中福寿双全的妇人替妲荣梳了头。
妲荣的病好些了,只是脸上少了一层血色。
他坐在梳妆台前,一顶金丝冠儿,金镶玉双凤衔珠挑心的样式,沉甸甸地压在头上。
两侧发髻上又是一水整齐凑着的掐金花钿儿,后髻两只牡丹翠珠嵌金簪子,正面压一只金宝顶桃花簪,富贵逼人。
梳妆台上高燃着两只红烛,映在他脸上,好似有水光粼动一般。
刚用细线铰了汗毛的脸白净光嫩,扑了一层细细的桃花粉,描眉染唇。
两颊抹上胭脂,又在额前点上一点红色。
铜镜中映出的人,只是微微一抬眼,就有无数的羞怯风情。
掩面半遮的歌女一般,诉着欲说还休的情态。
妇人瞧着他的脸,也要忍不住露出欢喜的神情来,一面说着老套的喜话,一面赞道:“姑娘这样的人物,嫁过去真是夫家的福气。”
妲荣低了头,一双眼垂着,轻声道:“姥姥过赞了。”
妇人轻轻拍了他的手,假意怒道:“呀呀,你如何能说这话,该说承我吉言,多为夫家带去福气才是!”
福气吗?妲荣默默嚼着这两个字,要在心底落下泪来。
娶到他这样的人,该说是夫家的不幸才对吧!
阿银将礼服捧了过来,轻声道:“小姐,该换装了。”
妲荣推开妇人的手,对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起身走到里间,在展开的屏风后,由阿银服侍着换上了礼服。
阿银瞧着装扮一新的妲荣,满眼惊艳,低声道:“小姐穿红色真真好看,你平日里穿得素净,难免少了点颜色,让人注意不到。”
妲荣轻轻歪了下酸痛的脖颈,抬手扶住发上的冠,轻声道:“你出去看一下东西都收拾齐全了吗?我往日的衣服首饰再清点一下,还有,我母亲留下的那些饰物不要落下了。”
阿银嘻嘻笑道,一双眼都弯成了月牙儿,好似在为他这话感到稀奇。
“小姐,你这是太紧张了,毕竟是新娘子出嫁头一回,这些东西我早就清点了好多回了,没有错的。便是有落下的,等几日回了门,再取也是一样的。”
妲荣推了推她的肩:“那就去照看一下媒人送亲娘子他们,不要失了礼节。”
阿银笑道:“他们自有夫人安排着,哪里能失了礼节。”
妲荣轻轻扫了她一眼,好似有些不满她几次三番地驳自己的话。
“你便看一下又能如何,就有这样多的话说!”
阿银瞬间噤了声,只道是妲荣心情不好,自己偏还在这边笑嘻嘻的,半点都不体贴自家主子,就有些愧疚了。
“小姐,我知道你是不喜欢那个姓顾的,只是如今此事早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你也就要嫁过去了,便是姑爷相貌差些,若是能好好待你,我想也是好的。你若总是这样冷着脸,不说会坏了你们夫妻感情,小姐你日后的日子还能怎么指望呢?”
妲荣苦笑了一下,恨不能大喊:“我这一辈子早就没指望了!”
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叹息,他又如何敢把真相吐出来呢。
“我没事,我只是,只是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先出去吧。”
阿银转了转眼珠子,颇有些体贴他低落的心绪,小声道:“小姐还是放宽心吧,这副样子若是叫老爷夫人瞧见,又要责怪你了。”
妲荣在床边坐下,手揪着床头整齐搁着的软枕,视线倾斜往下,不知在望着什么,又在思想着什么。
他轻轻“嗯”了一声,好似将这话听了进去,又好似并无什么心绪。
阿银也就噤了声,转身出了里间。
院子里,里外早已打扫一新,张红挂彩,下人们静静地在门庭回廊间来回穿梭,忙着各自的活计。
天边已经亮了起来,虽然只是一点薄光。
妲荣将手伸进软枕之下,摸出来,是一柄短小的匕首。
他将刀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直到细嫩的手掌给刻出一道红痕。
疼痛从掌心蔓延至心脏,有一种决绝,又好似是无尽的哀伤,从他那双灵动的眼珠中流露出来。就好似落下来的泪,瞬间弥漫了整张脸庞。
妲荣将匕首藏进宽大的袖中,脸上重新挂上虚假而悲伤的笑容。
很快,到了出门的时间。
妲荣由阿银扶着,到大厅给朱仁义柳玉怜夫妇敬茶拜别。
柳玉怜道:“初时,你尚是家中幼女,今日,却要嫁作他人新妇。只望你夫妻日后和睦相处,举案齐眉,敬重族老,也算我朱家儿媳没有过错了。”
妲荣磕头于地:“多谢母亲教导,女儿当谨记于心。”
一旁有喜娘提醒道:“夫人,时辰到了,该送新娘子出门了。”
有人将盖头拿红漆盒子托过来,柳玉怜应了声“好”,将妲荣从地上扶起来,从一旁拿过盖头,替她盖上了。
喜娘托了妲荣的手出去大厅,阿银随在身后。
等新人走到二门,朱仁义才同柳玉怜起身出去,相送到门口。
眼见新人上了轿,吹起喜乐,抬着往顾家去,这才回身往屋里坐了。
轿子在顾家门前停下,傧相请新人下轿,由阿银扶着进了门。
转过照壁,是一条石铺的甬道,两侧回廊俱是贺礼的人,将到二门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人唱礼。
“文华殿学士、吏部尚书吴太师送莲鹤方壶两件。”
妲荣并不清楚朝堂上那些官职,听到这一连串的官职,猜测是个顶厉害人物。
妲荣紧张地盯着脚下,一手却将阿银握紧了,也不知跨过了几道门,终于进了一个大厅。
喜乐停了,有人引他往前走,身前摆上一个蒲团,示意他跪。
在妲荣的身侧,站着一个穿蓝领袍子的男人,手上捧了一只公鸡。
傧相唱礼的时候,就由这公鸡同他相拜。
阿银听见满屋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说的是这姑爷昨夜里喝酒喝死了,尚未醒呢,只好拿只鸡来同新娘子拜堂了。
阿银只觉得寒心,没想到这个顾老爷行事这般荒唐!
拜堂成亲尚且这般不上心,那日后还能指望他对小姐好么?
不过她这倒是误会高佑恒了,此事并非他不上心,而是太上心,所以不敢出面。
高佑恒出宫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虽然让人知道也没有什么事,但是他自己的身份,注定会连累到妲荣。
皇帝如今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又如何敢冒险,将妲荣牵涉进其中。
后宫里规矩重重,他也不想将妲荣拘在宫里,只想金屋藏娇,安置在宫外,也可时时出来探望。
只是,当高佑恒看到吴继信送过来的贺礼,心里惊怒不已。
此事到底还是走了风声,是谁告诉的吴继信?穆彰还是……他身边的人?
皇帝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随即将满桌的贺礼全部掀翻在地。
拜了天地,将新人送入洞房。
妲荣在帐前坐了,等着揭盖头。
阿银知道新郎是来不了了,正想趁这时候同妲荣说几句话。
不知为何,那喜娘却将她袖子扯了一扯,轻声道:“咱们出去吧,莫要妨碍了新人。”
阿银回身看她,正要争辩:“可——”
喜娘虽低着声,却颇为严肃道:“这是顾家给新妇坐帐立的规矩,要她独身静坐相候,若是有耐不住性子的,日后可要惹人耻笑了。”
阿银十分犹疑,只觉这规矩好生奇怪,可她自己又未有嫁过人,也不明白其中细节。
妲荣吩咐说:“阿银,你同喜娘去吧,我一人坐这也无事,不必你在旁伺候。”
阿银这才应了一声“是”,同着喜娘出去,并将新房的门关上了。
妲荣摸着袖中藏着匕首,他本意是打算若那姓顾的要与他亲近,就以死相逼不让他近自己的身。
待时日久了,夫家自然会厌弃自己,更或者就要休弃自己。
若如此,他正好求父母找个寺庙出家净修,每日里念经打坐,替死去的母亲祈福超脱,了此余生。
床前高案上燃着两根红烛,火光摇晃,将房中映出一片轻红。
高叠着的干果上盖着喜字,窗纱上也蒙着红色剪纸,四下里都是红的。
有人推门进来了。
高佑恒收拾了恼恨的心情,想着是和妲荣是新婚之日,心情愉悦了许多。
他穿了一件绯罗圆领长袍,束黑角带,身披红绸,冠乌纱描金折翼帽,上簪花。
进屋,就看到端坐在床上的新娘子。
高佑恒心里竟有些激动,手里拿着那日妲荣落下的百蝶穿花团扇,拿着扇面,用扇柄挑开妲荣头上的盖头。
红色绸布落下来,先是堆在身侧床沿,又顺着滑下地去,落在妲荣那双绣鞋的红色缎面上,将鞋头的海棠花遮去。
高佑恒惊讶地望着盖头下的美人,生怕惊扰了他,轻声问:“怎么哭了?”
妲荣低着头,泪水抑制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落,将脸上的胭脂晕染成模糊的一团。
双手捂住了脸庞,喉咙里发出哭咽的声响来,哭得十分心碎。
高佑恒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也给他的眼泪勾起心里的一点哀伤。
高佑恒在妲荣身旁坐下,一手搂住他的肩头,将那柄团扇搁在他膝头。
“好了,别哭了,大喜的日子,咱们高兴些。你瞧这是什么?”
妲荣这才平复了些,缓缓止住眼泪,看了眼那柄团扇,低声道:“是那天我落下的扇子。”
高佑恒伸手摸他的脸,拿袖子拭去他的泪,笑说:“瞧瞧,都哭成个花猫,都不好看了。怎么,难道对夫君我不满意?”
妲荣红了脸,问他:“怎么是你?难道你才是那顾和绅?”
高佑恒道:“不是说是前世夫妻,今世自然也要做夫妻才是,生生世世,都该做夫妻才是!”
“你又胡说了。”妲荣这样说着,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悄悄去看高佑恒,只觉他今日样貌同那日在赏芳楼上看来又有几分不同。
好似多添了分从容气度,又好似多了份逼人的气魄,直叫他心悸不已。
高佑恒见他眼含泪珠,两靥生红,颇为美貌,心下也有些热了,起身去取了酒来,递一杯到妲荣手中。
“该喝交杯酒才是。”
妲荣本想着不接,却又是一贯的胆怯心性,看他手到了跟前,也不敢推辞,就同他交颈饮了。
心下只想着,待会再找借口推拒他吧。
搁下酒杯,高佑恒拉了他的手,眼中一片情热,“娘子,这冠子太重,我来替你解了吧。”
伸手替他去了头冠钗环,一头乌发垂落肩头,衬的妲荣更清雅素净了。
高佑恒轻抚着他的发,指腹微微擦过头皮,如触电扑火,叫妲荣既惊惧,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到眼下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敢说出推辞的言语来。
掩在衣袖中的手明明已经握紧了匕首,却颤抖着,生出了汗珠,不敢轻易行动。
妲荣踌躇着,在这一刻,他只恨自己不能变个女儿身,以全了这段天作的姻缘。
高佑恒全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瞧他神情好似紧张得很,也体贴他是第一次,愈发使出那温柔手段。
他凑在妲荣耳边轻语,压低了声音,含着几丝沙哑,惹人悸动。
“有想过嫁我么?”
呼吸喷在妲荣柔软的耳垂上,那里缀了一只绯红的宝石坠子。
他凑近去咬住,舌尖尝到耳坠钩子的一点冰凉。
“没、没有……你不要……不要这样……”妲荣慌乱不已。
“叫夫君。”高佑恒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不轻不重,可以看到一点牙印。
妲荣低垂着头,微微晃了下脑袋,一手摁在他身前,并没有几分力气地推拒着。
“好荣儿,叫声夫君。”高佑恒低声哄着,一面将他身前的手握住了,紧紧贴在了心口处。
高佑恒含住妲荣的耳垂,叮当一声轻响,舌尖挑脱了耳环坠子,落在地上。
妲荣惊讶地叫了一声,正要弯腰去捡,却给高佑恒双手抱住,压倒在床上。
他几乎是立即反应过来,将双手挡在了身前,好避免过分亲密的接触,使他察觉出不妥来。
高佑恒伏在他身上,嘴唇轻擦着他的嘴角,以一种诱哄的语调说:“好人,你若是叫我一声夫君,我今天就放过你。”
妲荣抬眸去看他,却因为他贴得太近,视线一撞上那双明亮的眼珠,就犹如要窒息一般,给逼的喘不过气来。
他立即瞥开了眼,低声问:“真的吗?”
高佑恒轻笑了一声:“朕、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妲荣就在心底松下一口气,只道逃过一劫。
闭了眼,轻声唤道:“夫君。”
高佑恒心里喜欢极了,将人搂得更紧,“再唤一声。”
虽然觉得羞怯得很,好歹是喊出口了,妲荣也就不再忸怩,又轻唤了一声:“夫君。”
他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去看高佑恒的反应,只见他脸上尽是笑颜,掩饰不住一般,继续用那压低了嘶哑语调诱哄他。
“好荣儿,再唤一声。”
妲荣张了嘴,才要出声,就给高佑恒凑近来,吻住了。
他支吾了几声,手勉力推拒着他的胸膛,却渐渐失却了力气,头脑昏沉了起来。
高佑恒的手掌紧紧扣住了他的脖颈,纤长的手指冰凉如玉。
妲荣有些意乱情迷,忘记了防备,挡在身前的双手无意识地搂上了高佑恒的肩背,身子下意识地贴了上去。
紧扣着脖颈的手趁势扯开了领口,从他身前滑了进去……
高佑恒有些惊讶地望着妲荣,“你……”欲言又止。
妲荣瞬间清醒过来,双手狠力将他推开。
他拉拢了衣裳,将领口死死揪紧了,看似要将衣裳捏碎的力道逼得指节都泛白了。
妲荣拖着身子往床里面退了过去,直到靠住了床栏才停住。
一双眼凄凄地望向高佑恒,尚且红着的眼眶又蓄上了泪珠,滚动着,立即滑落了下来。
他摇着头,嘴唇红艳艳着,尚残留着水光,颤抖着:“不……不要……”
高佑恒看妲荣如此惊惧慌张,只觉得好笑,不过也体谅他初涉□□,并未觉得不耐烦。
他轻声笑着,调侃道:“是还没发身么?没事,让夫君替娘子揉一揉。”
高佑恒靠近妲荣身前,想要搂住他,温柔慰藉一番,却看他神情有异,从袖间掏出一件泛光的物事,挥手冲他划了一下。
高佑恒没有防备,给匕首划个正着,手掌一阵刺痛,鲜血淋淋漓漓地滴到被面上。
已经是第二次被这般果断地拒绝了!
皇帝心里万分恼火,他只觉自己将耐心全用在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可她却一点也不领情!
高佑恒拿手紧紧捂住了伤口,狠命地盯着缩在床角的妲荣,恨不得将这人直接绑起来,管她情不情愿,先做成了再说!
可是……高佑恒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不忍心。
或许是因为妲荣那双多情的眼吧,让高佑恒在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放不下,只是心心念着。
这世上,再也寻不到这样一双多情的眼了。
两人僵持了半晌,高佑恒见妲荣死死握着匕首,一脸防备,他只得先退让一步。
“你想谋杀亲夫吗?还不快替我包扎一下。”
妲荣这才放下了举着匕首的双手,有些胆怯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过来,我不会划伤你的。”
“好了,没事的,是我太急了,这不怪你。”高佑恒放柔了声音,试图安抚妲荣过分绷紧的神经。
妲荣搁下了匕首,放在自己身边,向高佑恒靠近了,拿出一块旧丝帕,替他细细包扎伤口。
高佑恒看着他垂在眼下的那张脸,白净而清秀,眼睛低垂着,细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好似在诱使人去破坏这副娴静的姿态,勾出他面皮下放荡的一面。
“会讨厌我碰你吗?为什么?”高佑恒不禁伸手碰了碰他的睫毛,却在瞬间感觉到了他的躲避。
妲荣偏了脸去,双手搭在膝上,紧紧地揪紧了衣袖的边角,声音带着一点哽咽的哭腔。
“你说了,放过我的,你不能这样。”
高佑恒的视线给他那微红的耳垂吸引住了,往下是侧脸顺滑的弧度,小巧白净的下巴,从敞口的领口伸出的细长脖颈,可以隐约看到上面有一个细微的突起,似乎是喉结。
高佑恒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只觉得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想起在当初,他初次侍寝的时候,也是这样地百般推拒。
所以并不是因为是初次才害怕,而是因为在他女子的装扮下是一具男儿的躯壳才害怕?
所以才会冒死推开身为皇帝的自己。
既然欺君之罪同忤逆之罪都是一样的结果,那倒不如选择忤逆。
至少还可以保守住这个几乎要令家族蒙羞的秘密。
所以在被打入冷宫后,他的住处意外走水,而偏偏只有他葬身火海,成了一具无法辨认的焦尸。
会是他自己点的火吗,他又是怀着怎样一种绝望的心情点火自焚的呢?
高佑恒伸出手,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住了妲荣的脖子,将他摁倒在床上,两脚跨坐过去,牢牢制住了他的双腿。
“唔……”妲荣惊吓地抓住了他的手,想要将之掰开,却抵不过他的大力。如蚍蜉撼大树般,那双钳住他的手掌,只是纹丝不动。
高佑恒厉目盯着妲荣惊慌失措的脸,一心只想否决这个惊人的想法。在制住妲荣之后,他用另一只手掀开他的衣裙……
妲荣意识到他的意图,忍不住猛烈挣扎起来,无奈给高佑恒压得死死的,完全动弹不得。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再度流将下来,殷红的胭脂早成了朦胧一团,在脸上淡了颜色。
高佑恒在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才猛然惊觉自己碰到了什么。
抬眼就是妲荣那既惊惧又爱怜的脸,他缓缓松了手,手指摸着他脸上的泪痕。忍不住俯下身去,贴紧了,将嘴唇印上他颤抖着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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