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签订协议
在狼山村村委会门前的广场上，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全镇招商引资现场会在狼山村召开，来自全镇35个村的干部，镇直机关单位负责人，政府的分管领导，县招商局的领导参加了会议，雷镇长主持会议，第一个议程是由雷镇长与福白菊签订投资协议书。投资协议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镇里将虎形地林场五万亩荒山和林地承包给福白菊所代表的长柳医药集团，免费使用五年，此后每年向村里上交，交多少则由当年产量而协商，最主要的是一年内必须投资建设菊花加工厂，意向性投资800万元，而长柳集团将得到镇政府承诺的免除三年的税费和修通村部至林场的公路支持。第二个议程是狼山村的姜村长介绍经验，这经验是阳起石加班加点地起草的，十条经验，姜村长照着稿子念，效果非常好。第三个议程是三个村和一个镇直机关单位负责人作表态性发言，最后一个议程是县领导讲话。
散会后，中餐在村部的露天地里举行百家宴，这是当地的乡俗，遇上红白喜事，找个宽阔的地方摆上桌椅，就是借来农民家里的桌子和椅子，就着邻近村部两家农户的厨房做饭，然后拿到村部临时的餐桌上，虽然简陋了点，但是大家吃得热火朝天，聚集着众多的人在露天地里吃饭感觉特别的不一样，似乎激起了大家的食欲和无形地增加了酒量，群情激动，纷纷给镇长敬酒，表示一定要向狼山村学习，圆满完成任务。
当陈厚朴走到镇长的酒席上敬酒的时候，雷镇长当面表扬了陈进了步，雷镇长称赞他是好样的，全镇年轻干部学习的榜样，如果全镇的青年都像他一样甩起膀子一起上，那么米香镇就会早日完成县里下达的招商引资任务，甚至上升到了早日改变全镇面貌的高度。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晚上，在驻点村干部的宿舍里，福白菊将合同拍在阳起石的桌子上，气愤地骂道：“你这个狗日的，你算什么同学，你这不是明显的作假吗？”
阳起石委屈地争辩着说：“这事也不能怪我，陈厚朴完成任务心切，用了一些心计，我当初是坚决反对的，但是，他说只要我让你留下来，参加全镇的现场会并且上台签订合同，其余事由他负责安排，这不我提前也给你讲了，请你帮他一个忙，他今年要转正，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就不能转正，就影响到他能不能成为正式的国家公务员，你不就是上台签订一个协议，这协议我见得多了，就是一纸假文书，每年镇里不知道签订了多少这样的协议，但是我明确地告诉你，很少或者说没有人来投资的，都是做给上级看的，至于你签订的协议，你愿意投资就投资，你不愿意的话也没有人会追究你的责任的，事后不想来投资的话，你找一个借口就行。”
“行啊，阳起石，你们扶贫是这样扶呀。”白花丹惊奇地问道。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来村里驻点，你得入乡随俗，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不然你就是另类，村干部也不会理会你的，群众是听村干部的话。”
“这莫名其妙地签订了协议书，还不知道我父亲同意呢还是不同意。我下一步怎么办？”
“这事好办，你先不要与你父亲讲这事，等到时机成熟后才给他讲，下一步我认为你到我们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先熟悉情况，找一找感觉，看什么东西赚钱就搞什么，我不相信村里这么好的资源，这么好的条件，就没有人来投资。”
“我可没有时间在这儿住了，要住呢，你让福白菊住下来吧，我明天就要回去，我那个东篱茶馆已经来电话了，催着我回去，税务的找上门来了，我必须回去处理。”白花丹这才明白了阳起石的良苦用心，原来是为了帮助陈厚朴完成任务，达到转正的目的。这样一个善意的假戏演上一场也是一件好事，于是倒转矛头对向福白菊，她说：“福白菊呀，刚好你到非洲出国的事黄了，在家里也没有啥子事，你就住在村里吧，下个月我再来看你。”
第二天，白花丹离开了山村。
福白菊在村部里闲着无聊，一个人四处乱转悠，基本上摸清了这个村的现状：全村有三千多人，有两千多人到外地打工去了，多数分布在江浙、广东等沿海城市，家里只剩下老、弱、病、残的人和在家里上学的孩子。全村地形地貌基本上属于三分田一分水六分山的样子，种植菊花有上千年的历史传统，家家户户酿造菊花酒，有的还配上枸杞，简称菊枸酒，闻起来芳香扑鼻，喝起来沁人心脾，还滋阴壮阳，大补身子。人均收入是全镇最低，米香镇又属于全县最贫困的乡镇，可见这里穷得叮当响。福白菊转悠了四个自然垸，十有八九关门闭户，遇上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问了一问，摇了摇头，一句话：“都打工去了。”福白菊带着的一瓶矿泉水喝光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门开着的，走到门口向里面瞧了一瞧，从室内冲出来一条恶狗，汪汪汪，迎面扑过来，吓得福白菊转身向着村头的大道狂奔，恶狗像发疯的在后面穷追不舍，一直追了一公里多路，总算被一个当地的种田的老农给拦下了恶狗，福白菊脸色惨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粗气，连说声感谢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能一惊加之一急，福白菊想上厕所，可是他在眼前的这个自然垸转了两圈，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厕所，有个老人看到后好笑，对福白菊说：“你这个年轻的外地人是找茅厕吧，我们这里茅厕是建在猪圈和牛栏的边上。”说完用手指着一棵大树下茅草搭建的厕所。福白菊已经迫不及待了，提着裤子走了进去，由于没有思想准备，也可能从来没有进过农村的茅厕，也可能步子迈大了点，左脚直接踩在茅坑里，身子向后一仰，一屁股坐在脏污的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左脚裤子已经满是屎尿，福白菊强忍着臭气熏天的茅厕味道，上完厕所，急急忙忙地向村头的小河跑去，还没有到河边，人就一个卟咚跳进河水里，福白菊在河里脱得光光的，洗了一个澡，洗着，洗着，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带毛巾，也忘记了带手机。
福白菊只得待在水里，露出一个头来望着四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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