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吵醒姜祎的不是闹钟,而是敲门声。
姜祎挣扎着起床开门,白宛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告诉她,“小姜,我要走了。”
姜祎还未反应过来,待白宛转身的一瞬间,才猛地握住眼前人的手腕,急道:“你要去哪?!”
力道太大,袖扣直接被扯开,掉落在地上溅出一串脆响。
“对、对不起。”
姜祎又俯身去捡脚下的袖扣,几乎是颤抖着双手将它扣回原位。
“我去出差啊,已经和你说过了,”白宛冲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来,“平城花展。”
在姜祎手中千百个不听话的袖扣,却被白宛轻而易举按了回去。
白宛穿着全套米白色商务装,内搭湖蓝色丝质衬衣,浑身上下只有两样首饰,一件是tiffany微笑项链,另一件是看不出品牌的银色蝴蝶耳坠。
姜祎从未见过白宛如此正式的模样,不由看得愣住了。
半晌后,她才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把你要出差这件事都忘了。”
“嗯,”白宛颔首,“我不会去太久,至多一周就回来了。”
“你要是有什么要我捎带的,直接发微信告诉我就好。”
“早餐准备好了,一起吃吧?”
姜祎低低“哦”了声,跟在白宛身后走出房间。
今天的早餐不是酸黄瓜汉堡,而是寻常的豆浆和肉包,豆浆已经被装进透明玻璃杯里,正徐徐冒着热气,想来刚出锅不久。
餐桌边靠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行李箱,通体漆黑,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图案,非常契合其主人的性格。
姜祎的心情自看到行李箱的那一刻起,就变得无比低落。
白宛要出差这件事终于有了实感,一想到马上要与朝夕相处的人短暂分别,姜祎就止不住地难过。
姜祎光顾着难过,一口早餐都还没碰,而白宛已经开始用湿巾擦嘴了。
她对着手机屏幕补了几笔口红,随后起身,“小姜,我先走了。”
“这么快?!”姜祎也跟着起身,“现在还不到八点呢!”
“订的早班机票,已经不算早了。”白宛耸耸肩。
“你等等!”
姜祎叫住白宛,认真地为她抚平衣领上的皱痕。
“你去了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三餐要按时吃,有事给我打电话,听见没有?”
“嗯,我晓得。”
姜祎还想嘱咐些什么,就被白宛打断。
“小姜,真的要赶不上飞机了。”
姜祎这才松开手,依依不舍地把白宛送到门口,她听见熟悉的高跟鞋触地声越来越远,世界于此刻好像变得格外安静,静到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了。
身体沉得厉害,像一床被水浸透的棉被挂在身上。
此时此刻,就算不想承认,姜祎也清清楚楚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已经离不开白宛了。
……
书店。
刚到店没多久,老板娘也来了。
老板娘环顾一圈店内陈设,神色满意地对姜祎说:“小姜啊,书架都擦得这么干净,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姜祎一副老实本分打工人的模样,赔笑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老板娘:“哦对了,下午会有师傅来安装空调,到时候你记得接待一下哦。”
姜祎继续赔笑,“应该的,应该的。”
老板娘“呵呵”笑了一声,又向门外张望了一阵,问:“小姜啊,我路过隔壁花店发现没开门,白老板今天不上班吗?”
听到“白老板”这三个字,姜祎的心情再次变得低落。
“嗯,她去平城出差了。”
老板娘点了点头,又和姜祎随便聊了几句,不一会儿就走了。
老板娘走后,姜祎开始整理书架,清点昨天补货的物资,待一切忙完,时针才堪堪走到“11”。
姜祎坐回收银台发了一会儿呆,随后掏出手机给白宛发去微信。
姜祎;【你上飞机了吗?】
等了五分钟,白宛依然没有回复。
姜祎懊恼地拍一下脑门——都这个点了,怎么可能没上飞机啊!
于是她把消息撤回。
姜祎;【到平城了吗?】
对面依然没有回复。
又过了一小时,书店迎来午间小高峰。
高中生们陆续涌入书店,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
但今天的人群颇有些奇怪,并不像来买书的,反而频频拿探究的目光扫视姜祎,看得姜祎心发慌。
姜祎咳了咳,强迫自己不与那群人对视。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她埋头假装看不见时,一个杏仁眼,雪白皮肤,吊着眉梢的小姑娘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并将一本卷了边的书拍在收银台上,“我要退货!”
姜祎道了句“稍等”,拿起那本书仔细端详,发现问题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不仅是卷边,连封面都裂成两半,只用透明胶十分敷衍地粘了粘,才勉强维持一本书该有的模样,再往里翻,书页泛黄字迹褪色,甚至还沾有浅褐色的不明液体。
“请问您是什么时候购买这本书的呢?”姜祎问。
“两年前。”
女孩仰着头,不用正眼看人。
“很抱歉,每本书在售出前都有塑封包装,拆封后一概不退不换的。”
“所以我不能受理您的退货请求。”
“你家卖的书质量这么差,还不让退,这是什么道理?!”
小姑娘双手叉腰,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姜祎一噎,“我竟无言以对”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很抱歉,这是书店的规定……”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退了!”
姜祎冷下脸,纵使她脾气再好,也经不住屡次三番的撒泼耍无赖。
一旁同行的学生也瞧出了端倪,纷纷上前劝阻,“小静,算了吧,姐姐说得对,哪有两年后再来退货的道理。”
另一人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小静,咱们快回去吧,下午还有物理小测呢,我想看会书……”
“你们别劝我!我今天非得讨个说法不可!”
小静使劲跺了跺脚,指着姜祎的鼻子大骂,“从你来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天天缠着白老板撒娇卖萌扮可怜就算了,现在还把她逼走了,你就是个狐狸精!”
姜祎皱眉,“我什么时候逼她走了?”
小静:“别以为我不知道,白老板要去平城开店了!再也不会回黛城了!”
原来是“无妄之灾”。
姜祎挑了挑眉,“那你报警抓我吧。”
“你!”
小静气红了眼,一边跺脚一边抹眼泪,左一句“狐狸精”右一句“狐狸精”骂个不停。
经过这么一闹,其余众人都觉得抬不起头来,纷纷站远了些,默默与小静划清界限。
姜祎把一切尽收眼底,微叹着摇了摇头。
青春啊,年少啊。
说实话,姜祎并不怪小静,反而有些羡慕她。
毕竟不是谁都有为了喜欢之人豁出脸皮的勇气,至少她做不到。
就算那人是白宛,也做不到。
“你这本书多少钱?我买了。”
众人自动分开一条路,伴随着时急时缓的高跟鞋触地声,一个衣着富贵,身材极为高挑的美艳女人施施然走来。
“小孩,我问你话呢,这本书多少钱?”
女人站定在小静面前,强大的气场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当着小静的面扔在地上。
“剩下的就当请你喝奶茶了。”
所有人都被女人张扬的举动吓得愣住,就连小静也止了抽泣,俏脸涨得通红,嗫嚅着不敢说一句话。
“我和她说话呢,关、关你什么事。”
良久之后,小静才低声争辩了一句。
“关我什么事?”女人眯起眼,随后看向姜祎,“她是我女朋友,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话音方落,全场一片寂静。
小静气得直咬牙,临走前还不忘嘀咕一句“果然是狐狸精”。
姜祎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就看见江照影正一步步向她逼近,昔日不堪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令她止不住发起抖来。
“你别过来!”姜祎大喊,“我不想再看见你,一眼都不想,你给我滚,快点滚!”
江照影止住脚步,她淡笑着,眼神中满是揶揄。
“我帮了你,你就这么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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