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最后失去工作
有件事,让田力有了新的麻烦。
那天,田力像往常一样换上白大褂,套上鞋套走进实验室。
没多久,助手告诉他有人找。田力放下手头的活,来到了走廊通道。
外头站着一个男人,黑瘦,略驼背,一脸受苦受难的表情,双手套在袖子里,显得有些猥琐。
田力想不起认识这么一个人,只能客套地问了句:“我是田力,你找我?”
那人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黄牙,一笑,皱纹挤得更厉害了,像是云南梯田。他支支吾吾地说:“田知青,不,田领导,好多年没见了,你发达了,倒是没见老去哈!”
田力使劲想,这些年经历的人事多了,认真看眼前这人,眼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是哪个时间段哪个地方曾经相识。
“你是?”
“可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雪莲的老公牛五斤啊,还想得起来吗?”那人把目光死死地挂在田力那,生怕他跑掉似的,眼神里希望田力马上认出他。
田力一听,脑袋一下子转过来了。仔细一撸,原来是雪源村的老房东啊,这农村的人一年一个样,若不是自报家门,还真的认不出。
“原来是牛哥!多年不见了,你和家人都还好吗?”田力跟着一阵激动。
“好……好……”牛五斤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田知青,不,田领导……”
“没事,就过去那样叫吧!”
“我这一下改不了口。是这样,我有点事,能不能借步说话?”
田力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和他走进了消防梯,那里少有人经过,也是隔音的。
“田知青,是这样……”
“慢慢说,不急。”
“是这样,那年,你不是和雪莲那个,生下了泽村……”
田力这一听,脑袋“轰”的一声就炸开了。等缓了神,他伸手制止牛五斤先别说,他重新去确认门关好了没。
“你刚才这话,怎么说?是谁跟你这么说的。”
“能谁啊,还不是雪莲。我那块有问题不会生孩子,她是知道的,我一问她就招了。我也没想怎么着,就是现在孩子大了,要结婚成家了。”
“孩子大了是吗?”
“是的,年龄很大了,才说着一门亲,好说歹说总算定下来了。”
“你确认过孩子是谁的了吗?”
“这还有假,你雪莲姐亲自告诉我的。我也没啥意思,这是都过去了。村里人笑我戴了绿帽子,我也无所谓,农村人自尊心没那么强。”
“那你的意思是?”
“孩子要盖房子结婚,这不需要一笔钱嘛,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一点,你们城里人宽裕,再说,你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田力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上了。
田力得想办法把牛五斤先支走。
牛五斤走了之后,田力马上给牛蛋蛋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跟那头的牛蛋蛋说了。
“你说,他这是真的遇上困难,还是讹人呢?我看雪莲和牛五斤也不是没骨气的人,怎么会这样做呢?”田力不止是有点纳闷。
“这叫昨天消费,今日买单,很正常,给钱吧!再说你也不缺钱,一年好几个课题,经费都是数千万上亿的。”
“狗日的牛蛋蛋,你别以为坐轮椅了,我就不敢骂你了!知道吗?我照样骂!你给我说清楚,雪莲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凭什么算账算我头上,谁点的菜谁播的种谁买单!”
“人家不是指定是你的了吗?”牛蛋蛋在那头说。
“这样吧,把那孩子带过来去上海做个亲子鉴定。以结果为准,大家都清了。我可不想戴这帽子。再说,我给你戴那么多年的帽子,也没见你提补偿,是不是!突然窜出这么个事,这是什么事呢!”
“你别激动吧!来算一笔账,这孩子不管是你的还是我的,反正是我们之间的一个人的。要亲子鉴定,可以,费用呢,并不比牛五斤要的数目低,你说,还有必要吗?大不了,我帮你分摊一部分。”
“你这是做贼心虚,拉人作伴。要是我的,我认了,要是你的,我凭什么出这钱,出钱了意味着承认事实了。这事实本来属于你。”
“真要做?”
“做!”
“那好吧!我告诉你吧,牛五斤是缺钱。在向你要钱之前,已经从我这里拿走了五万元。”
“你说啥?!从你那拿走了五万,理由也是这样跟你说的吗?”
“对啊,说孩子是我的,让我帮忙他盖房子娶亲。”
“靠,这胃口可不小,吃了东家吃西家!”
“给钱吧!算是我们扶贫第二故乡。再说人家是真的缺钱,要不然干嘛去做这样的事。再说,我俩都不缺这五万块钱!”
“那可不行!狗日的牛蛋蛋,我的这份,你给我出了!孩子是你的!”
“你小弟也不能这样欺负老兄吧!”牛蛋蛋在花园里将轮椅转了个方向,扫了眼院门,自己的说话声音有点逐渐大了,看看小菲有没有被惊动。
“这叫负责!”田力不依不饶。
“负责是好事,你说,我的小蝌蚪人家是打包回去的,按照医学上的理论,死在路上的可能性很大,你呢,是亲自爬到人家身上去耕耘播种的,你说,哪种可能性大,谁的孩子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狗日的牛蛋蛋,不许翻案,不排除你牛蛋蛋的蝌蚪能吃苦耐劳,远途跋涉还精神抖擞。再说,以前我们已经公决过的,那孩子像你,是我的干嘛不像我?”
“像不像,这可以是心理作用,不科学的。买单吧,你是真刀实枪的消费,我是远距离放空枪,道理上该谁买单,不是明摆着吗?兄弟俩不能这么不讲义气,是吧!我自己那份已经出了,我都向你索要,你给了,最多也就AA!”牛蛋蛋在轮椅里,一身轻松地和田力调笑。
“狗日的牛蛋蛋,这钱我还是不想出!”
“不要以小失大,真的是小钱,不是说了,权当扶贫。我们不缺这钱!”牛蛋蛋在那头开导田力。
事情并没有结束,田力那份钱最后还是给了,不过老大不愿意的,他在给雪莲和牛五斤的汇款留言里说了这么一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年下乡承蒙关照,这笔钱不多,算是给你们孩子的贺礼。
牛蛋蛋听田力说了那留言内容,在那里揶揄田力:“你应该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年学到很多,应该交点学费!”
田力在电话里骂:“狗日的牛蛋蛋,迟早有一天,我会撇清关系的,我可不想被你泼脏水。”
“就算是你在前线出力,我在二线出蝌蚪吧!反正也是我们合作的作品,不是吗?合作愉快!”
对牛蛋蛋的强词夺理,是似而非的论调,田力真想冲过去揍他一顿。
田力私生子的事,最终被单位知道了,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一直想不明白。
牛五斤不可能干这事,他还真的是为了钱而来,骨子里的厚道看得出,还在。可能现在农村的生活压力,逼良为娼了,他只是没办法。再说,他也不可能过河了还拆桥。
领导把田力叫过去,也是一副痛失良才的难过,诸葛亮还挥泪斩马谡,他也不得不对田力说再见了!
田力提出过亲子鉴定的方案,也被领导否决了。道德上的瑕疵,是一个科研人员最不该犯的错误。科研单位是不想把精力花费在澄清他的事实上的。
田力离开单位那时,想狠狠地笑一场,却笑不出来。
一位朋友办了一家实用型的研究基地。在研究方向上,和田力是匹配的。加上这朋友力量单薄,过去曾经邀请过田力加盟,田力以前压根没去想,国家研究机构在财力、设施、技术上都是领先的,他不大可能放弃这一切,舍本去逐末。
这回,田力去了一趟朋友的基地,朋友也知道了他的近况变化,就那么自然地谈到了合伙的问题,一个出设施,一个出技术,俩人再合适不过了。田力一口答应了下来。走出体制,就有这么一种漂泊不定的落魄感受,还容许他挑肥拣瘦吗?
这次打击,对田力而已,是从未有过的。连小菲牛蛋蛋都不知道他去了哪,从库科那知道的也不尽其详,只是说他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的另一家类似单位。也就是前面提到的W城天坑庄园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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