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教堂里一场大火

小菲在教堂的入口给教友们分发这个礼拜日的仪式安排和唱诵的诗歌曲谱。工作简单，她却做得一丝不苟，赠送的一只小鹿钥匙挂件，都一一分发好，没忘下一件。

        有一个看起来挺绅士的中年男人，每次礼拜都会在靠近门边的位置入座，身边给小菲留一个位置，等小菲忙完门口的任务，就会招呼小菲坐他身边去。

        他会给小菲讲很多圣经里的故事。用的是中文，他是一位在布拉戈维申斯克经商的华侨，定居已经很久。

        有位中国同乡在身边出现，那份亲切感是不言而喻的。两个人接触多了，也就彼此更了解了。他叫杨远洋。小菲的第一本中俄对照版本的圣经就是杨远洋给他弄来的。

        有次杨远洋问起小菲，要不要去他开的一家餐馆工作。

        小菲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谢过了杨远洋，并没有答应。她似乎很珍惜目前教堂的这份工作。除了深夜的那遍敲钟，她为此不能早睡，也不能落下一次，人们总在等待那熟悉的钟声才会安然入睡似的。所以哪怕很困或者身体不舒服，她也得准时敲钟。其他工作她都觉得能对付过去，而且干得挺好。有个教堂的男工友，也就是教堂的门卫，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他还负责关掉教堂的最后一盏灯，他有时候就替小菲要走了敲钟的活，让小菲早点陪着孩子睡。小菲挺感激他的。

        杨远洋对小菲的关心，事出有因。杨远洋早年在苏联干过搬运重活，落下了腰肌劳损的毛病，看过很多医生，也没根治，时不时就要折磨他一下。

        有次小菲从老家那边的土中医那要了几副秘传的膏药过来，送给了杨远洋，杨远洋用了还真的管用，他说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杨远洋很是感激小菲。

        小菲觉得这是举手之劳，就帮同乡一个小忙。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很多东西。

        库科正是顽皮的年龄，有一次和另外一位教会学校的学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舞台上的那架黑色三角钢琴弄坏了，有一个键哑了，而且是常用的中音区的键，这让小菲很不安，向牧师道歉了还是觉得不安。后来那钢琴修好了，也请调音师重新调音了，这才让小菲感受稍微好些，她对库科的看管更是不敢松懈。

        可是，看管总是显得力不从心。库科在长大，正是顽皮的年龄。

        这天，小菲和义工正在搬卸刚刚运到的食材，为明天的礼拜日用餐准备的。

        突然，教堂的附属楼厨房那边，天空出现了一道烟，接着变成了滚滚浓烟。

        有人惊叫了起来。

        小菲确定那是发生火灾了，于是赶紧朝厨房跑过去。

        有人阻止她，她还是冲了进去。

        她将满脸黑灰吓得屁滚尿流的库科拉了出来。

        大家手忙脚乱地开始救火，有搬弄消防栓里水带，安装水枪的，也有徒手拿水桶扑火的。也有报警叫消防队员的，场面很是混乱。大家不知所措的发号司令、叹息、抱怨，汇成了很大的噪音，让教堂的院子不再安静。更有人担心，大火会蔓延到主教堂去，那扇合金大门已经被人关上了，楼上的窗户也关上了。

        还好，大家的救火控制了火情。等消防队员到来，火势没多久就被扑灭了。剩下满地狼藉，荒凉中摔破的各种汤罐躺了一地，有的还带着流淌的食物。厨房的屋顶已经被烧坏了，还有厨房里的很多用具，一场大修是必不可免的。

        事情还没结束，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起火的原因上，大家都开始怀疑小菲的孩子库科。库科躲在小菲的身后，紧拽着她的衣服，刚开始什么都不说。在大家目光的聚焦下，开始惶恐不安，后来就大哭了。

        直到有消防局的官员侦查公布了起火的结果，火灾确实是库科在灶房里玩火造成的。

        教会里管事的人，知道小菲的经历，还有他们一向慈悲对人的习惯，并没有过多责怪小菲，只有一两个平时就稍微刻薄一点的管理，在背后责备小菲的不是。

        小菲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揍了一顿库科，揍下去的是库科的屁股，痛的是小菲自己的心。她怪自己不能像其他父母一样，给他一个像样的独立的家。后来，她被人劝开了。

        杨远洋也知道了这事，向教会捐了一笔钱，说是用来修复教堂厨房的。这事才算了结了。

        不久后，小菲向教会管事的提出，要离开教会厨房的义工了。教会管事的很是惊讶，他们并没有怪罪小菲。其实小菲是心里过意不去，怕好动的库科再惹出什么麻烦来。再说，杨远洋又邀请她去他餐馆工作了。还为他们母子俩安排了单独的宿舍楼。小菲见杨远洋是真诚的热心，再推脱也不好意思，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教会的管事挽留小菲无果，也只得尊重她自己的意思。不过还是表露出百般留恋，还有对小菲从事义工行为的感激。

        小菲告诉他们，教会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母子俩，她会永远感激的，而且是他们把她带进了这么一个友善充满爱的圈子，她还会经常来教堂崇拜主的。

        最高兴的当然是杨远洋，他终于了却了一桩心愿。小菲在餐馆里做些并不繁琐也不需要操心的活，一点不累，小菲知道那是杨远洋刻意安排的。

        有一天，有个餐馆里的女伙计突然称呼小菲为老板娘，这让小菲觉得很不着调。她对那女伙计的冒昧感到不可思议。

        事后，小菲了解，那女伙计是有意地开玩笑。其实杨远洋的太太已经病逝多年，一直单身着。突然来了个小菲，又是中国人，老板那么细心地照顾着，这些苏联人当然有理由怀疑她的身份。

        杨远洋也知道了这事，小菲向他要求制止伙计们这样做。这回，杨远洋变得模棱两可了。他说：“我知道你可能一直接受不了我，但我已经关注你很久了，假如你不介意我是鳏夫，我的太太已经离开我很多年了。我希望你能接纳我。我是真心的。”

        小菲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很紧张地看着杨远洋，又很快地回避他一直在捕捉她的目光。

        “杨先生，我真的没这么想过。”

        “没事，我等你。”

        后来小菲了解到，杨远洋和前夫人结婚多年，感情深厚，直到夫人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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