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风雨欲摧来（四）

意料之中的痛苦却没有蔓延上来，反倒是捏着柳瑶喉咙的手松开了，柳瑶带着屈辱泪意的眸子缓缓睁开，却看到风宸瑾神色平静的看着自己，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只听得风宸瑾淡淡的开口，“你不必激怒朕杀你，朕不会上当。”说着明黄色的身影旋即转身，只留下一句苍凉的话音，“你不是很想死么？安心的等着，很快就有人去陪你了。”很快的，身影就逐渐想消失了。

        柳瑶终于是控制不住的咬住自己的唇瓣，泪意蔓延上来，溢满了双颊，揉碎了漫天的星光。

        风宸瑾回到万绿阁，凤晚楼依旧是处于昏迷状态，一点要清醒的意思都没有。他慢慢的走过去，伸手覆盖住女子苍白的脸，神色带着无限眷恋，半晌，属于帝王清冷的声音才低低的开口，“朕对不住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晚楼，你醒过来吧，醒了之后朕就册封你为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可好？朕这辈子似乎就输在你手里了，帝王的心很难交出去，没想到竟然是给了你。你说这是不是天意？晚楼，醒过来好不好？恩？”

        本来要进来的小桃红端着东西就这般立在外面，听着来自房间内帝王的真心话语，忍不住的红了眸子。七喜也跟着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小桃红含泪的模样，低低的问道，“怎么不进去？”

        “七喜，你说娘娘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没有福气呢？”小桃红红了眸子期期艾艾的看着七喜，倒是让七喜一愣。

        七喜快速的别过脸，不愿看到女子哭哭啼啼的，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乌鸦嘴，娘娘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的日子还好着呢！别乱说了，快随我进去吧！”

        “可是娘娘已经没有孩子了，也没有当娘亲的资格了、、、”小桃红站在那里哽咽着声音慢慢的说道，再次低低啜泣的泣不成声。

        七喜没说话，抬头挺胸的就走了进去，在小桃红看不到的地方，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睛。

        兴许是听到外面来人的脚步声，风宸瑾掩面擦了擦眼角的晶莹，才转头看了看进来的小桃红和七喜，“你们好好照顾娘娘，朕前殿还有政务要处理，若是娘娘醒了，一定要第一个来告诉朕，知道么？”

        小桃红擦擦眼泪，福了福身子才说道，“是，奴婢遵旨。”

        风宸瑾淡漠的点点头，回头百般悱恻的看了一眼榻上的凤晚楼，才恢复了往日帝王的常态，转身走了出去。

        小桃红看到风宸瑾走了之后，才做到凤晚楼身边去，忍不住的垂泪，伸手擦拭着凤晚楼的脸颊，因为失血过多，凤晚楼的脸色一直都很不好，带着病态的苍白。她浸湿了布巾细细密密的帮着凤晚楼擦拭脸颊，惊异的发现她手指异常的冰凉，声音也跟着颤抖了几下，低低道，“娘娘，您快点醒过来吧，您感觉不到皇上的担心和失落么？因为照顾不好娘娘，皇上已经自责了许久了。娘娘，您快点醒过来吧，奴婢是小桃红啊，奴婢给娘娘准备了最喜欢吃的东西呢~娘娘，快醒醒吧！”

        七喜也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跟着小桃红说道，“娘娘，快点醒过来吧。”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也包含着七喜对凤晚楼的担忧。

        榻上的凤晚楼始终是毫无反应，就像是失了灵气的瓷娃娃一般，脸色惨白着的一动不动。

        小桃红咬着唇轻泣了几声，才收拾收拾站起来，“七喜，我们出去吧，让娘娘好好的休息一下，说不定明日娘娘就醒过来了呢！”

        七喜点点头，才和小桃红慢悠悠的走出去。小桃红临走的时候还顺便熄灭了屋子内的烛火，屋内瞬间就是漆黑一片，才悄悄的关上了门。

        外面的月光带着惨淡的光芒，似乎今夜的月也格外的忧伤一般，带着的光芒显示出别样的清冷。淡雅之光，盈盈围绕着万绿阁，波光闪闪，清冷似水。榻上本来是昏迷不醒的女子突然缓慢的睁开了双眼，空洞的盯着前方，随后抬起酸痛不已的胳膊慢慢的覆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眸子终于是闪现了点点微光，一颗朱砂泪自眼角滑下，沁入枕头消失不见。凤晚楼反复的摸着自己的小腹，泪水越流越多，“宝宝，娘亲对不起你。”一句话之后，榻上的女子早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

        不知何时，窗口突然进来一个人，带着月光白色的熹微，淡雅的身姿若是皎月，游龙似锦一般的模样，俊朗清尘，瑶瑶盛辉。他慢慢的靠近榻上的女子，再看到凤晚楼眼角流不尽的泪花之时，男子才低低的开口，“辛苦了，晚楼。”

        “嬴洛。”凤晚楼知道是谁，闭上眼睛任泪水肆意的流淌，沙哑不成样子的嗓音从口中滑出，带着与世无争的沧桑，像是极度疲惫了一般的，凤晚楼道，“我后悔了，我应该留着那个孩子的。我是她的母亲，她的母亲。”

        “对不起，晚楼。”嬴洛半晌才开口说道，“你大可以不必参与我的计划了，从今日开始，你便是自由的，喜欢和谁一起便和谁一起吧。”

        “呵呵呵、、、”凤晚楼闻言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笑音，像是远古撞钟的钟鸣声，厚重而沉淀，“我自由了？我想和谁便和谁在一起了？你说起来倒像是很容易的样子。”

        嬴洛没说话，只是过去伸手搭在凤晚楼的脉搏上，“没有大碍，今后你的人生便自己做主吧，我不会干涉你了。”

        “你逼走了慕清绾，觉得心中有愧就来补偿我是么？”凤晚楼眸子转了转，朝着面前脸色苍白的男子看过去，“嬴洛，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吧，不要到了自己后悔的时候才知道你错了。慕清绾，你当真是不该辜负。”

        嬴洛淡淡的笑笑，“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人都已经走了，说再多都难以挽回不是么？你且好好的养伤吧~”说完这句话，嬴洛就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膏放在凤晚楼的枕头边，“早晚各一次，恢复你的身体。”说完就像是逃一样的，不管凤晚楼还要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凤晚楼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小瓶子，嘲弄的勾起唇，伸手捏住那个小瓷瓶，还带着微微的冷意。凝视了片刻才闭上自己的眼角，嘴角带着几分灰心丧气的意味，“这样，也好。”

        天牢。

        已经在风宸瑾走了之后不知道第多少次受刑了，柳瑶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是破烂不堪，几乎遮不住自己的身子。还好风宸瑾没有特别让狱卒糟蹋自己，还让侍女帮着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伤口也很好的上药了，柳瑶不知道风宸瑾这又是唱的哪出戏，也不闻不问，换好了衣服又继续被悬挂在半空中，原本纤细白皙的手腕已经被手铐给捆绑的勒出青青紫紫的痕迹。柳瑶就在天牢里悠悠荡荡，眸子带着看穿生死的空灵，多想风宸瑾可以就这么一刀解决了自己，就不会再如此的痛苦了。

        “瑶儿！”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低喝，紧接着就飞出来一个黑衣人，眸子带着震惊的神色飞身就冲过去，看到面前自己心爱的女子变成了这副样子，慕清染面巾下的眸子带着滚烫的热泪，“瑶儿，你怎么样？”

        柳瑶迷迷糊糊当中就听到慕清染的声音，勉强的打起精神抬眼看了一下近在咫尺的慕清染，笑着开口，“清染，你来了啊。”

        “我这便救你出去！”说着慕清染就挥刀狠狠的砍在铁链上，出乎预料的是铁链文丝未动，倒是猛烈的震动让柳瑶手腕疼痛的忍不住皱起了秀眉。慕清染见状，咬牙切齿的再次挥刀砍过去，还是无果，第三次的时候，柳瑶突然制止了慕清染的动作。

        “清染，这是皇上特意用玄铁制作而成的，刀剑是砍不断的，你不要浪费力气了。还是快走吧，被人发现就不得了了！”慕清染心急如焚的开口，眸子盛满了水光。

        慕清染抬眼看着柳瑶，“不行，我不能让你自己在这里受苦！我去杀了风宸瑾！”说着慕清染就要飞身下来。

        “不要！”柳瑶大声的喊了一句，随后泪花顺着脸颊缓缓的流淌，“不要去，你自己去哪里都可以，不要再管我了，我不希望你出事。我已经没有哥哥没有柳芽儿了，不能再没有你了，你知道吗？慕清染，听我最后一次，好不好？”柳瑶已经情绪失控了，颤巍巍的身子在半空摇晃着。

        “瑶儿、、、、”慕清染沉痛的看着柳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柳瑶带着盈盈的笑意，“清染，此生可以遇到你已经是我的幸运了，人怎么可以如此的贪心呢？我的希望就是你好好的活下去，可好？”说这话的柳瑶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未来的样子，嘴角带着几许甜美的笑意，“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当上你的妻子。”

        “瑶儿、、、”慕清染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断的重复这几个字，半晌才眸子闪过坚定，“瑶儿，你放心，等我寻到解救你的办法，定然会回来救你，等我！不要自暴自弃！”

        柳瑶失笑的摇摇头，“快走吧，清染。”

        慕清染只能缓身下来，恋恋不舍的看着柳瑶，才咬牙的旋身离开。

        柳瑶近乎于贪婪的看着慕清染的身影，轻柔的勾着以往的笑意，眸子似水荡漾出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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