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风雨欲摧来（三）
万绿阁内。
屋子里太医齐齐的跪了一地，来回不断的太监宫女抱着一盆盆的血水来来去去，整个万绿阁都陷入一种紧迫的氛围。风宸瑾坐在榻上看着那个脸色雪白血色尽失的女子，心疼的皱起眉，片刻之后才转头对着下面跪着的一行太医威严的开口，“朕要你们尽全力的救治贤妃，不然就提着脑袋来见朕！”
太医们都是瑟瑟发抖，其中一个看了看榻上闭眼的女子，开口道，“皇上，娘娘的孩子已经是保不住的了。那外力击打的实在是太狠，根本就没办法抱住孩子，只能给娘娘引产。”
风宸瑾心痛的闭上眼睛，脑袋一个劲的传来疼痛，他低低的开口，“好，那便引产，朕要她健健康康的活着，你们要记得！”
“是，皇上~”太医齐齐的磕了个头。
很快的，凤晚楼的身子就暴露在空气之下，一个经验很老道的妇人，像是稳婆一般的模样，先是轻柔的帮着凤晚楼擦拭了下身子，才按住她的腿在摆弄着什么，只看到侧面之下鲜血流淌了一地。妇人处变不惊，依旧帮着凤晚楼处理着身子，丫鬟又是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出倒。风宸瑾坐在一边呼吸着空气中的血腥之气不由的施了眸子，很快的，就看到那个妇人抓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用布包好的走到风宸瑾面前，倾身的跪在地上，声音诚恳，“皇上，臣妇已经将娘娘体内的胎儿给取出来。多好的孩子，都成型了，哎~”说着老妇人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一边的丈夫赶紧的伸手推了推她，她才放下布巾，满是鲜血的手朝着水盆走过去。
风宸瑾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布，闪过几许痛楚，半晌才低低的唤道，“小李子。”
“奴才在！”小李子赶紧的凑过去，“皇上可是有何吩咐？”
风宸瑾闭眼轻轻的开口，“将这孩子葬入皇室墓，取名为风锦绣，入围黄陵。”这是他想了好几个日夜才想到的名字，男女都适用，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健健康康前程锦绣，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不可能了。他转头看了看榻上的凤晚楼，神色哀伤。
很快的，几个太医上前查看了下凤晚楼的身体状况，才瑟瑟发抖的朝风宸瑾跪下。风宸瑾皱眉的看着他们，“你们这是作何？”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大臣们都连连磕了几个响头，“皇上，娘娘的身子确实是无恙了，但是因为那力气太大震伤了娘娘的腹宫，娘娘此生只怕是再也不能孕育孩儿了。皇上饶命啊~”其中一个太医战战兢兢的开口，随后就把头磕在了地上，一副恐惧的模样。
风宸瑾却是因为这个消息浑身像是被惊雷给击中了，他回味了半晌，才诧异不已的重复着，“你说，晚楼此生不育了？”
下面一片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庸医！你们都是一群庸医！”风宸瑾隐忍着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站起来几下子轻松的就踹飞了几个太医，恼火的大发雷霆，“朕说过什么难道你们都不记得了吗？啊？都忘干净了啊！朕说过要贤妃健健康康的！你们给朕治！治不好朕灭你们九族！”风宸瑾处于失控状态，发了疯一般胡乱的挥舞着桌子上的茶杯，乒乒乓乓的声音回荡在万绿阁之中。
太医们都爬起来继续的跪着，实在是没有办法救治了。
“滚！都给朕滚！”风宸瑾暴怒的开口，只是顷刻之间，屋内的人就走了个干净，都不愿触及皇帝的底线。风宸瑾神色瞬间就变得哀伤，走过去爱怜的抚摸着榻上女子的脸颊，“晚楼，他们都是骗你的，你怎么会这么不幸呢？我们还是会有孩儿的，知道么？你好好养着，朕定然叫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说着风宸瑾就起身走了出去，满身的煞气。
榻上，紧闭着眼睛的凤晚楼最后还是流出了滚滚的热泪。
天牢。
墙壁处悬挂着一个穿着白服的女子，浑身斑驳的血迹昭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才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几番轮着有人过来对柳瑶施刑，一波接着一波。柳瑶很快的就鲜血淋漓，她身子火辣辣的疼痛，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嘴角勉强的勾起了几分笑容。他们还真是乐此不疲的折磨自己，这不是又来了么？
“参见皇上！”天牢里齐齐响起声音。
风宸瑾随意的挥挥手，淡淡的问道，“审问的如何？”
“回皇上的话，犯人始终是什么都不肯说。”为首的侍卫神色带着几分无奈，话语恭敬。
“罢了，你们出去吧。”风宸瑾淡淡的开口，旋身就往里面走过去。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浑身血迹的柳瑶。
柳瑶依旧是闭着眼睛，嘴角含笑，“又来了？你们还真是誓不罢休啊！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我柳瑶若是皱眉一下就叫我不得好死！”
“你倒是很嘴硬。”风宸瑾淡漠的声音传了过来。
柳瑶身子一震，随后睁开眸子就看到一脸严肃的风宸瑾看向自己，俊美的脸闪着不明的神色。她看了半晌倒是轻松的笑了出来，“瞧着皇上的模样，凤晚楼倒是没死，是吧？不然你早就把我碎尸万段了。”
“柳瑶，朕只问你一句话，为何要这般对待晚楼。”风宸瑾声音淡淡的，“你可知因为你，晚楼这辈子都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柳瑶闻言，倒是诧异的瞪大了眸子，随后了然的放松下来。含笑着摇摇头，“我最终还是摸不清那个凤晚楼的心思，呵呵呵~风宸瑾，你别告诉我你是爱上凤晚楼了。”
“与你无关。”风宸瑾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柳瑶笑了笑，动了动自己被铁链拴疼了的手，“也是，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还是自求多福的比较好。想不到这样那个女人都死不了，当真是极好的。”
“柳瑶，朕如此的姑息你，难道你仍旧不知悔改？”风宸瑾沉痛的盯着柳瑶，“你的事，你觉得朕会不知道么？不说不代表朕不知道你和那个慕清染。”
柳瑶听到慕清染的名字，瞳孔骤然的微缩，“皇上你这是在说什么，柳瑶听不懂。有什么刑罚就只管来吧，不需要再问我什么。”
“呵呵呵，你觉得朕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你么？”风宸瑾笑了，“先留着你，还是有用的，很快你就会知道，伤害了晚楼的代价是什么。东渊国公主，扶摇。”
柳瑶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像是早就知道风宸瑾猜到了自己身份一样，柳瑶索性也就不打算隐瞒了，嘲讽的看着风宸瑾，“是啊，你说的一点没错，我就是扶摇，东渊公主又如何？成王败寇，今日我扶摇死在你手里算是我的命数，那又如何？若是想让我死那就尽快，不需要对我弄那些虚招。”
风宸瑾突然邪魅的笑了起来，看着柳瑶的神情逐渐变得怪异，帝王与生俱来的威严直直的逼向她，“你觉得你会这般简单的就死了么？朕刚才不是说过，你还有用，有助于朕肃清外敌。比如说，慕清染，你说是不是？”
“不！”柳瑶原本还保持着淡然的脸庞，骤然就扭曲了起来，看着风宸瑾的脸色也凝重，“我不许你动慕清染，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好歹也是慕清绾的哥哥，不看僧面看佛面，风宸瑾，你好歹也要为丞相府保留一丝血脉，不是吗？慕清绾已经死了，你难道要对着唯一的他赶尽杀绝吗？”兴许是情绪激动了，柳瑶一股脑的说了好多，沾染着血迹的脸显得格外突兀。
风宸瑾好整以暇的看着柳瑶，“一个慕清染就让你失魂落魄，你当真是注定要失败了，扶摇。”
“皇上，扶摇和你可没什么夫妻情分。”说着柳瑶突然挂着神色不明的娇嗔模样，“皇上可是记得那日日夜夜的美好？”柳瑶越说，就看到风宸瑾的脸色黑了几分，她索性破釜沉舟，“那不过就是个药物，我扶摇就算是死了也决计不会让你这样的卑鄙小人染指！不知皇上在药物的作用下可是什么感想？是不是和现实都是一样的？”她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都是闪过了丝丝精光。
风宸瑾终于在她说这话的时候冷淡的脸色炸裂开来，他挥手就斩断了柳瑶的袖子，只看到手肘处那一颗血红的朱砂痣刺目的很，他目眦欲裂的看着柳瑶，“你进宫，都是计划好了的！”
“不错，就是计划好了的。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不然今日在这里的人就会是你！”柳瑶咬牙切齿的开口，“你这卑鄙小人，杀了我两个哥哥！简直是该死！”
风宸瑾勃然大怒，突然飞身而起就过去狠厉的捏住柳瑶纤细的脖颈，眸子带着欲杀之而后快的气息，周遭都散发着骇人的阴冷。他真气外露，只需要轻轻的捏一下，柳瑶的脖颈就会断掉。
柳瑶呼吸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唇角骤然绽放出一丝光华，就这样死了，其实也不错。总比被眼前的男子残忍对待要好的多，她就是故意激怒风宸瑾的，这样慕清染才安全，不是么？柳瑶抱着必死的心，缓缓的闭上眼，费劲的开口，“要杀就赶快杀，磨磨蹭蹭的真不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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