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清晨蒙蒙的细雨打在雨伞上,哗啦作响。郑寻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把一个个木箱撬开,表情愈加凝重。 [space]
昨天下午他回到办公室,门前站着一位矮个子男孩,低头捏着衣角。郑寻一时不知所措,但还是温柔地询问:“你好,有什么事吗?进去谈吧。” [space]
男孩抬头,一脸惊慌,郑寻微笑以缓和气氛。“那个——那个……”男孩支支吾吾,郑寻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说下去。“我——我有一个——一个消息要告诉您,”男孩咽了口口水,“镇上的废品回收站里有——有一些东西,或许是那个,那个……” [space]
好奇心涌了上来,“没关系,你不用害怕,说出来。” [space]
“我不知道是什么,那家回收站是我一个,一个同学的。我平时和他关系还挺不错的,前一阵子他说有什么东西运到他那里,具体是什么没有说清楚。结合这几天发生的事,我觉得还是要来告知您,当然可能这个消息对您来说已经没用了。” [space]
看着松了一口气的男孩,郑寻倒是懵了。那个回收站他去过,但没发现什么。郑寻还是微笑说着感谢,询问了他的名字,对方叫杨宇。了解了他的情况后,郑寻亲自把杨宇送上车,承诺一定会仔细去探查一番。 [space]
现在他站在仓库外面,百感交集。之前来可没有这些木箱,现在它们就躺在这里等待检查,他的脸像是被狠狠地揍了一拳。但让他失控的并不是因为这个。 [space]
“报告,检查完毕了。” [space]
“有多少?” [space]
“七箱。” [space]
“多少?” [space]
看见郑寻的脸色,他害怕地再次说出“七箱”。 [space]
郑寻转过身踢走脚边的石块,转身指着眼前发抖的男人,扯着嗓子大吼:“他妈的上面告诉我是一大批军火,你给我说只有七箱。” [space]
“千真万确,其他箱子要么是空的,要么塞的就是废铁。军火就只有七箱,三箱是枪,四箱子弹。枪没有厂商标记,是老式的范式突击步枪;子弹全是7.62mm。” [space]
“那他妈是为什么就只有七箱,搞了半天就为了这么点军火!地痞流氓都比他们做得大。”郑寻气得扔掉雨伞,男人半跪在地上,他则来来去去地对他发泄怒火。 [space]
“没落下什么对方?”地方拼命地点头。 [space]
“我明白了,这是个陷阱,我还在纳闷,东西怎么就这么没了,原来是这样。”郑寻一个人在雨中转圈,发出哈哈的笑声,众人都以为他疯了。 [space]
郑寻感觉自尊收到侮辱,他被人当成猴耍。嘴里苦涩的味道十三年前他也品尝过一次,再次回味让他想起曾经失败的自己。他咬着指甲,抑制怒火。没人敢出声,郑寻的表情像是会随时枪毙任何人。 [space]
待怒意有所消减,理智开始掌握大脑后,郑寻看着依旧跪着的男人,抬手让他站起来。郑寻用力抓住他的肩膀,信任地看着他的眼睛,“把东西收拾好,和夏小姐一起运回去,马上!” [space]
“是。” [space]
郑寻捡起雨伞走向轿车。 [space]
“时间。” [space]
老林看了眼手表,“快十点了。” [space]
“过去吧。” [space]
“您确定要这么过去,衣服已经湿透了。后备箱还有一套,您要不换一下。” [space]
郑寻看着打湿的西装,想着接下来的场合。俯身去后备箱寻找备用衣服。他看见一个纸盒,伸长右臂去够它。老林看着这么做的郑寻,郑寻做好后,见老林还没发的汽车,命令他开车前去警局。 [space]
郑寻打开纸盒,“怎么是蓝色,我讨厌蓝色。”老林耸耸肩。他在车里换好衣服,换下的湿衣服被扔在后备箱。衣服还算合身,就是袖口有点大,他把袖口扎到小臂上,这样看着要舒服些。 [space]
虽然还下着雨,但警局门口已经是人头流动。他们在外面下来车,拼命地在人群中前进。有人认出来他,大喊市长来了,人们这才把路让开。警察为他开门,接着人群又在身后轰动了起来。 [space]
他来到二楼的审判室,这里的警局也担任法庭的职务。他在听证席入座,右手边坐着几个男人,手戴镣铐,都低着头。左边是原告,十几名不同年龄的女孩,她们的父母坐在后面哭泣着。在场的还有一些镇民,以表审判公正,里面有一位女人引起他的注意力,她穿得很肃穆,端正地坐在位置上。 [space]
郑寻没在她身上停留太久,环视整个屋子,找到了之前的老夫妇。他朝老人点点头,回头整理西装坐好。 [space]
几分钟后,屋外传来铁链的声音。之前在哭泣的妇女全都抬头看着门口。两名警察夹着刘胡安进来了。刘胡安坐好后帮他解开手铐,站在两边。他扭了扭手腕,等待问话。 [space]
负责审判的有乔姐,局里的赵老队长,还有镇上的知名人物千跃平。这种事应该由镇长来,镇长不在也是他市长坐镇。但郑寻知道到时候会抑制不住怒火,于是和警局商量组成了这个临时审判庭。今早就把消息放了出去,镇民们多久没有看到开庭了,于是纷纷涌来,等待结果。 [space]
三人入座后,赵队长敲了一下法槌,表示开庭。 [space]
“刘胡安,请你在国旗下宣誓,接下来你所说的话没有半点虚假,更不是受人威胁或是其他原因说出口的,全然是你的自由意志决定的。你将如实回答本庭对你提出的问题,我司将根据你的表现,结合现有证据和民愿给你判定是否有罪以及该受的刑法。” [space]
刘胡安宣了誓,语气中没有一点生气。他满脸憔悴,但看不出绝望,眼神虽然无光但没有屈服。 [space]
“请问你是否承认在任职期间侵犯了73名女性和女孩?” [space]
“是的。”刘胡安承认得很轻松,没有丝毫罪恶感。 [space]
“你知道这是违法的吗,你知道你是以一名警察的身份在做着这种事?”乔姐气愤地拍桌子站起来。 [space]
群众也议论起来,那些家长更是开始叫嚣。赵队长锤响法槌,“安静,各位安静。” [space]
“我的女儿就是其中一个,他这个人渣。” [space]
“对,让他下地牢,不,直接死刑。” [space]
她们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全然忘记了这里是审判庭。 [space]
“他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请各位安抚情绪,好让审判继续下去。”赵队长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这才让会议重回正轨。 [space]
“你为何要这么做,刘胡安。”赵队长死死地看着刘胡安问到。 [space]
刘胡安轻蔑地一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为什么要吃饭,因为你们饿了,我也如此,只不过这份饥饿要靠女人来满足而不是米饭。我看见她们就是忍不住,她们不愿意我就强上,就这么简单。”说完就笑了起来。 [space]
他的回答明显再次激怒了众人,“你看他什么态度,队长,这种人还审什么审,直接一枪毙了他。”人们破口大骂,各种难听的话都有,赵队长也没有制止。郑寻看得出他也很气愤,这就是为什么他不亲自来的原因,他可能会冲下去狠狠揍他一顿。终于也有人有了这样的想法,一名男子起身,跨过护栏,没走几步就被维持秩序的警察拉住,赵队长这才又一次让众人安静。 [space]
“我必须要提醒你,你的态度会影响你将接受的处罚。” [space]
刘胡安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space]
千跃平摘下眼睛,双手合十,俯身向刘胡安问道:“如果说你的行为是为了满足你的性欲,那你......实行猥亵,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space]
刘胡安撅着嘴,摊开手掌,“大的玩腻了......”千跃平叹了口气,重新戴上眼镜,看了一眼中间的赵队长。 [space]
赵队长没有什么想说的,可乔姐接着问道:“在这里我有个问题要问各位联名举报者,为什么在事发后第一时间不来告诉我们,如果是这样,那他就不会等到今天才落网,也没有这么多人会惨遭毒手。” [space]
见没人回答,刘胡安站了起来。“我来替她们给你解答疑问吧。因为她们放不下这个脸,这件事一旦公布于众,会跟她们一辈子,她们以后交朋友,结婚都会受影响。对她们而言选择忘记或许会更好,况且我也是很讲道理的,我都给了她们一笔钱,这可比市场上要多的多。” [space]
郑寻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故意惹怒众人,不过对他来说,忏悔已经晚了。 [space]
为了维持局面,赵队长只要请证人出去,叫她们在证词和一些细节上再做确认。 [space]
“你是否承认你收买你手下的几名队长,包括……”赵队长把面前的文件翻了一页,开始念名字,一共有四名队长接受了他的贿赂。赵队长在说这话时显然有点喘不过气,他在为同僚的腐败而痛心。 [space]
“对,我是这么干过。” [space]
“你曾身为局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space]
“他们发现了我的一些秘密,我只好发点钱让他们闭嘴。喔,对了,有些人犯了事找我求情,我不好拒绝所以要打点一下。是吧,老千。”刘胡安戏谑地笑着,千跃平并没有退缩,直视他的眼睛。 [space]
“我对我身边两位的品行十分信任,也请你不要在污蔑他人,这只会再给你多加一条罪行。” [space]
刘胡安向后一趟,笑着点头。 [space]
“那么你们对此事有无什么疑问。”赵队长看向右边的四人,四人纷纷摇头,接着就被护送下去了。有些人也跟着离开,那对老夫妇依旧坐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还有那位女人。 [space]
“接下来,我们要对你故意杀人的指控进行审判。请问公历3023年1月9日晚上十点左右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space]
郑寻瞟见刘胡安脸上的抽搐,笑容又回到了他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上。这家伙在开心什么? [space]
“还能干嘛,玩女人。” [space]
“她叫什么名字?” [space]
“名字?我想想,叫什么来着。”刘胡安故作思考的样子,十分滑稽。 [space]
“她叫丽丽,她是我的女儿。你这家伙不仅侵犯了她,还把她杀害了。她被你活活勒死,你还把她扔进垃圾车里。喔,不,我的女儿。” [space]
刘胡安回头看着流泪的老者,表情凝重。 [space]
“大人,我要他死,除此之外的任何结果我都不接受,我,都不……”老人身体倒了下去,尽管他抓住椅子,可依旧站不稳,一旁的老伴吓坏了。赵队长连忙叫人把老人送去医院,郑寻前去帮忙,那位女人也上去扶他,郑寻看着女孩眼中噙着泪水。老人被抬走前用最后的力气对郑寻说道:“我要他死。”眼神的坚毅让他看上去年轻了十几岁。 [space]
郑寻和女人一起回到审判室。 [space]
“请你就杀害那名叫做丽丽的女孩做一下详细的说明,还有对于邓忠的死你有什么想说的?” [space]
“我能喝杯水吗?说了这么多有点口渴。”赵队长不耐烦地点了头。 [space]
喝完水后,刘胡安开始交代一切的经过。“那晚我正要回家,结果那女孩就迎面走了过来,虽然裹得严严实实,可她仍散发出一股魅力,是年轻有活力的魅力。我转身跟了上去,然后在一个转角用我的毛巾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一个巷子深处。我把毛巾塞到她嘴里,防止她发出声音。我给了她两巴掌,可她还是扭来扭去。兴许邓忠就是听到了声响才过来看了一眼,他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吗?他看见了我在做什么,我知道他这人太直了,所以我必须让他永远闭嘴。我在身边胡乱拿了个东西,慢慢靠近他,我一边假装自责一边靠近,然后我把手上的东西插进他的脖子里,他挣扎了几下就安静了。然后我再去处理那女孩,就如那老头说的一样,我把她勒死,和着邓忠的尸体一起扔进垃圾车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回到了家。我现在都还记得他们两个的眼神,瞪得老大了,可我只觉得好笑。这就是命运,从我第一次侵犯女人时就想到了比这还要不幸的结局。我不会为我做的事感到羞愧,你们不会从我口中听到任何一句忏悔。我认罪,我接受命运的安排。” [space]
“鉴于刘胡安,原清河镇警察局局长,在任职期间犯下强奸,猥亵,故意杀人等数罪,经犯人认罪后,我司决定判决死刑,立即执行,并于受害人给予安慰。市长你看还有什么问题?” [space]
郑寻起身拍着手,赵队长垂下法槌。 [space]
带他来的警察负责把他押出去,那位女人站在门口挡住去路。一直平静的刘胡安第一次表现得无比的紧张,他看着疑惑郑寻。那女人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打完就小跑了出去。刘胡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留下了眼泪,面对众人的迫问和辱骂,他面不改色,却被一个巴掌打哭了。郑寻后来才知道那是她女儿,但他没有叫她过来,也特意叮嘱找队长别通知她。 [space]
刘胡安的审判结果公布与众,当天就在镇子附近的荒野执行。郑寻要求亲自动手,临刑前他告诉对方不是他让他女儿来的,刘胡安顿了一下,向郑寻讨要了一根烟,郑寻从旁人身上拿来一根,帮他点上。刘胡安猛抽了一口转身。一声枪响后,一缕白烟升上灰蒙蒙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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