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调戏
潘家。
潘幼龙将婢女送到嘴边的樱桃纳入,吃完了将樱桃籽吐进婢女白嫩的手心里,这时小厮进来了。
“如何?”
“公子,小的去看过了,那杜春兰花铺的生意真是不错,客人进进出出的,里头最便宜的一盆花都卖到了二两银子呢,这一天下来,她恐怕没少赚。”
小厮抬头觑了潘幼龙一眼,“公子,那杜春兰赶着驴车回家去了,要不要小的晚上到铺子里……做点儿什么手脚?”
潘幼龙掀了掀眼皮子,“嗯,也行,不过你还是别去了,交给胡老幺吧,他手底下偷鸡摸狗的人才可不少呢。”
他摩挲着下巴,“若是能将她那一屋子的花都给毁了,呵呵……”
夜色中,一胖一瘦两个黑影鬼鬼祟祟来到映时春墙根下,胖子抽了抽鼻子,小声感叹道:“真他娘的香啊!”
话落,他背上被瘦子拍了一巴掌,瘦子压着声:“给老子闭嘴!咱们是来搞破坏的,可不是来赏花的!”
“哦,可是还是好香啊!香得我……啊、啊——”
他张大了嘴,一个哈欠正要打出来,瘦子迅速捂住他的嘴,生生将他的哈欠给憋回去了,难受得胖子直揉鼻子。
“蹲下!”瘦子低声命令道。
胖子乖乖蹲在地上,瘦子踩着他的大腿和肩膀爬到墙头,朝底下的胖子吩咐:“你老实呆在这儿,别乱跑,别出声——”
话音未落,胖子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发出响亮的一声“啪”,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引起一阵狗吠。
墙上墙下,两人都屏息凝神,动也不敢动,生怕有人发现他们。
等到那阵此起彼伏的狗吠歇下去,瘦子长出一口气,用气音道:“死胖子,你作什么死?都说了叫你别出声!”
胖子很无辜,将手掌伸向他,“俺不是故意的,蚊子咬我——”
瘦子借着月光看见他手心里粘着一只死蚊子,顿感无语,“行了,我进去了。”
瘦子顺着院墙滑到地上,一转身,就看见面前杵着一座黑山,他吓了一跳,拍拍自己胸脯,暗骂自己大惊小怪,绕过黑山朝里面走去,结果黑山竟往旁边挪了挪,挡在他前面。
这山怎么会动?
瘦子缓缓抬头,就见着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那目光,要多渗人有多渗人,他两眼一翻,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这座黑山正是小黑,杜春澜留下来看店的。
她怎么可能不做任何防护措施就离开呢?有小黑在这里坐镇,她走的很是放心。
小黑伸出一条腿在瘦子身上戳了下,又将他当成玩具似的翻来覆去倒腾了一遍,这才吐出丝来将他浑身缠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脑袋,活像个木乃伊。
至于外面的胖子——
咦?我怎么腾空了?
下一瞬,他就被丢在地上,同样被蜘蛛丝缠成了木乃伊。
第二天,杜春澜载着花卉和杜海棠来到铺子前,杜海棠轻快地从驴车上跳下来,仰头望着铺子牌面和门面,眼睛里发着光:“阿兰,真气派啊!”
杜春澜笑笑,打开店门,“进来吧。”
杜海棠慢慢走进店里,眼里的光芒更盛了,仿若闯进仙境的爱丽丝,看什么都新奇不已,满眼惊叹。
杜春澜任她看去,自己将驴车上的花都搬进店里。
杜海棠回过神来,忙将她手中的花接过来,“阿兰,我来就行了,哪儿能让你这个大老板亲自动手啊?都交给我这个小伙计吧!”
她俏皮地眨眨眼。
杜春澜拧了她脸蛋儿一下,“那好,小棠子,交给你了,好好儿干。”
杜海棠嘻嘻笑着跑了出去,青春俏丽的脸上满是快—活的神情,整个人都洋溢着一股活泼欢快的劲儿。
杜春澜走进后院,小黑察觉她的气息,立刻跑来找她邀功,将自己的成果——两只木乃伊展现给她看。
杜春澜拍拍它的脑袋,给它喂了一缕灵气,“干得好,小黑,不过白天的时候你还是不要轻易出来了,要是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小黑点点头,躲到屋子里吸收灵气去了。
杜春澜走到两只木乃伊面前,踢了踢。
胖子咂摸着嘴巴,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活像一只胖胖的蚕蛹,杜春澜倒是被逗笑了,这小贼心也真够大的,这时候竟然还沉浸在睡梦中不可自拔。
瘦子就要机警许多,刷的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
被蛛丝缠着,他当然没能挺起来。
他眼珠子转了转,视线余光里看见杜春澜,脸色就是一变,剧烈挣扎起来,然而小黑的蛛丝可不是一般的结实黏人,他就像是一只被蛛网粘住的知了,再怎么挣扎也不过徒劳。
杜春澜抱胸靠在一株琼花树上,面带笑容地欣赏了会儿这两人的蠢样,“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瘦子嘴巴闭得跟蚌壳似的,脸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杜春澜笑了笑,“不说是吧?行,希望你一直别松口,这样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瘦子看着她脸上的笑,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他嘴里就被强行塞进来一颗药丸子。
杜春澜捏着他下巴一磕,他就不由自主咽了下去。
瘦子一脸惊恐:“你给我吃了什么?”
“好东西。”
瘦子嘴角一撇,我信你就有鬼了。
“阿兰——阿兰——”外头杜海棠的喊声传来。
杜春澜拍了拍手站起来,“好好儿享受吧。”
“怎么了?”
杜海棠跑过来抱住她胳膊,指着站在一株海棠面前的男人控诉道:“他摸我的脸,还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调戏我!”
杜春澜脸就是一沉,正要开口,男人转过身,露出正脸。
“张公子?”
张泽点点头,眸中含笑向杜海棠看去,“这位姑娘可能是误会了,刚才我见你脸上沾了泥污,好心帮你擦去,怎么是摸你的脸呢?”
杜海棠脸一红,“好,摸脸是我误会了,那你说的那些话难不成是我听岔了?还说不是在调戏我,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
张泽满脸惊讶,“我何曾言语调戏姑娘了?姑娘该不会是看张某生得俊朗不凡,故意占我的便宜吧?”
杜海棠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张泽不着痕迹瞥了一眼。
杜春澜将杜海棠拦在身后,“海棠,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他说我娇憨可爱,浑身散发着香气,沁人心脾,还说什么要将我带回家,好生亲近……”
杜海棠捂着脸,说不下去了。
张泽拳头抵着唇角低低笑了起来,惹得杜海棠一阵恼怒:“你笑什么!”
“我笑姑娘太过自作多情,我说的乃是这株海棠,而非姑娘,不过姑娘名唤海棠,误会了也是难免。”
杜海棠明白过来,霎时闹了个大红脸,躲在杜春澜身后,只觉没脸见人了。
杜春澜瞥了张泽一眼,揽住杜海棠轻拍着她的背,“误会一场,解开了就好了,海棠,你到后面东侧间帮我拿把剪子来。”
“嗯。”杜海棠低低应了,忙不迭跑进里面去了。
绿色的帘幕一晃一晃,少女的身影已消失在后面。张泽盯着看了半晌,这才收回视线,却撞上杜春澜洞然的眼神。
被看破了心思他也不尴尬,反倒坦然地微微一笑:“杜姑娘,这盆海棠卖价几何?”
“上面不是贴着价格?”
杜春澜在每一只花盆上都贴了花的价格和名字,以免客人总是跑来问价,昨天一下午她就做这事去了。
“倒是我眼拙了。”
张泽瞄了眼,暗暗咋舌,一盆海棠竟卖到了五十两高价,比他们赌场捞钱的手段还要狠。
他在各个花架前踱着步子,一盆盆看过去,当看到杜海棠出来时,他眼睛一亮,走到另一盆海棠前,缓缓吟起了一首词:“绣幄鸳鸯柱,红情密、腻云低护秦树。方根兼倚,花梢钿合,锦屏人妒。东风睡足—交枝,正梦枕——”
“住口!要念回家念去,不要在这里念叨那些不正经的东西。”杜海棠骂道。
张泽惊讶地看向她:“海棠姑娘,这首词如何就成了不正经的东西?”
“你,你——又是鸳鸯又是情密的,能是什么正经东西?”杜海棠虽然没念过书,但其中的一些词还是听得懂的。
“这海棠姑娘就说错了,”张泽一脸正色,拿出跟人讨论诗词的劲儿来道:“这第一句乃是说连在一起的海棠枝干就像是一对相依相偎的鸳鸯,如团团锦簇的花瓣那般亲密无间——”
杜春澜握着剪刀卡擦一声剪掉面前盆栽多余的枝叶,肃脸沉声道:“张公子,我这里是花铺,不是茶楼酒馆,你若想跟人讨论这些东西,出门往右拐走上十来步,那里有一家茶馆,学子们都喜欢在那里讨论诗词歌赋,张公子学问这么好,想必那些学子会很欢迎你。”
张泽一哽,当他听不出她这是在讽刺他吗?他一个赌馆的管事,能有什么学问?不过是来之前特地背了首应景的词儿罢了。
“杜姑娘说笑了,我来这里当然是来买花的。”
张泽抱起他刚才吟咏的对象——一盆价值四十八两的红海棠,心里肉疼,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干脆利索地付了帐,趁机多看了杜海棠几眼。
杜海棠看在他买了花的份儿上,对他和颜悦色了许多,阿兰可是说了,她的工钱可是跟什么销售量挂钩的,每卖出一盆,她就能抽成百分之一呢!这一盆花四十八两,那她岂不是赚了——
她心里算了半天没算出个名堂来,反倒把自己给搞晕了,索性不算了,待会儿问阿兰去!
她喜滋滋地找了张泽二两银子,“给,欢迎下次光临啊!”
她照着杜春澜教给她的话说道。
对比着刚才她不假辞色的样子,她现下这言笑晏晏的模样真是让张泽受宠若惊,他合上她的小手,大方道:“海棠姑娘留着买糖吃吧。”
说完也不等她拒绝,就抱着花离开了。
杜海棠追出去,已经不见了他的人影。
“阿兰,怎么办啊?这二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就这么给我了?还叫我拿去买糖吃?这人脑子没毛斌吧?”
杜春澜默默为张泽点了根蜡,明明是讨好小姑娘,却被她当成脑子有毛病,若是他知道了,心里肯定很郁闷。
不过,就让他郁闷去吧!海棠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能随便被他哄骗了去!
她宽慰海棠:“没事,他既给你了,你就收着。”
杜海棠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哪儿有人平白无故给别人钱的?这可是二两银子啊!不是两个铜板!就算两个铜板也很多好吗?小时候她想要买一文钱一块的绿豆糕都磨了娘亲好久呢!
这人也太不把银子当钱了!
杜春澜笑着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后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杜海棠吓了一跳,跑过来抱住她,颤声道:“阿,阿兰,刚才是谁在叫啊?怪渗人的,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杜春澜安抚地拍拍她胳膊,“没事,是昨晚跑进来两个小偷,被我设下的陷阱抓住了,我刚才给其中一个喂了痒痒丹,这会儿估计是药效发作了。”
“痒痒丹?”
“吃了能让人奇痒无比,生不如死。”
杜海棠生生打了个寒战。
“要不要跟我过去看看?”
杜海棠忙不迭摇头,“我还是留下来看店吧。”
“嗯,那我进去了,有什么事就喊我一声。”杜春澜笑着摸了把她的脸,一转身脸上笑容就消失了。
瘦子痒得恨不能将自己的肠子给挠出来,奈何他被蛛丝缠得紧紧的,别说挠痒,就是动一下都不能,更是痒得抓心挠肺,在地上不停打滚,拿头去撞山石,企图用疼痛减轻一些身上的痒意。
杜春澜来到后院,看见的就是瘦子不停撞脑袋的情景。
她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我呢,是很仁慈的,最见不得人受苦,看你这样我心里也难受得紧,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瘦子痒不欲生,这会儿别说是要他将幕后之人供出来,就是要他的命他也心甘情愿。
“杜姑娘,我说!我说!你赶紧把解药给我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那好,你告诉是谁让你来的?”虽然她心里有所猜测,但到底只是猜测而已,还需要证实。而事实证明,她没猜错。
直到从瘦子嘴里再也问不出什么,杜春澜将他和胖子送到了衙门里。
就让这两个偷花的“毛贼”到牢里去忏悔吧。
几日过去,映时春的生意也降了下去,不如一开始那么红火,不过每天还是有那么几桩生意上门的。
虽不再忙碌,杜春澜也没辞退杜海棠,而是继续让她在店里当小伙计,至于她自己嘛,能当甩手掌柜为什么不当?
她本质上就是个好逸恶劳的人,更喜欢当一条享受的咸鱼。
前世打打杀杀忙忙碌碌担心受怕,这一世,她就是享受来的。白天在店里躺着修炼或者看话本子,腻了就到城里去四处转悠,寻找美食和各类种子,晚上则回到家里享受家的温暖,这日子过得不要太逍遥。
许是她日子过得太堕落,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派了人来搞破坏。
这日她正优哉游哉地躺在软榻上,脑袋上盖着一本摊开的话本子,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朦胧状态中,一伙人突然闯进来大肆破坏,见着什么砸什么,没一会儿就将好好的铺子搞得一片狼藉,面目全非。
杜海棠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扑上去阻止几人,“你们干什么!快住手!啊——”
话未说完,她就被为首之人大力一挥,后背撞在一座花架上,上面的花盆砸落下来,摔了个粉碎。
杜春澜霍然睁开眼睛,眸中一片冰冷,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惊的气息,她脚踩在软榻上直接从柜台后跃出,将来闹事的其中一人一脚踹飞。
其他人见同伴受伤,一起向她攻来,可惜他们碰上了杜春澜,她出手很辣无比,三两下将这几个人打趴在地,动弹不得,只能哀哀叫唤。
杜海棠呆呆看着她,都忘了起来,杜春澜狠狠碾了下踩在脚下的手掌,将她拉起来,弹了下她额头,“傻了不成?”
杜海棠捂着额头,满眼星星地望着她,“阿兰,你好厉害!”
“哼,那还用说?你快去请衙役来,就说有人来我铺子里闹事。”
“哦哦,我这就去。”杜海棠撒丫子往外奔,不防踩在一块碎瓷片上,脚下一滑,整个人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摔出去。
杜春澜眸子一睁,迅速上前抓向她,却慢了一步,叫恰好进门的张泽抢了先,将杜海棠抱了个满怀。
杜海棠脑袋撞在他胸口,像是撞上了一度肉墙,整个人都有些晕乎,她愣愣地抬头,看着张泽。
“海棠姑娘好生热情,竟主动对我投怀送抱。”张泽低头笑看着她。
杜海棠脸腾地红了,猛地推开她,恶狠狠道:“谁投怀送抱了?不要脸!”
张泽正准备跟她调笑两句,眼睛一扫,看见店里的情形,眉头就是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杜海棠猛一拍脑门,“我没空跟你细说,我还要去请衙役来!”话音未落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带头来闹事的乃是胡老幺,杜春澜认出了他,这人的爹胡老汉拿烂了根的牡丹碰瓷郑爷爷,之后被她拆穿还想报复她,被她狠狠教训了一顿。
没想到,这人又犯到她手里来了。早知道,就彻底将他打残,看他还怎么出来为非作歹!不过,现在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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