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秘密
他可记得那头白驴的主人是一位老先生来着。
干他们这一行的,记性就得好,否则要是谁的牛车驴车被人冒领了,那可不得了!寄存在这一片的车子和牲畜,谁是谁的,他不说记得一清二楚,起码有个大致印象。
而这其中,就要数那头白驴给他的印象最深刻,所以他对它的主人也是记忆犹新,这会儿看见一个小姑娘上去跟它凑近乎,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姑娘该不会是想趁机将这驴子偷走吧?
杜春澜拍拍白驴的脑袋,跟看车的大爷简单解释了一遍,他犹自存疑,不住拿疑惑的小眼神儿瞅着她,杜春澜走到自家驴车面前,“大爷,中午我还来过这里呢,您不记得啦?”
大爷仔细看她两眼,蓦地恍然,“哦,我记起来了,没错没错,就是你这个小姑娘,你这是要回去啦?集会还没完呢,怎么不多待会儿呀?”
“我回家拿点东西,大爷,这是我自家煮的茶叶蛋,您尝尝。”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多谢啦!”
“不客气。”杜春澜笑着摆摆手,将驴车赶走。
这还是孙氏让她带来给这位大爷的,不然她也想不到这茬儿,几颗茶叶蛋不算什么,但老大爷拿了之后想必会对他们家的驴车更加上心。
杜春澜暗道,看来以后在人情往来方面还得多历练历练。
回了家,杜春澜搬了两小缸酸梅汤放在车上,想了想,干脆将剩下的吃食一股脑都搬上去。至于张爷爷念叨的花,杜春澜在空间里挑选半天,总算挑出来一株最普通的白牡丹,挖出来种进盆子里。
东西都搬上来,驴车就被塞得满满当当了。
亏得这些日子她不时给家里的两头驴子喂点灵气和空间里的果子,家里也从来不短它们吃的,将它们养的十分健壮,否则这一车东西一般的驴子还真拉不动。
走到半路,两个人忽然跳出来挡在路中间,一高一矮,看过来的眼神很不善,明显不怀好意,怎么,这是要强行碰瓷?
杜春澜眼中划过一抹厉色,非但没有停下,反而一甩鞭子加快了速度冲过去,那两人吓了一跳,急忙躲开。
“他娘的!还好老子躲得快!否则真要被那小娘儿们撞上了!”
“这下咋办?让那小娘儿们跑了!回去怎么和刀疤哥交代?”
“还能咋办?赶紧追上去啊!”
杜春澜身怀异能,身体又经过洗筋伐髓来了一番大改造,因此耳力比起普通人来不是一般的强,即使驴车跑出老远,也将那两人的话清楚听在耳中。
刀疤哥?林刀疤?他不是被处理了吗?怎么还能出来蹦跶?
这却是她犯了一个下意识的错误了,在她以为,“处理”就是将人干掉的意思,却没想到,这里是一个讲究律法的地方,随随便便杀人是要不得的。
萧磐只是让人封住了林刀疤的嘴,让他不敢将那天的事情泄露出去,另外又将他好生教训了一番,却是没有要他的命。
他又不是杀人狂,如非必要,他是不喜欢杀人的。
杜春澜将这事暂时记在心里,打算有机会找萧磐好好问问。
“东生哥,这是我特地给你绣的荷包,送给你!”
杜春澜系好了驴车,刚才林子里出来,就听见这话,心里不由微讶,杜春燕?
她记性极好,即使只见过杜春燕一次,也将她的面貌和声音牢记在心,这会儿一听就认出她来。而她口中的冬生哥,不出意外就是杜冬生了。
杜春燕喜欢杜冬生?不知道杜冬生会是个什么反应?
杜春澜不由放慢了步子。
杜春燕一口气将心里重复了无数遍的话说出口,脑袋却是埋得极低,手中递出一只墨蓝色的香囊,上头绣了一对并蒂莲。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上巳节本是上古先民于水边祈福的节日,到现在已经发展为一个全民庆祝的节日了,更是少男少女们表情达意、互诉衷肠的好机会。大周本就风气开放,对这事的容忍程度也很高。
只要不乱搞男女关系,彼此送个花儿递个帕子什么的,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一日,水边、树下、花丛中,小树林子里,到处都能看到青春少艾的男女彼此相对的情景。
“春燕妹子,我有喜欢的人了,这荷包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杜冬生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杜春燕原本羞红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双手无力垂下,紧紧攥着荷包,“是不是杜春兰?”
杜冬生没有说话,等于默认了。
低着头的杜春燕眼中燃烧着嫉妒的火焰,面容有些扭曲。
两人相对而立,半晌无言,还是杜冬生先开口:“我,我走了。”
“你滚!你给我滚!杜春兰那贱人有什么好!值得你那般惦记她!”杜春燕狠狠将香囊掷在地上。
杜冬生脸色顿时一变,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
看他头也不回的样子,杜春燕狠狠照着树干踢了一脚,心中仿佛有一条毒蛇在啃噬着她的心,“贱人!贱人!当时怎么就没淹死你呢!你怎么不去死!”
“当初是你推杜春兰下水的?”一道飘渺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杜春燕神色陷入癫狂之中,使劲儿撕扯着那只香囊,将里头的香料撒的到处都是,“没错!就是我!凭什么东生哥喜欢她不喜欢我?我就是要让她死!她死了我就能和东生哥在一起了……”
果然如此!之前杜春澜就怀疑她跟原主的死有关系,现在终于确认了。
杜春澜深深看她一眼,一手刀将她砍晕过去,可是砍晕之后呢?她摸了摸下巴,扒光了衣服晾在这儿?或者以牙还牙将她丢进水里去?
杜春澜还没想好怎么报复回去,就在这时,之前试图将她拦下来的两个人朝这边走过来,其中矮个子推着一只轮椅,上头坐着的不是林刀疤又是哪个?
林刀疤手中握着一对石球卡擦卡擦转动着,脸色阴沉如水,加上脸上那道狰狞如蜈蚣的刀疤,让他看起来更加渗人。
他身后两人四处张望着,可不就是在找她吗?
杜春澜看着地上的杜春燕,一个主意冒出来。
“噗通!噗通!”身后连续响起两声重物落地的声响,林刀疤正要转头,脖子剧烈一痛,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处在小树林后头,很是隐秘,因此杜春澜一系列动作完成得很顺利,没有被人发现,接下来,只需要将人引过来就行了。
她回头看了眼衣衫不整凑做一堆的杜春燕和林刀疤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大步离开。
就在她离开不久,一个人从一棵树后走出来,身材高挑,眉目俊秀,杏眼俏鼻,嘴唇微丰,肤色微黑,不是杜春澜之前从蜂群手里救下的魏景湛又是哪个?
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表情有些玩味,这个小姑娘,有意思。地上这两个指不定怎么得罪她了,被她这样整治。只不过,小姑娘做事到底有些欠考虑,光只扒了衣服有个屁用?还得来点儿更刺激的才行。
他略笑了笑,走过去踢了踢林刀疤,见他没有醒的意思,从腰间摸出一只拇指肚大的瓷瓶,将里头的药液喂进他嘴里,用水将他和杜春燕泼醒。
这药唤作醉春波,乃是秦楼楚馆中的助兴之物,保管叫人兽性大发,不对,是性致高涨!哈哈,小姑娘不用太感谢他,就当是报答她上次的救命之恩吧。
杜春燕刚醒过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发觉被什么重物死死压住,她一抬眼,看见身上的林刀疤,吓得尖声大叫,使劲儿推他,“混蛋!给我滚开!”
林刀疤也有些迷糊,但体内的药性很快发作,加上身下杜春燕不停动来动去,他瞬间丧失了理智,眼睛充血,喘着粗气将人按住,饿狼扑食一般朝她扑去。
杜春燕又踢又打,又叫又骂,却无济于事,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林刀疤?
魏景湛站在一边默默欣赏了一番,刷的一下打开折扇,风流地摇了摇,悠闲地迈步离开。接下来的事,水到渠成,就不消他操心了。
杜春澜出来,给了一个小乞丐一陌钱,让他想办法引人到那处小树林后头去,越多越好。
小乞丐得了一陌钱,又听这任务如此简单,很高兴地应了下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大家快看哪!有只凤凰飞进那林子里了!”小乞丐指着树林子的方向,惊奇不已地叫唤道。
“啊?凤凰?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凤凰现世,天降神瑞啊!”
“快快快,咱们过去看看!晚了凤凰可就要飞走了!”
“我看见了!它就在那林子里!”小乞丐煞有介事道,率先向林子里跑去,众人一听,忙争先恐后地跟上去,想要一睹为快。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看见老多人都向一处涌去,出于爱看热闹的天性,也都跑过去。
“兰儿,那边发生了何事?怎么都往那边跑?”孙氏疑惑道。
杜春澜心道,小乞丐做事还挺靠谱的,这么快就引得众人前去了,面上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我也不知,要不我过去看看?”
“算了,那么多人,你还是别去凑热闹了,要是不小心跌倒被人踩到了可怎么办?”
孙氏看见那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挤在一处,就有点犯怵。
来到小树林里,众人凤凰没见到,倒是见着了一对儿野鸳鸯!
那限制级的一幕看得人目瞪口呆,没想到有人如此大胆,竟幕天席地地干起事儿来,这这这,也太不讲究了吧?简直伤风败俗啊!
大周的风气再怎么开放,对这种事的容忍程度也是极低的,没被人发现还好,这一发现,唾沫星子不淹死你才怪!
众人对着俩人指指点点,骂骂咧咧,一边又忍不住看上两眼。有那流氓地痞之类的,干脆直接观赏起这场活春宫来,甚至对着事件中的女主角评头论足。
李桂英也是众人中的一员,她满脸鄙视,朝地上狠狠“呸”了一声,捂住儿子杜小满的眼睛,“别看!小心长针眼!这种下贱的女人,就该浸猪笼!”
“不嘛,不嘛,我就要看!”杜小满扭着身子躲开她的手,往前跑了几步,看着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一对男女,眼中满是好奇。
李桂英气急败坏,冲过去一把抓住他,使劲儿扇了他屁股两下,“看什么看!快跟我回去!”
“哈哈哈,小弟弟,别急,再等几年你就知道这是咋回事了!”旁边有人开起了黄腔。
李桂英气得要死,狠狠瞪了回去,杜小满突然叫了起来:“娘,娘,那是阿姐!”
“啥?你阿姐在集会上看杂耍呢!你这死孩子别瞎说!”
“就是阿姐!我才没瞎说!”
李桂英回头一看,果然见到杜春燕的脸露了出来,顿时有如遭了雷劈,冲过去一脚将林刀疤踹飞,脱了外面的袄子盖在杜春燕身上。
“燕儿啊,娘的燕儿……”李桂英抱着杜春燕一阵哭号,蓦地站起来,对林刀疤一阵拳打脚踢,“你个挨千刀的畜生!混账东西!敢糟蹋我的燕儿,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因围观者众多,这件事很快就传播开来,即使守在摊子前的杜春澜几人也听说了。
孙氏和徐婶子都叹气不止,旋即各自嘱咐自家女儿,千万不能乱跑,要是遇到这种事,下半辈子就毁了!
杜海棠道:“娘,我忙着在摊子上赚钱呢,哪儿有工夫乱跑啊。”
虽然平日里她跟杜春燕有些不对付,但听说她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由得同情起她来。
杜春澜皱了皱眉,虽然事情和她设计的有些出入,不过大抵上差不多,杜春燕只能嫁给林刀疤了,依着林刀疤“克死”三任老婆的德行,她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也算是给原主报了仇。
她垂眸遮住眼中的冷意。
萧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兰儿,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孙氏推了推她。
“嗯,我听见了娘,我保证不乱跑,行了吧?”杜春澜抱着孙氏的胳膊一阵撒娇。
“老板,来十串烤肉,荤的,多给我加点作料。”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杜春澜看去,认出魏景湛来,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将烤肉烤好了递过去,“给,十五文钱。”
魏景湛示意身后的小厮给钱,他接过烤肉,欲趁机在她小手上摸一把,却被萧磐一把扣住他手腕,疼得他直嚷嚷,“疼疼疼,快松手。”
萧磐大拇指无意碰到他的脉搏,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上下扫了他一眼,尤其关注了他的胸口,表情变得古怪起来,迫不及待甩开他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魏景湛尚不知自己最大的秘密已被发现,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次凑上来,“杜姑娘,你不记得我了?”
杜春澜冷冷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记得你?”
“哎,真是无情呢,亏我还日夜想着怎么报答杜姑娘你的救命之恩,没想到你却转头就把我给忘了。”
“我已经拿了你的钱,救命之恩已了,不必再提。”
“那可不行,难不成我的命只值那么几十两银子?那也太廉价了!”魏景湛摇头,拿着烤串挤进棚子里来,自来熟地打了一圈招呼,婶子妹妹的叫的可亲热了,还送了丫丫一只集市上买来的小玩意儿。
“你是——”孙氏在他和杜春澜之间看了看。
杜春澜抢在魏景湛之前道:“娘,这位是魏公子,上次我进山救了他一次,不过他已经付了我银子作为谢礼。”
魏景湛鼓了鼓脸,有些不满她抢了自己开口的机会,恨恨地咬了一大口烤肉。
眼睛一扫,看见桌边坐着静静看书的杜金桐,他眼中蓦地一亮,挨着他坐下,一手搭在他肩上,“想必这位就是阿桐弟弟了吧?久仰久仰啊。”
杜金桐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试图躲开他的手,谁知魏景湛也跟着他往那边挪了挪,杜金桐再挪,魏景湛也挪,最后杜金桐挪到了凳子边缘,再挪的话,就要掉下去了。
“能把手拿开吗?我不习惯与人靠得这么近。”杜金桐对着外人时,完全是一副冰清玉洁高不可攀的高冷范,态度很是疏离。
“……哦。”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魏景湛只得将手拿开,却依然紧挨着他,一边撸着烤串,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俊秀不已的侧脸看。
“我总算知道古人为啥要发明秀色可餐这个词了。”
杜金桐手紧了紧,玉色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腾地起身,走到杜春澜那边,“阿姐,我来帮你吧。”
“不用,现在客人没那么多了,我忙得过来,你要无聊的话,就陪着丫丫玩儿去吧。”
杜金桐无奈只得走开,魏景湛像个牛皮糖一样黏上来,跟在他后头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好像什么都感兴趣的样子。
杜春澜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捣乱,也就随他去了。
萧磐看着魏景湛一系列的举动,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愈重,魏景湛他是知道的,武进县首富魏家的幺儿,也是独子,以后魏家诺大的家财都要由他来继承,他也听说了不少关于他的事迹。
然而他们之间却没什么交集,若非刚才无意间碰到他的脉搏,而他恰好懂得些医术,也不会发现——这魏景湛竟是个女儿身!
这么多年,竟然都无一人发现,可见他,准确来说应该是她,女扮男装有多么成功。看她这一副富家公子的纨绔做派,谁会想到这竟是个女子?
萧磐都不禁有些佩服她了。
杜金桐回到桌边坐下,继续看书,魏景湛趴在桌子上,脑袋枕着胳膊,偏头凝视着他,小哥哥生得可真是好看啊,可惜就是小了点儿,要是再长几岁,肯定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若是能娶回家……
魏景湛一时陷入美好的幻想中不可自拔,一个人吃吃笑起来,惹来杜金桐奇怪的一瞥,这人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魏景湛神色一凛,轻咳一声,正色道:“阿桐弟弟,这书有什么好看的?要不哥哥带你到集会上逛逛去?有表演傀儡的、说书的、唱曲儿的、走绳索的、相扑的,可热闹了!不去看看真是可惜了,平日里可看不到呢。”
杜金桐被说得有些心动,却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是以眉头都没动一下,兀自沉浸在书的世界里。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小书呆子!”魏景湛咕哝一声。
倒是孙氏将他的话听在了耳里,对杜春澜道:“兰儿,海棠,你们几个都去集市上逛逛吧,都忙活一天了,也该松快松快,这里有我和你婶子看着。”
杜春澜有些不放心,徐婶子就笑道:“去吧去吧,这里有我和你娘呢,再说了,摊子上的东西也卖得差不多了,我和你娘忙得过来,不需要你们都守在这儿,趁着集会还没散,你们赶紧去玩会儿。”
杜海棠丫丫都期待地看着她,虽然她们喜欢赚钱,但集市上那些杂耍吃食同样对她们吸引力巨大啊。
杜春澜点头,几个大小孩子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魏景湛打了个响指,将杜金桐面前的书给他合上,“走吧,小书呆子。”
杜金桐偏过头,不理他。魏景湛却是笑得更加欢畅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萧磐一把将丫丫抄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丫丫先是吓得尖叫一声,等适应之后,又乐得咯咯直笑。
丫丫抱着他的脑袋环视一圈,发现简直没有比自己更高的人了,心里很是得意。
杜春澜和杜海棠好姐妹似的手挽着手,边走边看,注意力很快就被摊子上那些各色吃食和玩意儿吸引了,女人天生就是购物狂,再加上兜里有钱,两人一路走一路买买买,简直爽到飞起。
魏景湛主动牵起杜金桐的手,“小书呆子,哥哥牵着你,免得你走丢了。”
杜金桐甩了甩,没甩开,有些恼了,“放开。”
“不放。”
这人怎么这么无赖?杜金桐气得心口隐隐作痛,脸色都白了。
魏景湛察觉到不对劲,急声问:“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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