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门路上
拂晓下了一阵绵绵春雨,云姎悠悠醒来时,屋内已不见了楚知修的身影。
从床上坐起身,云姎挠了挠头,心中叹道:竟又没瞧见楚知修睡躺椅的模样。
成亲前,云姎还在担心有腿疾怎么睡床,却没想到楚知修每夜都直接睡的躺椅。所以云姎颇好奇,一晚上都睡在躺椅上会是什么样子?
却没想到自己每日都起得比楚知修迟……
等等。
云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他怎么……如厕?
正在想入非非时,屋门被人轻轻推开。
春桃轻手轻脚走入屋内,见云姎已醒,便低眉恭敬道:“小姐,这是今日穿的衣裳。”说罢,她将托盘放到桌上,然后退了出去。
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抽离出来,云姎伸了个懒腰,下床去拿衣裳换上。
摄政王府门口。
“修儿啊,路上一定注意安全。到了将军府……”姬蕊依依不舍地握着楚知修的手,吧啦吧啦叮嘱个不停。
云姎在一旁站着,不经意间瞥见姬蕊领边那抹可疑的红色印记……意识到那是什么,少女连忙别过了眼神,脸颊上浮起一抹粉红。
楚涟见云姎在一旁等的急得脸都红了,不由得催促姬蕊道:“好了夫人,修儿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
姬蕊瞪他一眼,这才放开楚知修的手。
云姎上前来推过楚知修的轮椅,道:“父王母妃,我们先走了。”
二人身后,跟着春桃和春望。
云姎推着楚知修走到街上时,顿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雨过天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地上潮漉漉的,但是空气很清新。
春桃今日给云姎挑的是一件桃粉色霓裳裙,肩头披着一件缀着细闪的纱衣。衣裙很合身,衬得她身形纤细,轻盈窈窕。
再看轮椅上的白衣少年。
少年身着一袭云白锦袍,墨冠玉带,姿容清绝,如仙似画。锦袍上还绣着繁美的金纹,说不出的尊贵雅致。
路人们纷纷在猜测这两张脸生的面孔究竟是哪家贵府的公子小姐,甚至没有一人认出那是昔日将军府蛮横霸道的大小姐云姎。至于楚知修,近十年未回府,更是没人眼熟他。
彼时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但凡是路过的人,都要忍不住回头瞧上一眼。
少女步态缓缓,眼神正瞧着路边地摊上的新奇玩意儿,就听轮椅上的少年道:“云姑娘,我有一事想问。”
云姎回过神,忙道:“楚公子请说。”
幸亏春桃春望离二人有个五步左右的距离,不然定要被这二人客客气气的模样惊到。
“实不相瞒,下山前我就收到消息,说将军府大小姐云姎……咳,云姑娘懂的。”少年轻咳一声,似是不想将那些贬义的形容词说出口。
云姎自然懂,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胡说道:“楚公子应该听闻新婚那日我撞到头,然后滚出花轿的事情吧?其实自打头被撞后,我就感觉逐渐清醒,因祸得福,智力也渐渐恢复了。”呃,这蹩脚的理由她自己都不信。
哪知,轮椅上的少年却是微微点了点头。云姎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无疑楚知修应该是相信了。
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事,云姎扯开话题道:“楚公子,其实我也有两个……哦不,三个问题想问。”
“云姑娘但说无妨。”
云姎:“楚公子成亲那日是如何知道我丢了头纱的?”
这个疑问,云姎当晚就想问的,可是谁知那天晚上醉得不省人事。
“第二个问题呢?”少年幽幽地问。
云姎一噎,他这是不想回答?
“第二个问题是,楚公子怎知我不爱吃皮蛋?”无奈,他若不想回答第一个问题,那云姎便也不强求。顺带她将第三个问题也一并问出:“第三个问题纯属是我好奇,楚公子若不便回答不回也可。就是,那日楚公子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回府时间?”
“第一个问题,在玄风山时候我就准备好了头纱。因为有这个习俗,新郎亲自为新娘挑选的头纱,能带来好运。”
“第二个问题,因为看你迟迟不喝粥,我便猜你是不爱吃皮蛋。所以我擅作主张帮你挑走了皮蛋,但是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听少年一口气回答完两个,云姎思索一番觉得他的话倒也没毛病。只是暗道这国家竟有新郎为新娘挑头纱的习俗?是她无知了。
其实那是南苍国的成亲习俗。
“那楚公子怎知我不爱吃的皮蛋,而不是瘦肉?”
轮椅上传来理所当然的声音:“因为我也不爱吃皮蛋。”
闻言,云姎仿佛找到了知己,喜形于色:“楚公子也不爱吃皮蛋?真是明智之举。皮蛋真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吃的东西了!”
楚知修眼含笑意,点了点头:“确实难吃。”
“至于第三问题。”楚知修顿了顿,“那日我的轮椅半路上出了故障,不得不停下来修整。”
云姎这下心头了然,没了什么疑问,便有一下没一下地和楚知修闲聊起来。
两个主子在前面聊得欢,春桃和春望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这距离既不会误听了二位主子的谈话,也不会跟丢了他们。
然而,路过一菜摊时,春桃却被什么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春望一惊,还以为是什么歹人,转头看去,却见是卖菜的大娘,似是和春桃相识。
春桃道:“春望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就跟上。”
春望会意地点点头。
以往在将军府时,春桃出来买菜经常光顾这孙大娘的摊子,所以孙大娘很眼熟她。
孙大娘八卦道:“哟,春桃你换主子啦?这才对嘛,服侍那傻子有什么前途?现下你这主子是哪家府邸的千金?我看她倒是生得真俊俏。哎,她推的那个公子是哪家的?长得也是真好看。”说罢,孙大娘还抬头意犹未尽地看了眼那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又赞叹道:“真俊。”
闻言春桃紧拧眉头,一把拍开孙大娘搭在她胳膊上的手,语气难掩怒意:“我春桃这辈子只服侍过一个主子,那便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云、姎!”一字一顿地说完自家小姐的名字,春桃头也不回地追上远去的三人。
“老相识啊?”春望见她回来,便顺口问了一句。
春桃点点头:“算是吧。”
这头的孙大娘愣在她的菜摊旁。反应过来春桃的话,她大惊失色,指着四人远去的方向,颤抖着声音道:“她,她她她,她竟然是云姎?!”那轮椅上的那个,岂不就是摄政王的二儿子……楚知修?!
算算日子,今日也差不多是云姎回门之日了。
……
孙大娘是个出了名的碎嘴子,很快,这一消息便随着早上的春风,飘过了整条大街小巷。
就连杀猪的陈勇……的八十岁老母,都知道了今早将军府大小姐推着摄政王二儿子回门之事。
不,主要是二人都打破了谣言。
摄政王之子虽是瘸子不假,但却不像传闻说的那般奇丑无比,而是恰恰相反。那腿疾,在这等绝色面容前,倒是显得不值一提。
最令人们震惊的是,云姎竟不化大浓妆了,行为举止也不再痴痴傻傻。更重要的是,云姎其实是个大美人儿。
……
云姎自然不知道街上人们讨论他们讨论得沸沸扬扬,她一路上走走停停,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少年闲聊。
其实主要都是云姎在说,她说一句,楚知修便回一句。
“楚公子……”
“嗯?”楚知修以为女孩又有问题。
“我想去买那边的糖葫芦。”云姎撅着嘴,伸手指向前方卖糖葫芦的地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楚知修笑道:“云姑娘去买就是,我在这儿等你。身上带钱了吗?”
“带了带了!”云姎跑向了那小贩,口中还不忘应道。
云姎回来时,手上拿了四串冰糖葫芦。她分给春桃春望一人一串,这才来到轮椅边。
“楚公子,给。”
楚知修本是不爱吃甜食的,但此刻女孩正满脸期待地望着他。实在是盛情难却,他便伸手接了过来,在云姎的注视下,轻轻咬下一口。
舌头碰到糖葫芦时,楚知修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却在少女问到“味道如何“时,挤出一个笑容道:“好吃。”
春望望着手中的糖葫芦,迟迟没动嘴。
“你不爱吃糖葫芦么?”春桃已经吃了好几口,忽地瞧见身旁的春望正盯着糖葫芦发呆,便问了这么一句。
“啊……不是。”春望回过神,神情复杂地瞧向春桃,“春桃,郡王妃不是脑子……”不正常吗?
虽然春望没说出口,但是春桃已然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她将口中嚼碎的糖葫芦咽下肚,这才道:“害,说来也怪。我家小姐自打新婚那日撞到头之后,就渐渐变得正常了许多。”
见女孩又吃起糖葫芦,春望便没再多说什么。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已经隐约能瞧见将军府气派的门匾。
云姎推着楚知修还没走进将军府,却见远处府内突然冲出一男子,口中还喊道:“枝枝,我的枝枝在哪儿呢?”
那男子身形高大,皮肤因常年在外征战而晒成了健康的古铜色,一件玄青色华袍裹身,整个人瞧着健壮殷实。
此人正是云予威。
吱吱?
云姎微微一愣,父亲何时养了只老鼠?
云予威左瞧右瞧不见云姎的身影,头一低,看见少年坐着轮椅,便猜到少年的身份。
“想必你就是摄政王的二儿子楚知修吧?”云予威还是被惊讶到几分的,心道这楚知修倒是长得一表人才,嗯,勉勉强强配得上他家枝枝吧。
……
楚知修礼貌地颔首道:“见过岳父大人。”
府内又走出一妇人。
妇人身着淡雅素裙,姿态淑庄,样貌清丽,正迈着优美的步子走来。
徐昭华一眼瞧见轮椅上的少年,忙笑着问道:“你便是修儿吧?这一路上累不累?”
云姎无言地瞧着自己母亲,心道:他这一路上都坐着轮椅,能累到哪去?
“回岳母,修儿不累。”楚知修微微一笑。
徐昭华瞧着楚知修清隽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欢喜。果然谣言就是谣言,她这女婿明明俊秀得很。
“夫人,你倒是关心一下咱们的枝枝啊。”云予威面露不悦,心道自家夫人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那眼睛都要黏在女婿身上了。
徐昭华似是早料到般,叹了口气道:“枝枝那丫头,许是不知道跑什么地方玩去了吧?她哪能知道回门之事。”
一旁的春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凑到云姎耳边轻轻说道:“小姐,你的小名就是枝枝啊。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云姎一愣,眨巴眨巴两下眼睛。
好家伙,原来她刚刚以为的小老鼠“吱吱”,就是她自己啊……
被忽略了半天,云姎慢慢伸出手指着自己,长吸一口气,开口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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