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聚会

“科室，我能自己选吗？我想去心内——”

        后边的科字她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华主任打断了，“不行！”她的脸绷着。就好像当初实习的时候高枫叶犯了错误，她训斥的模样，可是李华主任嫣然忘了，自己的大弟子已经是硕士毕业了，还是从美国很好的护理学校毕业的高材生，还有美国医院工作的经历。“我就知道你往朱教授那里跑，你的性格不适合那里。”李华主任也好久没见自己的徒弟了，转脸就放低了语气。“去心胸外科吧。”

        高枫叶看着师傅丢过来的资料和各种表格，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她知道自己师傅的脾气决定的事情不能改，她相信把她安置在哪里，师傅一定想了很久，绝不是简单的说说，她一定有自己的规划。看来收了她的礼物也不能改变心意啊。

        “心胸外科不错吧？”

        “当然不错，我还能害你。”李华主任出手想打自己的弟子，敢质疑她的决定了。

        “今天晚上瞿老想让你去她家吃饭，你去不去？”李主任嘴里虽然严厉，可是自己的亲徒弟好不容易从美国回来，况且还给自己带了礼物，她的心也融化了。“在美国还好吧，晚上给你接风。”

        “别了，以后再吃。”瞿老师她也好久没见了，很想念，可是一起吃饭就算了吧。“师傅，有错误就承认，瞿老不会骂你太狠的。对了我给瞿老的礼物帮我带着。”

        “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李主任往外哄自己的徒弟走。

        “师傅。”高枫叶难得撒娇一次。这一声撒娇又让他们回到实习时亲密的关系，它使5年时间的隔膜烟消云散。

        “走吧走吧。”李主任难得露出笑容。

        高枫叶笑得很开心，看来今天晚上李主任要去瞿老师家聆听教诲了。瞿老18岁参加护理工作，70岁退休，在医院护理岗位上工作了52个春秋，现在被医院返聘为护理督导，享受□□特殊津贴。虽然是七十五岁高龄了，却每天坚持来一次医院。高枫叶口中的瞿老师是李主任的师傅，所以李主任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瞿老。她没去美国之前，每个教师节，师傅都会带着她去拜见瞿老，她知道师傅的良苦用心，是让她做好传帮带的作用。师傅常说我们把你们教会了，就是我们就能好好退休的时候。

        枫叶当然不相信师傅这个老狐狸，晚上给毕业就来医院工作的老同学周文佳打电话，她自然对医院的状态非常熟悉。

        “心胸外科，当然不好。”周文佳原本在做面膜，听到这句话，她面膜也不敷了，“你知道所有外科里科室气氛最不好的科室就是心胸外科吗，我给你讲简直就是地狱。”

        “啊……”

        “你还记得去年咱们学校的教授被病人砍吗，就是心胸外科！我可告诉你一点八卦，目前心胸外科的护士长退休之后最有可能的就是徐珍上位，但是你要是去的话很可能她的护士长之位就凉凉了，还有心胸外科分成三个主要的小群体，刘海娟老师还算好的，其他的你自己防着点，尤其是那个黄天骄，很多新护士都怕她，据说是最不可理喻的，她和徐珍斗了十多年了，也不嫌累。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前一段时间我一个学生从心胸外科转回来说再也不想去这样的科室了。护士长爱搞人事，管理也乱，护士之间的关系更不用细说了，据说好几个护士之间都不说话，至今科室每次聚餐护士都不会全员到场，每次都聚不齐。护士，医生之间还经常吵架，前年，一个病人半夜出事，医生只有口头一句医嘱，护士就去给病人打药了。事后病人死了，医生却说没有交代护士这样做，最后还是护士遭殃……高枫叶，我给你讲，赶快去找李主任，让她给你调科室。”

        此刻周文佳的声音好像飘荡在远方，高枫叶欲哭无泪，她再打师傅的手机就是打不通，发微信也不回。师傅果然是个老狐狸啊。

        “明天我在聚贤路定了饭菜，我约了……一起吃饭。”高枫叶心想既然回来了，就要与老同学多联系，他们分布在北京的各大医院和国医的各个科室，以后定是科室的顶梁柱，毕竟他们的医学院是护理院校的numberone。同时她要开始广撒网，扩大自己的朋友圈，这几年，她知道人脉就是资源。虽然她现在并没有入职国医，但是相信风声已经传出来，她的学历自然别人也会揣摩她以后的前景，她相信这帮同学会乐意赴宴，谁不愿意和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攀上关系呢。护理也是个圈，处在管理岗位的也就是那几个。她知道这样一来江涛就会知道，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周文佳因为接孩子放学是最后一个到的，她没想到高枫叶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好多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也来了，就连7班班长早已升到大外科护士长的人都要来沾沾光。护理这个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不想参与进来混个脸熟，况且在做的保不准以后发展直进政圈。周文佳看到的只是表面，她哪里知道，高枫叶在美国的时候就会强迫自己每个星期和以往的朋友联系，节日更是绞尽脑汁发短信，务必让收到短信的人看到她一篇真心，有些人不联系关系也就淡了。即使她远在大洋彼岸，帮的忙有限，但是有个人给你出主意就会安心很多。再加上高枫叶理科思维贼好，沉稳冷静，她敢于指出当事人最直接的问题，同时列举1234条好处与坏处，简直是一个免费的心理咨询师，所以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找她聊天，她也乐此不彼。这些促使她经常看心理方面的书，也算长见识。虽然没在国内，可是国内护理的发展包括使人变动，她也了如指掌。晚餐她特意选了西餐和各种不同口味的中餐，可谓是照顾到了每人的口味，高枫叶端着酒照顾着每个人的情绪，就连桌位的次序都是她事先想好的，毕竟毕业几年之后同学之间的地位不同了，她希望每个人都能在宴会上都能让自己舒服。

        饭后又去了ktv，大家惊奇的发现高枫叶的嗓子这样好，她竟然还有点舞蹈的底子。周文佳看着迎来送往觥筹交错之间的高枫叶，她想这还是那个一聚会就把自己窝在角落的人吗。

        夜里12点了，明天大家都要上班，各自散去，高枫叶和每个人挥手送别并亲手送上礼物。她相信这顿饭之后他们对她的印象都会改变，从此就是一个全新的高枫叶。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远走美国的那一刻，她就告诉自己之前那个自卑懦弱的人已经消失了。她下定决心要做个冷漠无情的人，只有如此，才能变得强大。以前刚上班时，她及其痛恨科室聚会，觉得那是在霸占下班的时间。现在她把那些东西统统都掩饰起来。至于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是在掩饰,还是根本已经不在乎好坏,或者分不清了。有人说这是退化,但她认为这是进化,是一个真正强大的人所需要的。

        周文佳回家把这些事情告诉了自己的老公，他说：“你的老同学在结一张大网，她的野心还在后头，并劝周文佳和她搞好关系。”周文佳点点头，刚进医院的小护士谁不想和领导攀上一点关系，医院就是一张网，埋头苦干没有用，重要的是露脸，领导赏识你。今天的高枫叶绝非昔日可比，她虽然感叹自己安逸，但是看着熟睡的老公和儿子，野心也是一闪而过，她满足了。自己能力有限，情商也不高，待在原地比较舒服，就让那些人去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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