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三贴堕胎药
第一轮搜山很快就有了结果,并未有所发现。衙门对管事冯敬和他外聘的几个打手用了刑,几个打手只承认跟着抓过人,也知道有人死了,但死的是谁和尸首在哪儿一律不知。
冯敬则相当硬气,挺过了第一轮酷刑,期间还痛昏了几次,硬是一个字也没说。
展昭问了丫鬟小翠,她回忆说她家三娘子能动用的人力很少,聘过一批乡民帮忙,的确在山里找过。开始的三天她也跟着找,后来老爷和大娘子发了狠,将她们关在院子里,不准出门,她和另两个丫鬟帮着三娘子翻墙进出和隐瞒,她就无法再跟了。
孔武又找到她当日所聘乡民,那些乡民说的确有一沈姓贵女聘过他们搜山,但只到八月二十一,又争先恐后的说那位姓沈的娘子只说有亲属在山里走失,可没说谁被害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搜完山没找到她要找的人,就去别处找了吧,说不定聘了其他人,沿途找找呢。”一个乡民猜测又建议的说。
展昭听了回报后,颇为气馁,贺延又一阵唉声叹气,到现在他都替沈愈这人惋惜,他说他还未认识沈愈时就知道这人风评不好,“都说他钻营取巧,但这人实在有些才干,为官也小心谨慎,很能帮衬本官,可惜了可惜了。”后来想到自身和其他同僚,又哀叹他们信了他的鬼话,被他连累,更可惜。
为官小心谨慎!
既然是小心谨慎之人,弃尸只会更加迂回。
展昭豁然开朗,向贺延道了一声谢,谢谢他提醒自己,“孔武,分成几队人手,顺着几条下山的路,沿途去找!”
我提醒他什么了?
贺延一头雾水。
经过了两天的寻找,在九月十一的清晨,终于找到了一具尚未腐烂完全的尸体,马恒一眼就认出了尸体是他大哥马晟,放声嚎哭。后经仵作验尸,尸体表面有不少淤痕,多处骨折,右腿骨更是整根断裂,和马晟死前遭受殴打和滚下山坡吻和,这具尸体的确是马晟。
冯敬听说找到了尸体,心里竖起的那堵高墙就彻底坍塌了,他和盘托出,交待了弃尸经过,他当时提议火烧,沈愈怕火烧留下痕迹,让他转移尸体。
……
“老爷,他快不行了,怎么办?”
沈愈捏紧拳头,紧闭双眼,挣扎一番后猛地睁开了眼睛,这时候他看向床上男人的眼神也变得格外冷漠。“等他死了,就把他处理了。”
“烧了?”
“别在山里烧,你亲自驾马车,带着他有多远走多远,走到没人的地儿再烧。若这件事被人发现,若有人找到了这儿,只要一日找不到尸体,也奈何不了我们什么。”
“是。”
……
“小民依了老爷所言,驾着马车下了山,找到了一处荒废之地,本想一把火烧个干净,但突然下起了雨,点不燃火,眼瞅着天就要亮了,小民没法子,只得将解元公推进了一口枯井中。”
冯敬泪流满面,悔不当初,抹了一把泪又说:“老爷以为小民焚了尸,小民后来也想过再去焚尸,但每每走到那口枯井附近就害怕,后来想着天气热要不了多久尸体就腐败了,一堆白骨谁知道井中是谁,就没再管了。”
原来沈愈以为尸体处理干净了,难怪他那么有恃无恐。
“或许你还不知,”
展昭冷冷地看着这个人,告诉他,衙门的人下到枯井中,马晟的尸体是坐着靠在井壁边缘,“他当时还没死,你们并不是弃尸,而是杀人。”
冯敬整个人都呆住了,喃喃的说“他当时还没死,怎么可能还没死”。
“你把他丢进了枯井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孤独的等死,他当时该有多绝望。”
展昭走到牢门前,想着他刚才的话,突然停下脚步,“井下不透风,还阴凉,正因这样,他的尸体才度过了严酷的夏季,保存到现在。你想焚尸,老天却下起了雨,你想尸体腐败,但尸体却好好的保存到现在,而且这个保存尸体的地方还是你自己选的。”
他偏了偏头,视线从眼角看出去,看到那个伤痕累累的男人露出震惊的模样,这才缓缓地吐出几个字:“这或许就是天意吧。”从没有一刻如此时这般心存敬畏。
“天意!”
展昭头一低,钻出了牢房,身后那个悔恨嚎哭的男人已经和他不相干了。当走出大牢,明媚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他忍不住用手遮在额前,抬头看了看天,见苍穹清朗,一望无垠,他心情大好。
还没到中午,大理寺的官员就到了,这次下派的是大理寺正,姓裴名冗,字子居,今年三十有二,脸庞清瘦,唇上有两撇胡子。
展昭以前就见过这人,知道这是大理寺的能人一个,说明案情后,就看着他复查各处,随后应邀与他一同前往沈府。
“本官心中还有一个疑团尚未解开。”从沈宁闺房出来,展昭就对裴冗说。
“展大人的疑团是后三贴堕胎药?”
“搜了多次,都一无所获,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提到后三贴堕胎药展昭就头痛不已,忍不住揉了揉发酸的额头。
裴冗道:“沈三娘子在买齐后三贴堕胎药之后就没再出过沈府,那么堕胎药就一定还在沈府,下官是不信有什么东西能‘凭空消失’的,我们现在没有发现,那是我们还没有窥见关键之处。”
展昭怔了一下,“你不信凭空消失?”
“不信。”
“物不会凭空消失,那人呢?”
裴冗扬了一下眉,正色道:“展大人,子不语怪力乱神。正念若衰,邪念则主。”话音刚落,他又朝展昭偏了偏头,神秘兮兮的说:“除非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
裴冗掩住嘴对他道:“这就多了,鬼,妖,精怪,神,仙,天人……多了去了。”
“你刚刚不是还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么?”
“是呀,所以下官才掩着嘴说呀。”
原来如此。
裴冗回衙门后,展昭则继续留在沈府,他要找到那三贴堕胎药,这不仅仅是解决他心中谜团,也为丁兆蕙消除所有的后顾之忧,免得今后有人以此为疑点来翻案。
裴冗有句话说得很多,既然沈宁没再出过沈府,那么三贴堕胎药就一定还在沈府。
他思索所有可能藏药之处,想到一处就和衙门的人一起去找。
淳于燕和孔南星也跟着找了一圈,一边找一边在他身旁小声嘀咕,都说这藏得太狠了,都快把沈府翻个个儿了,他们又说到了裴冗,一个说没想到大理寺这次竟然派了大理寺正下到地方,一般都是派司直出使,一个附和说大理寺一定很重视这桩案件。
展昭听得心烦,走到了一旁,想到上次在船上也是,几个人凑一堆半夜不睡觉尽聊天,王朝平常看着很是沉稳,那晚他才知道他也是一话多之人。
想到王朝他突然想起三月的一堂审讯来,当时他去晚了,只得在堂外听审,审的是王若琳在轿子里神秘失踪的案件,王朝拿住了疑犯轿夫魏四,他还记得王朝当时说过一句话“有人坐进了轿子,她就不可能凭空从轿子里消失,除非她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灯下黑!
淳于燕正在说“难道要掘地三尺”,展昭突然就向后院奔去,二人对望一眼,赶紧跟上。
沈府的几顶轿子放在院中,他问沈宁的轿子是哪顶,一衙役一边说找过了,一边向边上的一顶轿子指。
展昭当即钻到了那顶轿子中,轿子里面却令他意外,供人坐的地方并非是箱式,而是单板式,就是轿壁之间镶嵌木板,板子上面放一软垫,再用一整块锦缎铺在软垫下,多余的部分自然垂下遮住木板下方空洞,这样的好处一是下方空洞方便放物,二是方便拆下锦缎清洗。
展昭失望极了,撩开遮住坐板下方的锦缎,果然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并不死心,敲敲桥壁,踩踩轿子底部,听声音就知这些地方没有空余的地方,他突然抬起头,轿顶的几块木板榫卯扣合,严丝合缝,他记得这顶轿子的顶端是个拱型,并非里面这样的平型。
他抬高手,推了推轿顶,非常牢固,赶紧从轿子里钻了出来,对几个衙役吩咐了三个字——拆轿顶。
“找到了!”
当轿顶被折开,三贴堕胎药就落了下来,随着一起落下来的还有一小包东西,衙役拿出来给了展昭。展昭连忙拆开小包,里面有一封信、一对鸳鸯玉佩和一枚印章,展昭翻开印章底部一看,赫然是“三关统帅”四字,他又看那封信,信封上写着“丁兆蕙亲启”五字。
当他们赶回衙门时已近黄昏,丁兆蕙杀妻案刚刚审结,沈家的几个夫人哭泣的哭泣,昏倒的昏倒,被丫鬟老妈子们扶的扶,抬的抬,没多少时间就走个精光。
孙芸捂着脸,站着发呆,她刚刚被几个夫人扇了耳光,都骂她是白眼狼,吃着沈家的饭,砸了沈家的碗。
展昭走过去,问她今后有何打算,她苦笑着说沈府是回不去了,“展大人,这对妾身来说并不一定是坏事,妾身这几年也存了些钱,应该够我们做点小生意了。”
她坦然地放下捂着脸的手,露出的那边脸又红又肿,尽管如此,她嘴角带笑,眼中又生出了迷人的光采。
展昭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向她叉手道:“希望夫人心愿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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