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普朗普托终于解决了散布在整个机库中的“防御系统”，以及那个系统唤醒的一大堆魔导兵，他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密码门前。
那道门与之前的所有合金门都不一样，不仅是形状，就连材质和构造也完全不一样。
他想门之后应该一定是个非常重要或是相当机密的地方，门边依然有门禁装置。虽然不太情愿，但犹豫了一番的普朗普托还是向着门禁扫码处伸出了右手手腕。
……还真的是，能打开的啊……
普朗普托的内心挣扎又混乱，虽然他知道自己必须一路前进离开这里，但心底又不时会冒出对条码会失效的期望。可事实却表明在这戒备森严的研究所里，迄今都还没有遇过到无法用那印记打开的门。（注1）
他停顿了一下脚步，稍微试着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然后才迈开腿踏进了那扇门。
门之后，是下沉式长通道，到底后又是一扇厚重的门。
整个封闭的通道都是黑色的，顶端两侧装着冷光灯带。
好压抑的气氛……就像是普朗普托此刻的心情。
微弱阴冷的灯光、封闭的空间和沉闷的黑色……好想快点离开这里！普朗普托不自觉就跑起来，飞快地冲到了通道的尽头。
啊！……自动门？
毫无心理准备的普朗普托还未反应，门自己就开了。映入视线的是一副只可能在恐怖科幻电影里出现的画面。
阴暗的房间和能塞进整个成年人的巨大圆柱形玻璃皿，里面除了一具具看似鲜活的实验体还注入着像是培养液之类的蓝光液体。所有的实验体都将双臂交叉着搭在双肩的位置，垂头闭目。
“这……这些是！”是被用来进行实验的人吗！
普朗普托原以为那些实验体看起来很高是因为被放置在了高处。但是当他忐忑不安地走近了第一组器皿后才发现看起来很高并不是位置摆放的高，而是因为里面的实验体本身就远比人类的体型高大许多。怎么说呢……就像是……平均身高2米以上的魔导兵一样……
他战战兢兢地仰头看向那第一组器皿，透过玻璃向里面看去，赫然发现了蓝光液体之中飘散着的黑色粒子，这些黑色粒子就和使骸身上冒出来的一样。
这个培育器皿……他在之前发现的报告书里见到过大概说明，是向器皿内目标注射气化使骸用的！
为什么自己会对这种可怕器械的原理构造都过目不忘啊！这么疯狂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啊！
但脑袋却自己转个不停，并且很快就完全理解了。这个地方在进行的是魔导兵开发制造中最初始的那项工序，一旦被置入培养皿，实验体就会被注入气化黑色粒子进行模式化的融合，简言之就是使骸化。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使骸化的过程，原本正常体格的人才会变成那样巨大的体型，这也正好就解释了通为何魔导兵都会是那么高大又强壮的家伙。
虽然心里发毛背脊发凉，但是脚却像被钉住了一样没办法移动。
偶然间，眼睛扫到了第二组的某个玻璃皿，视线所及之处让普朗普托差点失声尖叫起来。那是因为里面的那具实验体……那具实验体……长着一张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那个……是谁！
为什么会和自己长得一样！
胃里一阵翻涌，浑身都冒出了冷汗的普朗普托拔腿就跑。他不要再呆在这个地方了！这个每一秒都让人反胃窒息、闷堵到快要抓狂的空间！
他向着有阶梯的地方跑，一心想尽快离开这个阴森又恐怖的地方。
阶梯上方复式楼层的墙面上装着巨大的玻璃窗，透过窗可以看的到对面是个更大规模的实验室，里面不仅放置了排成环状的大型实验设备，好像还有什么动静。
“有人……”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吗？
他急忙蹲下，猫着腰向那窗子慢慢移动着。为了能近距离观察玻璃窗另一边的情况又不被那里的研究人员发现自己的踪迹而将自己藏匿在放置在玻璃窗前的那一大排操作台之后。
“我说，你还记得有个被偷走的孩子的那件事吗？”
对面有两个人，正在说话的是那个艾汀，而另一个是白发秃顶、面容和表情都看起来很阴暗的老头。
“你是说被路希斯抢去的缺号吗？”老头的声音沙哑又苍老，听起来就像是黑暗系童话电影里的阴险老妖怪。
“是呀，”艾汀那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兴奋，夸张的表情就像在期待着什么。他抻了抻眉毛，用朋友间闲聊的口气感叹道：“我心想，你们要是在这种时候见一面一定会很有趣吧。”
被偷走的孩子……不就是那个故意放在明晃晃的地方让自己发现了去听的语音记录里提到的孩子吗？
他那上扬又大声的语调就像是故意要让躲在对面房间的普朗普托听见似的，可停顿了好久再次开口时却又刻意压低了音量：“所以……我把他带来了！”
普朗普托猛地一怔，尽管对方压低了音量可他还是听见了！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所有的一切都在急不可耐地证明他与魔导兵之间真的有着某种呼之欲出的联系……
把他带来了？这……真的……是在说自己吗！
普朗普托无数次安慰自己，一切肯定都只是什么巧合或是有什么错中复杂的原因，他一直告诉自己，他不可能与这种地方有任何瓜葛……
“喂！”艾汀像是知道他隐匿在对面的房间一般，突然就转身向着窗子的一面伸出了手来，“你。”
普朗普托发现自己的双手开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你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吧？”艾汀的声音缓缓地从另一头透过玻璃飘了过来。说罢他转了个身，展开了双手，微微仰头，像是要宣告什么重大喜讯似地开口：“这可是感动人心的父子重逢啊！”
“啊——！！”荒谬！什么父子重逢！哪来的父子！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突然脱力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普朗普托此刻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潜意识里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忘掉眼前的一切。对！什么都不要想，必须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才行！
于是他猛地就站了起来，立刻付诸了行动，一路狂奔什么都不想。
环形的走道四散着七零八落的文件和档案，普朗普托看也不看一心只想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无尽的奔跑中，终于看到了前方的门，可打开了那扇门后却发现自己到达的是那个恐怖的玻璃窗对面的实验室。他竟然完全没发现自己是绕着回形的走廊跑了一整圈。
艾汀已经不在了，面前的只有背对着自己的白发老头以及墙上数张巨大的贴图。
最中间的贴图上写着赫然的几个大字“钻石巨兽——殷索姆尼亚破坏与杀戮用特别生化机甲”。
瓦萨戴尔贝斯提亚！
摧毁了殷索姆尼亚的……就是这个疯子！制造出那种生化兵器的……也是这个疯子！将珈拉使骸化的……这个人……才不是他的父亲！！
他都没注意到自己是何时举起了死亡惩戒，将枪口对着朝自己转过身来的白发老头一步步往旁边移动。门就在房间的另一侧，只要绕过眼前的疯老头他就能离开这里了。
“啊——！”那是普朗普托被对方转身后正对自己的那张脸给吓出的尖叫。
他转身后才让普朗普托看清的另一侧脸根本就已经是使骸了！
那半长脸不断往还未被侵蚀的部分扩散出新的黑色痕迹，黑青色的额头爆着深紫色的血管，就连那一只眼睛都完全不似人类。漆黑的眼球中间是明黄色的虹膜和混沌的瞳孔，正诡异地四处转动着。
“怎么？没见过使骸化的模样啊！”
已经被能被称为人类的瓦萨戴尔开始朝普朗普托步步逼近。他每走近一步，被吓坏了的孩子就不自觉地后退好几步，直到冒着冷汗的背直接抵到硬邦邦的墙。
“如果你没被路希斯偷走，就能跟我一样了！”
他连声音都开始不对劲了，说话一到激动之处，就会爆出怪物一般的破音音色。
“谁要变成那样！”
“你是由我的基因诞生的几百万个孩子之一，原本是要成为魔导兵的……”
他伸出畸变的双手向着普朗普托不断靠近，以至于吓呆了的普朗普托傻傻地举着枪还想继续后退，完全忘了自己汗湿的背早就已经抵在墙上了。
“生于尼夫海姆之人，终将回归尼夫海姆！”
“不是的！我是……路希斯的人，才不是什么魔导兵！！”
无视了他的反驳，几乎已经和怪物没任何差别的瓦萨戴尔就与行动迅速的使骸无异，他一下就冲到了普朗普托面前，用那双枯萎黑色的爪子紧紧抓住无路可退的金发青年。一边掐住他的脖子猛然施力一边咆哮着：“既然无法成为魔导兵，就干脆变成我的一部分吧！”他看起来已经是使骸的那一边皮肤突然急速地变化，爆裂开的黑色血管里泛出了紫色的稠状液体，浑身冒出了阵阵黑烟，就连声音听上去也更崩坏了。
“我马上就要变成志高无上的存在，将获得足以凌驾路希斯王以及六神的力量！！”
普朗普托惊恐地挣扎着，混乱和恐惧之中他什么也不愿想了，手中的死亡惩戒直接就抵住对方的胸膛用力地扣下的扳机。
“啊————————————！！”
“呯————————————”
枪声和普朗普托惊恐的叫声一齐响起来。
睁眼，视线中满是散布在空气中的浓烈黑色粒子，使骸化的瓦萨戴尔倒在了黑色的液体之中。
是的，就与所有的使骸被消灭的时候一样，身体中流出黑紫色的恶心流体物质，接着冒出大量黑烟。
普朗普托别过了脸，不敢看向那可怖的尸体，他试探着接近微微侧头观察他是否还能动弹。
啊……他死掉了！
就跟真的使骸一样，身体气化，黑烟散尽……只剩下了衣服。
普朗普托喘着粗气，连手中的死亡惩戒都掉在了地上。
使骸化……随着时间的推移……珈拉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连脸上都布满黑色的痕迹，爆出黑青色的血管，流出黑紫色的血液……
好疯狂……好可怕……好恐怖……
他没余力注意房间中央的大型实验设备正在以超高的速度运转，况且他原本也不知道那个设备是用来做什么的。全身脱力的普朗普托就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跪着，直到房间某处的系统突然开始执行了什么程序：
——活体反应降低，疟原虫活动指数上升，使骸气化转移完成。由此开始将代号xda-1002转化为永恒者。
房间内突然一片黑暗，所有的灯全被自动关闭，还闪起了异常情况才会亮起的红色指示灯，接着警报也一同响起来了。
头上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震动，接着一束更刺眼的暗红色光点刺穿了天棚，裂开的天花板伴随着巨大的崩裂巨响，一杆长长的魔导枪贯穿了一只巨大的怪物直冲而下。
“哐——”
怪物的尸体砸在了普朗普托面前的地板上，此外还有散落崩塌的碎石以及从天而降的——
“原来是你啊！”
艾拉妮亚海温德——拥有龙骑士称号的尼夫海姆女准将。
普朗普托不用抬头确认也认得她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这里的情况有多糟糕显而易见，可眼前这下落不明还让路希斯王子把担心写满了脸的大号儿童却失了智似的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女龙骑不由地皱起了眉，迈开步子向他快步走了过去。
“艾拉妮亚，我……”
“有话等下再说，先离开这里！”她瞪了那大号儿童一眼，然后又走向挂满了贴画的墙，“钻石巨兽已经……，剩下的就只有蛮族（注2）……怎么还有个永恒者啊？！”她从鼻子里发出了非常不悦的哼声，小声嘟囔道：“竟然造了这么不得了的东西！！”
感觉到身后那个小子似乎始终都跪在地上没任何动静，艾拉妮亚再次向他瞪了过去，“你在那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点离开这里啊！”
普朗普托只听见她声音中带着火气，其实根本就没听到她具体说了什么。也或者是听到了，但没放到脑袋里去理解，脑袋中塞满了可怕的画面，满心恐惧可挥之不去。
他竟然是经由那种疯子的基因诞生、从出生就该被诅咒的孩子！是个被用来制造成魔导兵的，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的孩子！他的生父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他制造的生化武器毁掉了殷索姆尼亚、夺走了大家的幸福、还毁掉了珈拉的人生！
这样的想法根本停不下来，可闭上眼瓦萨戴尔那半张使骸模样的脸就会突然和珈拉的样子重叠，那惊悚的画面不断冲击着他混乱的大脑。
“你想死在这里吗！”
回过神来，艾拉妮亚已经站眼前了。她微微屈身，正用非常愤怒的眼神瞪自己。同时，他的衣领被狠狠地拽着，但到因为如此他突然就从那些恐怖的画面中暂时清醒了过来，看到了她好看的面容。
艾拉妮亚用力起身，拽着普朗普托衣领的手一使劲就轻而易举地将他从地上给揪起来了。
“想死别在我面前死，想活就立刻逃出去！”
普朗普托怯怯地瞄了她一眼，语气好凶……虽然他并不是看不出来艾拉妮亚本就是很强势的女人，可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光火的模样。
女龙骑说完就撇开手将他一丢，转身往门的方向就走。普朗普托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跟着她迈出了脚步。
两人通过了闪着警报的长长走道，走道前方是一处大型机库。不知是不是因为实验室的警报，防御系统再次唤醒了附近的魔导兵，麻烦的家伙们一瞬间就出现在整个机库四处。那是一个规模非常巨大，真正意义上的机库。如果说普朗普托先前通过的那些都是武器及魔导兵的存放库，那么这个机库里存放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机甲、装甲车、飞空载具以及雪地摩托。
“大门要关了，不要进行无谓的战斗只管直奔那边的雪地摩托！”艾拉妮亚毕竟是前尼夫海姆的准将，她马上就察觉防御系统不仅启动了缉捕命令还正在执行关闭机库大门的程序。她一推普朗普托，将一份地图塞进他怀里，补充了一句：“不要浪费时间，去那里汇合。”
普朗普托赶紧接住了那份被怼到胸前差点掉落的地图，图上有一处用红色的笔画了个随意的圈，是个地标。
“艾拉妮亚呢？”
“我马上会追上去。”
“可是……”怎么能她为自己垫后……让她一个人应付那么多……
女龙骑对着一众举着斧子冲过来的魔导兵架起那杠冒着红光的魔导枪。她头也不回，强硬的语气根本不由分说：“赶紧走！”
捏紧了拳头，又抓紧了地图。普朗普托咬了咬牙，转身骑上了那辆雪地摩托。
注1：魔导兵的条码可以打开所有的门？按理说魔导兵的权限不可能高于人类指挥者。普普能开所有的门可以当做：用基因量产的婴儿在被刻上条码时，会为了便利后续的管理和操作将条码设定成拥有全部的权限初始状态，制作成魔导兵后再根据具体情况进行调整升级删除大部分权限只保留必要的。所以拥有初始条码的普普有最高的权限。
注2：蛮族是普朗普托dlc里的那只猩猩模样的使骸生化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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