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做梦（下）

十五梦见自己和鲜香的八只脚。

        十五闭上眼，进入了梦乡，他眼前是白糊糊的云霭和泛出绿油油反光的河水。

        他回到了河岸边，杨掌柜在河岸向他招手。

        “十五，你傻站着在那干嘛？”

        十五不可思议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在他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的时候，杨掌柜此时已了走过来。杨掌柜提着一个木桶，给他展示里面八只脚的大虫子。

        这些大虫子身披一整套青绿铠甲，三对铁钩似的利爪，还有两只大鳌，加起来共有八只脚。十五此前扒拉虫子，也曾领教过螳螂的两把大刀，那刀刃的锋利程度他还心有余悸。于是他把自己犹豫这想要伸下去抓它的手又缩了回来。

        只见木桶里其中一只八只脚横着就要爬出来，却被其他八只脚发现，想要自己偷溜的这只八只脚在一番打斗后就变成了六只脚，失去了横行霸道资本。

        杨掌柜抖了抖木桶，让攀在桶壁上的几只落到了桶底。

        “十五，你看！好多螃蟹！这可是好东西，味道可鲜了，我们今天多抓点回去，吃不完还可以做糟蟹。”

        杨掌柜说着把手伸进去，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螃蟹的蟹壳的两边，把它抓了出来，正反两面转一圈。“记得这么抓，不然容易夹到了手。”

        十五重重地点头，拎着自己的小木桶去抓螃蟹了。

        很快他就在河边的石碓里找到了一只大的，八只脚俱在。被十五用木棍引出来后，两只大鳌举得高高的，他趁机捏住蟹壳的两侧，把大螃蟹抓进了木桶。

        十五咧着嘴拎着木桶跑过去找杨掌柜，杨掌柜夸他，“真是个小机灵！”

        两人满载而归，回到了殊荣客栈。

        十五却发现自己的木桶空空如也，里面唯一的一只螃蟹早就不知在何时就已经逃之夭夭。

        他再跑过去看杨掌柜的木桶，里面的螃蟹一只不少。

        他很疑惑，问杨掌柜原因。

        杨掌柜语重心长地和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最好先摆脱所有身边的人。”

        十五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依然重重地点头。

        晚上，十五、杨掌柜和余天雨一起在客栈里吃到了美味的大螃蟹。

        十五的手在桌上一划拉，蟹壳落了一地。

        余天雨边吃边夸：“难怪古人称无肠公子其味一绝，我下次见到它必口齿生津，太鲜了！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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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梦中的十五无意识的吧唧嘴，还撅起来，嗦一嗦空气，滑稽得很。

        离他不远处的段锦然也在吧唧着自己的嘴。

        段锦然本是段家庄庄主的女儿，及笄之前的日子她一直过的很舒心，锦衣玉食倒不至于，但是至少顿顿能吃饱，过年过节还能有新衣服穿。

        这样的日子就在她开始长肉瘤之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一日，她姐姐为她梳头，发现她的颈项有一个凸起，两人都没有在意，但是没几天，这个凸起越来越大，直至半个头大小。家里人带着她寻医问药，见过的大夫都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肉核，摇着脑袋说她命不久矣。段夫人又请来和尚道士为她驱邪，可依然于事无补。

        有一天，她出门去和小伙伴玩，却被赶了出来，对方的母亲大声嚷嚷着，说段锦然是邪祟，后来整个段家庄都开始传她不详。她很伤心，去找自己父母，却听见父母两人在商量着要把她献河神，让河神来处置她。

        她失魂落魄地跑出了段家庄，从此再也没有吃饱过，再后来就遇见了她的主人蒋姜南。

        今晚她也做了个美梦。

        段锦然梦见自己的伤口都已经长好了，肌肤如凝脂，如白玉，没有任何瑕疵。

        她一会儿梦见自己略施粉黛，身着轻纱，在无人的大街上尽情欢舞。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在餐馆吃着饕鬄盛宴，身边无数仆从正为她端茶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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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段锦然在呼呼大睡做美梦的时候，她的主人蒋姜南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可见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同样睡不着的还有陈绘，他们俩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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