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柳如玉知道养父母偏向亲生女儿。
薄情寡义。
却没想到第一通联系她的电话，竟然是告诉她迁出户口的。
耻辱感遍布全身，就算是提前开口离开，也没有躲过被驱逐的命运。
上辈子的柳如玉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或者说落到了一个悲惨的下场。
因为沈盼睇的回来，她没有按照计划去香江念两年书再出国。
而是留在国内，与沈盼睇相处。
当时柳家给她规划好了道路，柳如玉的学习成绩虽然不拔尖，但是留在国内家里也能为她提供最好的教育资源，肯定能考上大学。不过家里尊重柳如玉的选择，她想要的是自己的理想。柳家就计划她先在香江念两年书适应环境，然后再出国。
追求理想，柳如玉以为这是自己给家里人留下来的印象。
其实顾敏比柳如玉更了解她自己。
柳如玉出国只是为了面子两字，这一点是从大人身上学的，她出国说是为了理想，不如说是为了自己在同辈人中的面子。
顾敏听出柳如玉的试探，柳如玉想进华大，但是以柳如玉的水平就是给她请最好的老师，她也进不了华大。顾敏没有揭露柳如玉的心思，而是与别的人说柳如玉是为了理想。
藏住女孩的小心思。
出国后，那广阔自由的空气，并没有为柳如玉带来人生的高潮。
在外的怀才不遇，让柳如玉闷闷不乐。
很快的，她被繁华的新世界吸引。
陷入纸醉金迷中。
柳家给她提供的钱，不再够她在国外的支出，不能够维持她奢靡的生活。
日积月累，她对柳嘉亿就有了怨言。
与朋友煲电话粥，说起自己出国是有苦衷的，说自己在国外的多少的不自在。实际上在她过得还不是那么糟糕的时候，跟别的人诉说起来就已经开始“委屈”。
出国留住柳如玉在那些人眼中的体面，她依然是那个最优秀的女孩，许多人因为她的抱怨对柳嘉亿印象糟糕。而柳如玉的形象在别的人眼中一日日的巩固，远远的高高在上的月亮，因为柳嘉亿成了小可怜。
入不敷出下，柳如玉并没有选择立即回国。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那样做。
并且在国外的日子里，她聚会时吸了大/麻，这在外国是很寻常的事，但是在国内这是不允许的，柳家人也绝不允许她这样做。柳如玉被携带大/麻回国的朋友被抓的消息惊到，对踏上华国土地更是有几分不愿。
不敢、大过不想。
她想要的是衣锦还乡，而不是国人眼中的瘾君子。
柳如玉想自己混出些名堂再回国，可是有一天柳家断了给她的所有的经济支持，她怎么也联系不上她的小舅舅。
年轻的她还有一副好的皮囊。
…
…
柳如玉到了最后也不清楚，自己的人生怎么从出国后就一落千丈。
演艺圈的生涯也是曲折坎坷，她回香江开始拍戏，为此搭上金主，可是她的日子依然没有好起来，而是一步一步走向堕落。
从别人的忠告中，柳如玉知道自己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
可是直到死亡降临，柳如玉也不清楚自己何时得罪了那人。
重来一次柳如玉，放弃了出国的机会，拿下来上辈子大火电影的角色。
演艺圈蒸蒸日上，她何必舍近求远，去外面浪费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年华。
她对柳杨事到临头的虚情假意，不在意。
不与柳杨添麻烦，直接转了户口关系。
一点也不想与这家人再有什么瓜葛。
在柳如玉的“难道只有富贵人家的父母才是父母么”的质问下，柳杨断了劝柳如玉的心思。跟沈家人粘在关系，对柳如玉来说其实不是什么好事。之前柳如玉表现出来的种种，没瞧出来她对柳家有多大的牵挂。
事发一个多月，柳如玉并没有跟那些同胞姐妹兄弟有什么联系。
这时候更像是一种冲动，但是在柳如玉义正严辞的质问下，在她的坚持下。
柳杨也省了一些麻烦，直接将两家人的证明资料摆出来，而不是要另外的操作。
他们跟南林的单位也有了联系，要去那边确认一次。
家里的户口本上要多一个人的事，沈水鸣被叫到了公安。
柳杨第一次见到沈家人。
十几岁的男生充满少年气。
沈水鸣盯着这个姐姐的亲生父亲看。
自卑令他低下了头颅。
他能当姐姐的靠山，而自己却不成。
至于另一个人，沈水鸣瞧见的是她的恐惧。
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柳如玉看自己的第一眼是害怕。
沈水鸣琢磨着她在害怕什么，是觉得他太粗俗、不堪，害怕过乡下的生活么。真是遗憾，柳如玉没有瞧过他们家从前的模样，那时候她应当会更害怕。柳如玉对他们家自然不会有什么感情，无论盛丽说了多少柳如玉的好话，他都无动于衷。
此时见过柳如玉的面，知晓盛丽的那些话只是她凭空臆造。
她对盛丽不会有什么感情，对这个家也没有什么感情。
回到这个家，前面的两个姐姐都嫁出去了，户口也落在别处。
看着户口本上多出来的沈如玉三个字，他觉得难受。
如玉。
盼睇。
母亲是个小偷，为自己的女儿偷了别人的生活。
柳如玉听到那个血缘上的弟弟问：“怎么想到要回来。”
“你以为我是被赶回来的么我是自己要回来的。”柳如玉抬起她高傲的头颅。
沈水鸣说：“哦。”
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的冷淡让柳如玉意外，却也不是很意外，她从林婷口中知道沈盼睇的弟弟对她不错的。两个人的关系很好，是模范姐弟。
因为这件事，柳如玉心中对沈水鸣有些排斥。
最初她是想过带着家人好好过日子，沈水鸣显然没有偏向自己，瞧着是站在沈盼睇那一边的：“我当然要回来，留在柳家那是占了别人的位置，我知道我出生就是有罪的。”
想象中的安慰没有，得到的是一句：“你不是第一天知道吧”
柳如玉看着眼前的少年，捏紧拳头，红了眼眶：“我在柳家享受了亲情，但是她不也得到了你的偏爱。”
“你得到的，是因为身份。”沈水鸣分析，“因为你是他们的女儿，唯一的女儿，所以你理所当然拥有了一切。因为你是妹妹，所以哥哥被教育得很好，要宠爱妹妹。你是因为‘血缘’被柳家爱着宠着，你不离身的大哥大是我们家十几年都不能达到的收入。你手上的表也是名牌，钱不是一切但是你离不开它们。”
柳如玉捂住自己的手腕。
他的眼里难道只有钱么。
“不是我偏爱她，是她值得，是她应该得。”沈水鸣盯着愤怒的柳如玉看，“你看上去是知道我们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的。她跟我说，你知道她的良苦用心。她说你是最像她的，在你的身上她看见了希望……”
少年的语调是轻快的，嗓音带着些慵懒，整个人都是放松的状态。可这些话却如蛇缠上柳如玉的颈脖，她眼中的恐惧更甚。他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每个字都那样清晰，寒意从脚底板升起：“我不像她。”
他摇头：“你跟她很像。”
柳如玉抓住沈水鸣的肩膀，在少年镇定的目光中，她缓缓松开。
想要装傻充愣都不被允许，沈水鸣意有所指的话，说明他知道许多，有一瞬柳如玉甚至觉得整个灵魂被看穿。她甚至不能维持表面的和谐，说一句很庆幸，你觉得我像母亲，母亲在你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确信，她肯定，沈水鸣能说出不讲情面的话。
在沈水鸣说出她像盛丽的时候，柳如玉才清醒，怀柔政策是没办法对付沈水鸣的。
“我才是你的姐姐。”
“我又不止一个姐姐。”
姐弟的关系跟母子的关系并不同，如果说柳如玉是个好的，诚心回来要好好相处的，时间久了也能培养出姐弟的感情。
可一张口就是要求，姐弟的关系。
那她注定不能够如愿。
“爸妈说了，我跟弟弟是这个家里的宝，我的三姐是赔钱货。”
沈水鸣用爸妈的话用来压柳如玉。
她张了张口。
自己跟沈盼睇怎么能是一样的。
“你跟她明明很要好!”
柳如玉想起这样一回事，沈水鸣还给沈盼睇寄生日礼物。
“因为她特别值得。”
“为什么值得。”
有很多的原因，但为什么要跟柳如玉说呢：“她就是她。”
“别一副我欠了你什么的模样，沈家有的东西加起来比不过你手上的一块表。沈家没什么能给你的……”
“你以为我要从沈家拿走什么!”柳如玉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穷二白的沈家，“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弟弟，血缘难道不是最亲的关系”
柳家可以因为血缘不要她，为什么沈水鸣不能因为血缘接受她。
“我才是你的姐姐。”
“她回到柳家后，不会惦记着这个家。你也是被她一齐遗弃的，而我能够接受你，我会供你念大学。我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不好么，我不从沈家带走什么。我只是想让你将我当姐姐看，在柳家长大，并不是我导致的。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都还给她了。爸妈都去了监狱，父女母女之间的感情，是无法培养。
所以，我们作为姐弟更应该相依为命不是么
如果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我也是值得你对我好的现在你试着接受我好不好，我已经一无所有，她回到了爸妈的身边，他们接受她是那样的快。”
沈水鸣静静听着柳如玉说话，感受到沈水鸣表情柔和下来，柳如玉更是示弱。
原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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