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为护弟子不惜一死
看着仇百的这副行尸走肉的模样，不要说那些太白小弟子，就连他身后的锦衣卫们都不禁寒毛卓竖。
铸剑老人虽然从没有见过如此画面，但还是沉住了气，挥剑摆开了架势，准备与之殊死一战。
仇百将自己的拳头握在胸前，用着沉闷的嘶哑声缓缓说道：“老头，你可知道，我练得这套武功，是要拿什么来增长功力？”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满是对杀戮的渴望。
铸剑老人不语，看着他那副野兽般的模样，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怜悯。
“是血！”仇百发狂似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是新鲜的人血！只有人血才能让我的功力不断增长！所以我要不断地杀人，不断地补充新鲜的人血，这样我才能一步步得到我想要的！哈哈哈哈......”
铸剑老人见他如此癫狂，从容说道：“年轻人，武学之道犹如在世为人，人有善恶之分，武功也有正邪之别，练这些邪门歪道对你没有好处，我劝你即刻放弃杀戮，悬崖勒马，这样还有一线生机，如果继续一意孤行，只会让你万劫不复！”
“少他妈给我讲那么多道理！”仇百挥手怒道：“在世为人？这世间可曾对我好过半分！你这老头待在太白山一辈子，从不见得人间疾苦，又怎配来教育我！”
铸剑老人怔住了，仇百的话里行间似乎充满了对残酷人世的控诉。虽只是寥寥数句，却已经包含了半生的血泪。
不过此刻的铸剑老人并不想过多的了解仇百的过去，拦住他不让他伤害太白小弟子才是头等大事。
“年轻人，天无绝人之路。”铸剑老人恢复了此前的和蔼语气，安抚着仇百，“多向前看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不要让过去成为你人生的羁绊。你年纪轻轻的，还有大把的机会。”
此刻的仇百，怒气只增不减，完全听不进去铸剑老人善意的劝解，现在的他比刚刚那副行尸走肉的样子又可怕了几分。
“我说了......不要！给我！讲道理！！！”
语罢，他双脚猛地向后一蹬，整个人如一阵风一样扑了过来，速度极快，根本不给铸剑老人继续讲下去的机会。
铸剑老人心中一惊，深黑色的瞳孔微微一颤。仇百的速度比刚刚没有发功的时候强了数倍，已经不是正常人所能拥有的速度了。
雷霆万钧之间，他抬剑一档，仓促迎战。只听得“噔——”的一声巨响，仇百那双如钢似铁的双臂狠狠地击打在了他的剑刃之上，整个剑身也因为这巨大的冲击而扭曲变形了。
铸剑老人挡下了这重重的一击，但是却失去了重心，往后连连退去。仇百见铸剑老人往后退去，又是双脚一蹬往前猛扑，乘胜追击朝着他一连打了三掌，这三掌每一掌都有着恐怖的力量，完完全全不是一般人所能使出的。
此时的铸剑老人虽然失去重心，但还是十分娴熟地使出了流羽剑法，只在瞬间便连出三招，每一招都有着化解、格挡的功效，将仇百的这三掌一一克服。
“太白剑法，不过如此！”
仇百嘲讽了一声，接着便展开了更加猛烈的攻势，虽是赤手空拳，但是运起活尸蛊功的他不仅速度极快，全身上下还如钢铁一般的坚硬，远远胜过那些刀枪剑戟。铸剑老人虽然剑法精湛老道，但是在这样的攻势面前也是捉襟见肘。
拳、掌、勾、踢......仇百的拳脚速度本来就技压群雄，现在有了活尸蛊功的加持更是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铸剑老人自然是不能和他硬碰硬，只能一一躲闪和化解，就连用剑格挡都十分吃力。
“这就是你的实力？”仇百嘲讽了一句，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往铸剑老人的胸口处打了一拳。
铸剑老人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一拳，向后飞了出去。
若是一般人挨了这一拳，肯定是要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身负内伤，口吐鲜血。但是铸剑老人在飞出一丈远后，却在空中巧妙地转动身体，如一片落叶般缓缓落在地面。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笑道：“你这后生，一点也不懂尊老爱幼，对付我这个老人家竟然没轻没重的，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打散喽！”
远处，锦衣卫们窃窃私语着：“这么大年纪了，中了仇百的全力一拳，却仍面不改色，谈笑风生，太白山元老真乃神人！”
仇百也十分轻蔑地笑了笑，道：“中了我的一拳，竟然还能站着说话，看来你的确不是等闲之辈。”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一拳已经让铸剑老人五脏俱碎，此刻他只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有一丝虚弱的样子，这样就可以为身后的太白山门和小弟子们多抵挡一段时间。
山门处，小弟子们透过大门中间的一条细小的门缝看见了这一幕，全都为师傅捏了一把汗，嘴里碎碎念着：“师傅，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铸剑老人强压住胸中正欲喷薄而出的一口鲜血，笑道：“年轻人，你的武功确实高明，武林之中能在你之上的恐怕屈指可数。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仇百冷冷问道，脸上死气沉沉，没有一丝光泽。
“只不过，你走的是邪门歪道，必定不得善终！”语罢，铸剑老人忽而举剑刺去，抢先一步对仇百发起了进攻。
铸剑老人的速度虽然不及仇百，但是这一剑出其不意，也让仇百尝了一次猝不及防的滋味。他赶忙挥舞起双拳，与铸剑老人再一次斗了起来。
这一次，铸剑老人不顾自己已经身负重伤，使出了浑身解数与仇百一战。仇百只觉得他的剑法比刚刚那会儿更加刚劲有力了，进攻也变得十分地大胆。之前的打斗中，铸剑老人的剑法可以说是十分老成，每一次进攻都会小心翼翼，将自己的破绽和要害完全隐藏住，而这一次，他完全不顾自身的安危，只顾将剑锋送至仇百的胸膛。
仇百隐约感觉到，铸剑老人心中已经有了一丝杀机，刚刚那一局他一直没有将自己的实力完全发挥出来。
“你现在终于肯认认真真地和我打了？”他一面蔑笑着问道，一面将刺来的剑锋一一化解。
可是，现在的铸剑老人已经不能说话了，一旦张口就会有一大股鲜血喷薄而出。此刻的他只顾施展开步入大成的流羽剑法，持续进攻。
快而不乱，剑在意先。六十年的功力，在此刻被这位太白元老酣畅淋漓地使了出来。他是太白五大门首的亲传弟子，也是太白山中唯一一个依然健在的元老级别的师傅。仇百就算运起活尸蛊功，在这步入大成的流羽剑法面前，也不能占了丝毫的上风。
二人你进我退，铸剑老人只在片刻便就使出了数十招流羽剑法，打得仇百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好耶，师傅加油！”门缝处，太白小弟子们在为师傅小声地鼓着劲，他们根本不知道，此时的铸剑老人已经只剩了最后一口气，只是为了他们的安危而选择继续战斗。
“嚓——”一声兵器刺进身体的声音传来，仇百终于无法抵挡，左肩处被铸剑老人的剑刺伤了。
可是，此招过后，铸剑老人再无动作，而是与仇百相对而立，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铸剑老人本来就年逾八旬，还不顾内伤与仇百进行了激烈的打斗，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半分的力气再将剑拔出了。
“找死！”仇百怒吼一声，双手死死握住刺进自己左肩的剑锋。只听得“噔——”的一声尖啸响起，铸剑老人的剑竟被他那双死死握住的铁手，瞬间掰断了。
没有丝毫的停歇，仇百再次出拳，狠狠地击打在了铸剑老人的心口处。这一次，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妄图将对方一拳击杀。
“砰——”
“噗——”
一声拳头击打的巨响后，紧跟着一声口吐鲜血的声音，铸剑老人挨了这一拳，终于将压制在体内的鲜血一口喷出，并且向后远远地飞了出去。
这一次，他没有在半空中变换着自己的身形，而是“噗通”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师傅！”
“师傅！”
“师傅！”
躲在门后的小弟子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大门拉开，径直奔到了铸剑老人的身边，围成了一圈。
“师傅，你吐血了......”小弟子们眼泪汪汪，围在师傅的身旁不知所措。
铸剑老人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用他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仇百，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鲜红的鲜血不停地从嘴角流出。
刚刚的那一记重拳，几乎用尽了仇百所有的力气，此刻的他因为这一拳而失去了活尸蛊功的功效，渐渐地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身后的随从见此，将他的衣服递了过来，让他披上了。
看着地上死死盯着自己的铸剑老人，仇百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冷漠地笑了笑，道：“哼哼，你放心吧，我是一个讲信用的人。我答应过你，只要你和我比试，就决不为难你的弟子们。”
听完仇百说完这句话，铸剑老人的那颗悬着的垂死之心也瞬间落地了。与此同时，他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停止了大口大口的挣扎呼吸，那只紧紧握住手中宝剑的手也松开了，整个人就像睡着了一样安详。
“师傅......”小弟子们虽然年纪尚小，却也知道此刻师傅的“安详入睡”意味着什么。他们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愤之情，纷纷抱着师傅哭了出来。
随从走上前来，贴着仇百的耳朵问道：“千户大人，这群小兔崽子是杀还是.....”
“混账东西！”仇百反常骂道，“我答应过铸剑老人，不会再为难他们，你是想要我做一个不讲信用的人吗？”
随从即刻跪下了，抱拳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你是什么人！”一个愤怒的小男孩站起身来，满眼泪水地指着仇百，愤怒问道：“有种就报上名来，我师兄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听此，仇百阴险一笑，一字一顿地道：“你记清楚了，我叫谷——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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