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玉树流影

9月是吃蟹的时节，此时的桂花也正好盛开，正宜吃蟹赏桂。傍晚，天王府金雪（桂花雅称）园中正办着螃蟹宴。天长金郁娥与众女官一处，侍女与护卫们则在另一处。

        诸葛佳到时，众人都已经落座。她笑着告罪道：“公主恕罪，臣来晚了。”阿娥道：”姐姐请起，我们也才坐下呢，不曾久等的。”女贞燕入座后，侍女送上蟹八件。她刚铲出一块蟹黄，旁边就伸出一双筷子，将蟹肉捞了去。

        “啊，姐姐恕罪。您整天跟着天王享用禾虫、蚁蛋、豆参（豆虫）之类的美食，可怜妹妹连味道都闻不着，这块蟹肉就当补偿，赏给妹妹吧。”女贞福郭月娘一边笑嘻嘻说着，一边将蟹黄蘸上姜醋塞进嘴里。谢道真也道：“早听说百虫宴的大名了，只可惜无缘一见。我们这些姐妹里面，除了诸葛姐姐，还有谁有这福气呢。”

        诸葛佳放下手中金铲，拿起蟹八件中的小金锤作势欲打：“好啊，你们也来打趣我。既然你等这么馋嘴，我也不能不满足。改明儿我就禀报天王，也给汝等求来一桌百虫宴，保证让你们都尝到甜头。”“哎呀！好姐姐原谅则个，我们再也不敢了。”一众女贞义、女贞女、女贞福、女贞豫、女贞燕笑着闹做一团。

        明月渐起，清风徐来，金雪园中天香弥漫。众女吃了金华酒（黄酒）后，兴致更浓。有人遂提议做诗。郁娥道：“往年赋诗，题目总离不开菊花、螃蟹、九里香之类，都腻了。今次做诗，不限题才，不拘格式，大家各逞才藻，自由发挥。”

        诸葛佳道：“我先来抛砖引玉。”“秋水姗姗兮传研音，桂棹兰枻兮载佳人。玉树流影兮拟月明，氛蔼迷蒙兮夜寒轻。”“好好！女贞燕不愧为我天国才女。”天长金称赞道。其余人等也都拍手称道。诸葛佳向众人行礼后，谦逊地坐下。

        谢道真起身道：“风习习兮拂明花，云澹澹兮隐素华。峰峦巍列兮随波下，轻舟逐水兮意飞发。”“好，女贞义气概不输男儿。”叫好声一片。谢道真谢过众人后坐下，她心里明白：“自己急切间做的诗，不曾经过雕琢，与诸葛佳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一个是公子早年间反复推敲过的，一个是写本章节时花三分钟堆砌出来的，没差距就有鬼了。不过都是作者写的，咱不嫌弃！）

        这时有侍卫送来一首诗。原来郁思寒听闻金雪园中诗会正热闹，他一时技痒也写了一首。天长金接过文章念道：“聊回首于山林兮，觅芳椒而熏衣。仰琼佩其莫邪兮，痴妖目之含睇。集华羽以为裳兮，邀海若于天际。策麒麟以远去兮，别独怀于下地。漱蓝玉之滴露兮，绝时俗之固鄙。遗浑浊而独立兮，拟兰木之疏离。”

        “好，大王才情果然高绝。”“天国第一才子。”“天下才有一石,天王独占八斗。”（好吧，诸位看官原谅则个。作者也就在自己的书里，过一把才子的瘾而已。现实是作者拿这首诗参加诗词大赛，连初赛都没过。唉！不说了。一提这事情我就愤愤不已。）

        女贞豫黄采情道：“天王既然已有诗来，怎能缺了公主。不如请天长金也赋诗一首，以抒情怀。”众人连声应和。郁娥点了点头道：“现下确有一篇，诸位姑且听之。”

        “予之力从文，续华羽睥四方，胡得愚者暗垢，而明达不申。卒然回春，厥草凄凄，不胜己连衣。足余之命以歔欷，掌梦窃喜。冀及尔同苍，嘻缭转摅虹。伤香魄难从，逐回风无冢，拟遗世自藏。不胜空乏，天何见怜？八柱擎天，久寿年延，社稷何所止？仙娥奔月，飞药何得？怒天地，承熙攘之阿顺。长啸乎，冯郁郁多方。目幽昏不见，轻举时俗。遁天时聊菲薄，逝者余弗留，来者不可知，不复莞尔。”（作者做不到如曹雪芹那般用女性口吻把诗章写出来。大家担待则个。）

        “公主！”众人吓坏了，黑压压跪了一地。“上帝诸子要骨肉相残怎的？”大伙都有些后悔让天长金赋诗了。“天王病体才痊愈没几天呢，这里就又疯了一个。”

        郁娥神情不悲不喜，她淡淡道：“诗乃心声，亦是文道。方才一篇，不过是娥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已，大家不必在意。”众人有了台阶，赶忙就坡下驴：“天长金公主所言甚是，万岁、万岁、万万岁。”

        翌日，郁思寒手里拿着阿娥的文章仔细品评：“几个意思这是？我愚蠢的哥哥，挡了自己前进的道路怎的。”他用手指刮了刮下巴：“不可能啊，阿娥也是万岁。金龙城中也没什么权利争斗，要闹到王杀王的程度呀。我妹妹这也是中了文明余毒么？不应该啊，普通人是到不了那个程度的。”郁思寒有些头疼的捶了捶额头：“阿娥今年正好及笄，看来是要给她选个驸马了。”

        与此同时，郁娥正在召见天兵卒长：“哥哥病体已然痊愈，后位也不能长期空悬。你安排下去，不拘官宦或者平民，在整个大宋范围内选拔秀女。”“是，万岁。”卒长伍和均应道。“你知道从那里着手么？”天长金问道。“这还请万岁示下。”“先去东京吏部找到官员名册，然后按图索骥。”“是，臣告退。”伍和均行礼后离开。

        郁思寒走进寝宫，挥手让侍女出去。女贞燕已经将收集到的资料，放在了桌子上。郁天王之前不是对古代修行者如何渡过寂灭之灾有了兴趣么，他便让诸葛佳去寻线索了。郁思寒打开书本，他不怎么习惯竖版和繁体，只能一路连蒙带猜。古人认为仙人有三类：天仙、地仙、尸解仙。郁思寒看罢资料，认为天仙、地仙之说虚无缥缈，完全不值得浪费时间。倒是秦汉时期的尸解方术，其中的某些理论颇合郁思寒胃口。

        什么剑解、水解、火解之类郁思寒直接略过，他仔细地观看太阴炼形之处的记载：七魄营侍，三魂守宅，三元权息，太神内闭。郁思寒暗暗想到：“这种死而复生，倒是和凤凰涅磐有异曲同工之妙。所区别的是，一个灵魂不灭，一个肉身不朽。甭管现实中可不可以具现，至少在理论上确实能够做到自洽。”

        那他们是怎么解决寂灭之灾的呢？太阴炼形一躺就是三十年，这已经是一代人了；凤凰涅磐属于肉体中诞生新的意识，和原先的自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思索到这里，郁天王颇有些失望。就算能综合两边的优点，修炼者也要定时陷入沉睡，而醒来之后虽然说不上沧海桑田，人世却也早已大变。

        郁思寒起身将书本放好：“虽然没什么大用，好歹也是一条路子。万一真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我好像也没得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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