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光宗耀祖

赏赐了一干人等后，郁思寒便施施然回寝宫了。什么？用天蜈血？拜托，郁思寒好歹也是一个城邦国的万岁，地上小天堂的主人。赵宋官家虽然金银美女比他多，但他珍珠也不少的好吧。

        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使用一种陌生的药物。不说礼制不允许，就是天国的御医们也不会答应的。接下来的联合试验就放在药园那边，朝天观黄凤鸣是不用回去了，那里虽然也有天兵驻扎，到底不如金龙城安全。

        第二天清早，郁思寒在贞人服侍下机械的用餐。倒不是食物不美味，御厨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他的精神正在不断向寂灭滑落，区区食材美味的刺激，已经令他没有一丁点感觉了。《夜访吸血鬼》里莱斯塔特开头那句话说的很应景，食之无趣、酒色无味。这时有女贞燕来报，新任冬官正丞相在他的府邸里闹出妖蛾子了。

        黄凤鸣住进郁天王赏赐的丞相府，激动得夜不能寐。他半夜起床，把祖宗牌位从随身包袱里请了出来。摆好供品，点上清香后，黄凤鸣便对着牌位痛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什么“不负重托、光宗耀祖”之类。冬官正丞相作为天国重臣，府里也是配有女官的（只是下属，不是奴婢，拜上帝教教义规定：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闻得动静，女贞义谢道真带着护卫赶来（既有保护也有监视），便看到了黄凤鸣私下祭祖的一幕。

        这在外界或许是一桩至孝的美谈，但在太平天国金龙城无疑就是一件了不得的恶性事件了。拜上帝教禁止偶像崇拜，一切荣耀归于天父和杨东王。黄凤鸣虽然原先不是拜上帝教信徒，但他接受了太平天国官职，就等同于自动入教。女贞义没有当场捣毁淫祀，已经是大给新任冬官正丞相颜面了。要知道后世洪天王可是连孔庙都要砸的。

        “拜上帝教系太平天国千秋万代之根本，擅改仪轨，断乎不可（康熙不准总兵造炮，郁思寒不让丞相祭祖，独裁者的嘴脸真是一样一样的）。你要把我这个话传出去，让他自己掂量。”郁思寒对女贞燕诸葛佳道。

        黄凤鸣被软禁在房内惴惴不安，听得天王旨意不与重究，方才大松了一口气。他倒是不敢怨恨拜上帝教，只怪自己行事操切，未曾小心谨慎。只要能给官做，不能公开祭祖算什么。南汉满朝阉人，不照样有人哭着喊着，要去做官吗。从今天起，他黄凤鸣就是最虔诚的拜上帝教信徒了。

        黄凤鸣一阵表忠后，穿好官服，戴上绣有“丞相”二字的帽额，精神抖擞的上班（这个词不是现代词汇，本就是古为今用）去了。中午一间静室内，冬官正丞相独自用餐。药园中一同当职的天国御医都是女子，工作时倒也罢了，下班后他为了避嫌不肯去食堂就餐。黄凤鸣虽被御赐宅邸，可金龙城实际上就是天王府，里面的女性理论上都是天王的人。谢道真拗不过他，只好在药园寻了一处静室，让他使用。

        一顿午饭吃完，黄凤鸣彻底被太平天国的豪奢惊呆了：金筷、金勺、金盘；金箔蛋卷、金箔海参、金箔蟹黄、金箔虾饺；金箔什锦鱼、金箔紫薯糕、金箔鸡鲍翅、金箔皖西鹅；珍珠斩肉、珍珠豆腐、珍珠茄子、珍珠冬笋；珍珠粉丝堡、珍珠老鸭汤、珍珠茧儿羹、珍珠芙蓉蛋。另有漱口的珍珠粉，解渴的珍珠饮，用做主食的珍珠香粳米饭。他感叹道：“我朝如此富庶，真地上小天堂也。”

        郁思寒嘴里含着参片，光着左臂坐在金椅上。阿娥正拿着棉签，按在他手臂血管上给他止血。宋代中原是没有棉花这种东西的，好在金龙城水路通畅，从海外购买了不少。郁思寒刚刚被抽了不少血。御医往盛血的金盏内倒入了一些透明的药剂，然后用小玻璃棒将鲜血与药剂调匀。诸葛佳接着盖上盖子，将金盏放入存有冰块的青铜箱内保存。郁思寒知道取血是为了做排异试验，就跟后世的青霉素要做皮试一个道理。可这取的血也太多了，当然因为技术比不上后世，他也不好责备御医什么。

        郁思寒面色苍白，眼神不善地盯着黄凤鸣：“丞相，朕遭的这罪你也看到了。用心办差，不要让朕久等。”黄凤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拍着胸脯表忠心：“陛下放心，臣一定保证万无一失。”

        血型标准是在20世纪初才确定下来的，御医们能够想到要先做血液排异试验，郁思寒已经很惊喜了。19世纪初，有医生首先做到将血液从一个人身上输给另外一个人。然而直到19世纪末，输血的手法也未能普及开来。因为人们尚未认识到血液的分歧，输血成功与否就跟玩俄罗斯轮盘赌一样，完全看天意。

        1900年奥地利医生经过研究，发现了血型。人类费尽周折才解开了输血的难题。不管东西方，人们都认为血液是力量的源泉。东方修行者要炼精化气（血），古埃及人沐浴鲜血，西方也有吸血鬼的传说。透过现象来看本质，人类对血液的认知与期待不言而喻。

        德古拉《惊情四百年》中，伯爵是因为不满上帝，而自愿堕落成吸血鬼的。也就是说人类也可以通过某种手段，转化为非人生物。恩，记下记下，以后可以和鲎一起作为课题，交给冬官正丞相研究。毕竟天国也没什么政务要他这个丞相处理，不能让他闲着。

        郁思寒印象里蟒蛇也是可以吞食血兰的。另外不论武侠或者现实里都有培育宝蛇取血的做法。郁天王不是专业人士，也不想过分干涉药园的研究，因此只是向黄凤鸣提了一嘴。不久之后，黄凤鸣向他禀报，蛇类试验全部失败，宝蛇血什么的完全不可取。郁思寒被后世的小说电影坑了。冬官正丞相猜测：蛇类的大脑比昆虫复杂，承受不住进化时产生的痛苦。况且他这一派的先师选取生物素材时，必然也是有过考量的。

        郁思寒知道了自己的斤两，不在折腾，安心的等待药园联合试验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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