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冰清世子夏侯豫
当季非春一看到夏侯光的留言后,心绪大乱。
他脑中立马便浮现起五大门派覆灭时的情形来,是何等的惨绝人寰,灭绝人性!
而那夏侯光也同是北元人,还是那暴君夏侯烈的亲叔伯堂兄呢?
万一他为了他的儿子,暴戾恣睢,一个不顺心的,就拉了自己的儿子来陪葬,那还了得。
于是,他一刻都不敢耽搁,便心急火燎的赶到了北静王府。
夏侯光一见着他的面,只阴沉着脸对其说了一句话:“季神医,吾儿在,你儿便在。”
这可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哼!你若不用心治好本王的儿子,他若活不了,那你的儿子也甭想活了。
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满腹韬略的季非春季神医,此紧要关头,也是难以为计,唯有暂时任人拿捏的份了。
他低头回:“请王爷放心,草民一定穷尽平生所学,为世子根除其病痛。”
他一边应允着,一边想的是,不仅要穷尽毕生所学,还得要抓紧时间,尽快将世子的病给治好,好将儿子给平平安安的带回去。
更重要的是,此刻外面山里还有个病人,也正急迫的在等着自己去送药治病呢。
见季非春亲口许下了承诺,夏侯光便不再理会他了,转身就走。
既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也不问他何时能帮世子看病,万事皆由他自己做主就是了。
这也是夏侯光的聪明厉害之处了。
不,不是夏侯光的,还是季君兰出的主意。
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季神医就算是不为了儿子着想,像他这等重信守诺之人,既然许下了承诺,是绝不会轻易食言的。
再说了,他可是神医,若他真的要在暗地里耍一些手段手法,那谁都是防不胜防的。
那还不如索性放手一搏,让他自由发挥就好。
反正,你的儿子还在夏侯光的手中,你自己知道轻重,会看着办的!
这季君兰啊!算计起自己的父亲来,也是毫不留情啊!
世子夏侯豫优雅清静的寝室内,季非春正凝眉为他把脉。
把完脉完,季非春还没有开口问诊呢,夏侯豫便一挥手,摒退了左右。
他随即站起身来,温和恭谨的给季非春行了一个大礼,温声道:“小豫见过季叔。”
季非春一怔,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少年世子,同他的父王竟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不仅礼数周全,还谦卑的自称为小豫,让季非春甚是摸不透他的行为。
季非春只有赶紧托住他,不卑不亢的回:“夏侯世子不可行此大礼,折煞草民也。”
夏侯豫往后退了两步,仍旧规规矩矩的行完大礼后,一伸手,便礼让着季非春坐了下来,才温声道:“季叔有所不知,日前我与令郎一见如故,我待他如兄如友,他也待我如弟如友,这半个月来,多亏得他对我悉心照顾,痛惜有加,小豫才能有命活到今时今日。而您是他的父亲,自然便也是小豫的长辈,是受得起小豫这一拜的。”
季非春看着他温吞诚挚的说着话,却沉吟不语。
夏侯豫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戒备心理,然并未介意,继续温吞诚恳道:“小豫他此刻就被关在南书房里,等下我便带您去见他,然后您们就可以一同回家去了。”
季非春:……“就可以回家去了吗?他倒说得轻松,怎么回?夏侯光才不会轻易放我们父子二人回去的呢?还真是孩子气的言语。”
季非春看着少年夏侯豫净白如雪的脸颊,并没有理会他的建议,而是自顾自的继续问起诊来:“世子并非生来就是如此体寒体弱,应该是四五岁上之时,不幸被冰寒之气浸入骨髓,才落下这个体寒之病根的。当时是个怎样的情形,请世子详细告之,我才可依据此准确用药。”
夏侯豫并没有在认真听他的问话,他随手撩起一件披风披好,拉着季非春就往外走。
季非春原地未动。
夏侯豫也并没有着急,他看着前者,眼神温暖真诚,“季叔,您是不相信小豫会放您们走吗?”
季非春:“……”
夏侯豫温温一笑,遂正色道:“小豫与君兰视对方为知己挚友,情比手足,又怎会卑鄙无耻到,要以他的生命来要挟季叔为我看病呢?如此行事,绝非小豫心之所愿!季叔放心,非您心甘情愿之事,小豫是绝不会勉强于您的。”
夏侯豫年纪虽小,但此番言论却说得是情真意挚,掷地有声。
季非春看了他一眼,眼下之意是:可你父王已经如此做了。
夏侯豫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当然不好说明,这原本是季君兰的主意来的。
他顿了顿,才解释道:“小豫先替父王向季叔致歉了。季叔有所不知,为着我这病,父王他这十来年间是忧心如焚,不辞辛劳的亲自访遍天下,到处去遍请名医,就是为了让我能有一线活着的生机。
看着父王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拖着年迈的身体,为着我操劳奔波,作为儿子的,自觉也是大大的不孝至极了。
如今,父王他好不容易的才找到并请得季神医回来为我治病,自是满心欢喜,满含希冀的。所以小豫实在不敢当面拂逆他的心意,伤他老人家的心,便只能偷偷的放您们走就是了,请季叔叔体谅成全小豫的一片孝心吧。”
季非春原本就是机智慧能,最是能察言识人之人。
今日,由少年世子夏侯豫说的第一句话开始,他就知他所言非虚了。
他便沉声道:“其实,你的病也是不能再拖了,再拖,恐就命不久矣!你还是要放我们走吗?”
夏侯豫:“小豫知道,君兰他什么都告诉我了。此前,他对我用的药,也只是起一时压制之用,是并不能根治此病的。。”
季非春:“既然你早已经知道实情,那你为何还要放我走呢?你还如此年轻,身为北静王府的世子爷,未来会有诸般大好年华,难道你就不留恋,亦或是甘心死去吗?而我,有可能是唯一能医好你的人呢?”
夏侯豫笑了,带着些悲凉,“蝼蚁尚且偷生呢?何况于我!一想到我若去了,父王母亲他们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如何的肝肠寸断,悲痛欲绝啊!,我就不愿死去,那怕是只有一丝丝的机会,我都是想活下去的。”
季非春:“那你还要放走这个唯一能让你活下去的机会,岂不是太傻了吗?”
夏侯豫摇头,“我虽不愿死,但就算要活,也要光明疏朗的活。倘若季叔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被胁迫无奈之下才为小豫治的病,若如此才能有活着的机会,小豫却宁可不要。索性爽快的去死,也比不择手段的活着,来得痛快!”
好一个光明磊落的少年好儿郎,年纪不大,却也能从容面对生死,笑谈大义了。
他少年持稳,聪慧多敏,又持一片纯孝之心,倒是像极了自己的儿子季君兰那臭小子,怪不得他二人能一见如故,便结为挚友了呢?
如此一位冰清少年,又岂有不救之理呢?
季非春重新又坐了下来,指指对面的椅子,用命令的口吻道:“坐下!”
夏侯豫却不肯坐下,他低声道:“季叔,我还是先带您去看看君兰吧?”
“他好的很,是根本用不着去看他的。”
“啊!为什么?”夏侯豫一时分不清他这是气话还是真心话了。
但是,季非春说的还真的是真心话来的。
因为,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也忽然就明白了儿子此刻是真的很好,是连一丝危险都不存在的。
想到此处,他哑然失笑了,此时才明白自己此前是关心则乱了,以致于才没有细想个中因由。
于是,他问夏侯豫道:“君兰关在何处呢?”
夏侯豫老实的答:“父王怕他闷,将他关在我的南书房内,说他万一闷了,还可以看书写字画画来解闷呢?”
季非春笑了,继续问:“哦!那你父王对他还挺好的嘛?还有,南书房的守卫森严不?”
“一般吧?说严不严的,门口轮流有四个人看守着!”
季非春笑得更欢愉了,他将夏侯豫摁着坐了下去,眼神闪烁的问:“那世子认为,若君兰他想逃走的话,能否得手?”
夏侯豫脱口而出,“他若想走,以他的本领,门口的守卫是根本拦不住他的。”
季非春看着夏侯豫,意味深长的笑了。
后者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也回看着季非春,不好意思的笑了,“季叔,你已经猜到了,对吧?君兰他是故意被我父王给捉回来的。而且,这馊主意还是他给我父王出的呢!您别责怪他,他是为了我才……”
季非春点头又摇头,“哼哼!我应该早就想到的,这件事情,肯定是那坏小子给出的主意!哼!胆子真大,敢给亲爹挖坑了!”
知子莫若父啊!
季非春在见到心思磊落坦荡,一片赤诚的夏侯豫后,便不再关心则乱了。
心静下来,便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因由。
夏侯豫忍不住笑了,温声强调道:“季叔您千万别怪责君兰,他是为了我才……害季叔担心了!”
季非春:“哼哼,这个臭小子,真是长本事了,既然连自己的父亲也敢算计,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他口中虽然在数落着季君兰,但他的语气里却并没有一丝的火气,可见他心底里其实也是认同儿子的做法的。
他知道,儿子肯定非常欣赏夏侯豫,又视他如弟如友,一心想救治他的性命。
可是,他好不容易盼回来的父亲,却又不愿为夏侯豫尽心医治,又见父亲忧心忡忡的,他便不愿再当面忤逆自己的父亲了。
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个下策之中的上策来,采用这个迂回曲折的方式,来达到父亲为夏侯豫治病的目的。
说起来,他这番瞒着老父亲的苦心,便如同夏侯豫瞒着他父王一般,两人脾气心性都如出一辙,怪不得那么臭味相投了。
季非春表面上在斥责着儿子,心中却在心疼着他。
既然儿子都为这夏侯豫如此煞费苦心了,做父亲的,又岂有不成全他的道理呢……
https://www.lingdianksw8.cc/90965/90965599/256698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