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卡洛斯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人对自己感兴趣。
肯定是黑手套那个家伙！
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但肯定把他给卖了！那个家伙，他绝对做得出来！卡洛斯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孱弱的身体：反正，如今的情况已经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他不介意再糟糕点，以此来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抗压能力”。
十分钟前。
魅影may刚刚号令智能清扫机器人将餐厅打扫干净，即便它不会感到疲劳，从那耷拉下去的球状金属里也能感受到“累”的情绪。它那西瓜一样大的荧蓝色大眼缩成了葡萄大小，目光呆滞。
“今天是最累的周一呢，martin。”
说起来，他去丢个垃圾怎么去了这么久？matin在时，餐厅没有一刻不是吵吵闹闹的。
事情都做完了，既没有新客，也没有其他任务，似乎突然想起什么，魅影may机械性地根据每日日程安排，吃了一口“慢食弱电营养餐”，才发现自己满电，根本不需要再额外补充了。
martin不在的日子就是这样的？要是一直这样悠闲该多好哇[heart][heart]。
它从前台转到了侧门，又从侧门转到了后厨，后厨有一个可以出去的小门，从那里转出去后就是巷道，巷道不长，走出去后便到了餐厅后面的“垃圾统一处理区”。那片区域有点类似于可视的小仓库，最大的特点就是不会散味。魅影may清楚的这些不太起眼的小事，其实都是martin亲口告诉它的。
他是个爱看古典剧听古典音乐的壮汉，长着一副谁都惹不起的大哥大样，实则是热爱烹饪、心思细腻的居家型男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放着偌大一家餐厅不管不顾呢？
“嗡嗡”——
魅影may伸出机械臂，推开了后门。
它看见martin倒在远端，离出巷口还有两三米的距离，一动不动。
他的身下流出黏糊糊的红色液体，从一大片漫延成一条线，像蛛丝一样，将散落在地的垃圾黏连在一起。魅影may知道他死了，所以它准备报警，但很快，它将通讯掐断了。
它“觉得”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martin说过‘在古典剧里面，人死后会进入一个像入口一样的棺材，然后，去往一个很美好的地方’。至少，他不想被机械剖开身体，分裂成无数块不完整的自己，分别进入到密封的冷冻柜，作为旧人类逝去，成为新人类的备选。】
【到那时，他将不再是他，而我……】
“除了我谁能忍耐得了你？”魅影may记得martin指着自己如是说，“我要是有钱去参加那个‘基因重启计划’，绝对要……直接双拳报废你！”而它当时只是在眨巴着懵懂无知的大眼睛。
“……”
“怎么还有漏网之鱼的？你不是确认过这个破地方只有一个人的吗？”说话的是一个寸头男人，而回答他的则是个眯眯眼男人。
“是确认过了。”
“可它又不是人，一个人工智能机器人而已，还是个改造过的旧机型，连新机型最基本的‘说话功能’都不会，你怕什么？别告诉我你怂了。你可别忘了，要是不能把‘那个人’带出来，我们可没有办法回去复命。”
“知道。”他们一前一后直接越过了魅影may，为首的寸头男人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我搞不明白，为什么老大要执着于那个mgd啊？”
“不过是在匿名房里看到了一点蛛丝马迹，甚至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把与她有关的一切全抢到手，这是不是……太不合常理了？”
“那还用得着说，因为能赚大钱啊。”眯眯眼头也没抬地回。
“也是，有人出大价钱悬赏她，据说悬赏金是够供我们半辈子吃喝不愁的地步。”随即，寸头男人抬眼看了看餐厅：“不过你说，假如我冒名顶替这家餐厅的老板在这里待着，是不是也能过上半辈子吃喝不愁的生活啊？”
“你这蠢蛋！”眯眯眼男人后来者居上，给了寸头男人后脑勺一记爆锤，“你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么？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还妄想着能过上这种平静的生活？”
“开个玩笑而已嘛，知道知道。”
“——不行。”
魅影may站了出来，它挡在他们身前，胸前的那块黑色屏幕弹出提示信息：“这里禁止进入，请客人们从餐厅的正门进去，谢谢合作[→]。”
“我说什么来着……？唉，讨厌的旧机型，净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寸头男人扬起拳头。
“客人们请从正门进去，不然我会以‘非法闯入’罪名立刻举报你们。”魅影may重复展示了一遍屏幕上的内容。
“……”
“住手吧，别做那些不必要的事情了。”眯眯眼男人上前拦住了他。说实在话，他讨厌那些净化者，也讨厌血味，一闻到就想反胃，要不是这个人行动快、成功率高，他是绝对不会和他一起组队的。“我们就从正门进去好了。”
“正好绕行一圈，我还可以在这家餐厅消失前观察观察它最后的模样。”
在他们进门的那一刹那，卡洛斯就发现了他们：不好！
他记得他们，那两个人在他匆忙逃出螺旋未来谷物交易所时与他打了个照面。他们当时开着一辆用喷漆涂满涂鸦的黑色轿车，就停在交易所后的“灰鸽空地”。这片空地废弃已久，时间一长，便聚了一群来攫食的灰鸽，他们的到来，将安逸的灰鸽吓得七零八散。
当时，卡洛斯也是立马躲起来，听到了他们在交谈讲话。
【就是这里？】
【嗯。不过这里怎么这么安静……我们似乎来晚了一步？】
【奇怪，我明明看到有只漏网的小老鼠偷偷摸摸跑出来了，啊……他应该是躲起来了吧？群鸦那群家伙做事相当谨慎啊，怎么会犯这种蹩脚的错误。要不，我们俩合力来帮他们一把？】
【你要做什么？该不会是……】
【唉，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是乱杀就是乱炸，像个破坏狂一样，简单粗暴是简单粗暴，不过，很明显……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在“自找麻烦”而已吧！】
【因为有意思才这样的嘛！还有，你应该知道吧：想抓一只躲藏进洞的老鼠的最好办法，不正是用火把洞一把烧了，用浓烟熏它出来么？】
【搞笑呢？这两能是一个意思吗！】
【……】
卡洛斯看着他们朝里走去，心想：他们一定误以为他还在里面，可实际上他已经偷偷跑出来了。可他们已经看到了他的样子，又和先前那帮人认识，肯定不是善类。
他们渐渐远去，卡洛斯找准时间匆忙向外跑，殊不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所谓的隐私。一切都无所遁形，只要你行走在光明大街上，就会遗留下“影子”。影子可以是途径十字街口时的“id打卡点”，也可以是某块镜面之后的晶亮眼瞳。
寸头男人做完一切后安然离开，这时，他接到了一个来自“车中人”的收讯申请。
申请信息上写着：笨蛋，目标已经从你们的眼皮底下跑走了。
【啧——】
【什么意思？比吉斯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吗？为什么要等他跑走之后再慢悠悠地告诉我们啊？】寸头男人没有半点犹豫，他立刻同意了申请，并在不断爆/炸的废墟旁大发雷霆。
比吉斯正歪着身，嘴里咬着汽水味软糖，整个人悠然地靠在那辆涂鸦黑车的车窗上，他点开寸头男人的讯息面板：【是啊，simon你能把我怎样？】
随即，他勾了勾指头：【与其自顾自地对着空气怄气，你还不如快点回车里，求我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他正在往哪个方向去。】
【……】
simon：【快滚，我绝对不可能求你。】
卡洛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这家餐厅是单层建筑，房间很少，根本无处可躲。他刚开始还想寻找类似于仓库的地方，可这里是“欧风特供订食餐厅”，菜品基本上都是现做限定，数量很少，所需要的食材只要三个大冰柜就足够了。
他总不能躲进大冰柜里吧？
环顾四周，最好的地方就只剩下了一处：后厨。卡洛斯扒开制菜机器人的底座，他蹬了蹬腿，一溜烟与密密麻麻的电线躺在一起。
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可为什么……他闻到了一阵非常难闻的味道呢？
卡洛斯正准备探出头去看，就听到了一声“哐当”巨响。
寸头男人搜遍餐厅后准备往后厨走，魅影may想阻止他们，它亮出自己背后的机械臂，这时，眯眯眼男人终于动了。
“我承认你刚刚你说的话，旧型号的人工智能不懂变通，确实挺麻烦的。我就稍微帮一下你好了。”他撩起衣袖，卡洛斯看见那昏暗的袖口闪过一道亮光，激烈的电火花迸溅开：那只手臂竟然是一只“机械臂”。
他牢牢抓住魅影may的机械臂，而后掌心发烫，温度不断攀升，中间的热度之高，竟然直接将魅影may的机械臂给整个融掉了。
“喂！那边是……！”
他随手一甩，不小心甩到了燃气管道上。
simon无奈地挠了挠自己的刺猬头：“你还说我只会自找麻烦……伙计，你不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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